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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79 字 1個月前

對這弦律爛熟於心,他甚至有把握,這麼遙遙看上一遍,便可以與顧文笙彈得半點不差。

大片的箭雨隨後落下,俱都停在距離文笙不遠處,彈琴的文笙和侯陽城,就像是處在兩個世界,中間隔著陰陽,凡人的武器無法穿破。

她的坐騎是匹久經沙場的老馬,麵臨這般光景,竟沒有半點受驚,猶自走走停停。

文笙抬頭向城上望來,她也瞧見了譚大先生,隔著萬千箭羽,向昔日的院長點頭示意。

而後她左手落在弦上「長%e5%90%9f」,右手接「短鎖」、「拍殺」!

那些尚在半空的箭簇陡然向著四下彈開!

落下的箭雖然不可能飛回城樓上傷人,剎那間卻如煙花綻放,圍繞在文笙的四周,蔚為奇觀。

這下太出人意料了,城頭上一片吸氣聲,好半天沒人再向下射箭。

楊銳雄親眼見到這妖異的一幕,隻覺呼吸不暢,忍不住問譚大先生:「大先生,您怎的不出手除了這妖女?」

譚大先生目光還在文笙身上,冷淡地道:「我已與她約好了鬥樂的地方,不是在這裡。」

譚大先生約戰文笙本就有以大欺小之嫌,守城官兵若是不參合,他還有興趣與文笙一對一鬥一下琴,如今城上箭也放了,他再出手的話,傳出去臉麵往哪擱。

楊銳雄不敢招惹譚大先生,卻能拿手下的兵出氣,穩了穩心神,揮手喝罵:「都傻了?她又進不來城,你們怕個鳥,射她!我看她能撐到什麼時候!」

樂師頻頻施展技藝自身消耗也很大,譚大先生本以為顧文笙是來向眾人示威的,用不多久便會回去,誰知她在城下一呆就是將近一個時辰。

若非天黑下來,說不定顧文笙還不肯走。

這般耀武揚威可把楊銳雄氣壞了,口裡連連咒罵,偏越是如此,他越覺著這是紀家軍的詭計,想誘他開門,文笙騎著馬回營,他鬆了口氣,罵道:「賤人,有本事別走!」

他這話說得有點早,一晚上相安無事,第二天一大早,楊銳雄剛睜開眼,就有親兵來報,顧文笙又在城門外挑釁。

原來孟振國昨晚已經得了紀南棠傳來的消息,敵帥楊延果然不在侯陽。

楊延也知道此次他手下帶的兵雖多,等真正上了戰場,真不一定能打得過紀南棠。

人的名,樹的影,紀南棠戰功赫赫,紀家軍能征慣戰,這次又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聽說開州的老百姓都盼著李承運當皇帝。

楊延怎麼想都覺著沒把握,未打先怯,那邊朱子良又遲遲不能前來合圍,他索性派侄兒正麵吸引紀南棠注意,自己帶著主力直插鄴州,準備來一出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隻要能打下鄴州,把李承運佔據的地盤壓縮到四個州,便算立了大功。

鄴州是童百年在守著,紀南棠已經調兵前去增援,命孟振國牽製住敵人,伺機以最小的代價拿回侯陽。

顧文笙這麼連日城門外遊弋,開始隻堅持一個時辰,回去休息一個時辰再來,從第三天開始,慢慢增到一個半時辰,第五天,變成一次兩個時辰。

這固然是因為城頭守軍士氣低落,射出去的箭比原來少了,也因為文笙在慢慢得變強。

譚大先生很早就發現了這裡頭的玄機。

顧文笙多半是擔心平雄嶺鬥樂會輸,跑到兩軍陣前拚命磨槍來了。

他沒有阻止。

實際上他也沒辦法阻止,第二天有一位副將自恃勇武,打開城門衝了出去,揮刀直取顧文笙。顧文笙不出意外以那無形屏障將他擋住。

就見那副將發了瘋一樣對著虛空砍啊砍,顧文笙似乎感覺到壓力,往自己的大營那邊退了退,副將追出不及百步,就在城樓守軍搖旗吶喊聲中「撲通」倒地,沒了動靜。

從紀家軍營帳裡出來幾個人,把他給拖了回去。

楊銳雄等人百思不得其解,以為顧文笙又使了什麼妖法,譚大先生卻暗自驚訝,這才知道原來顧文笙已經能同時彈奏幾支《希聲譜》了。

那副將昏睡過去被俘,而顧文笙之前退那百步,也不過是想叫紀家軍往回拖人方便。

譚大先生懊惱不已,中元節近在眼前,顧文笙的技藝還在飛漲,幾乎是一天一個樣,而他的心卻有些亂了。

這半月他在做什麼?日日呆在城頭上,看顧文笙頂著箭雨苦練《希聲譜》,甚至夜闌人靜之時,他還難抵誘惑,仿照她的手法彈那支曲子,荒廢時光,沒有半點收穫。

想通這點之後,譚大先生便悄悄離開了侯陽,距離中元節還有好幾天,他先行去到平雄嶺住了下來,全心身投入到「妙音八法」中,準備即將到來的鬥樂。

隨著鬥樂的時間一天天臨近,原本不被世人看好的顧文笙突然名聲大振。

整個七月上旬,她單人獨騎,隻憑一張琴,將進犯開州的朝廷上萬人馬堵在了侯陽城內,不得寸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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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院長VS院長

平雄嶺雖然有個嶺字,其實隻是座人跡罕至的小荒山。

既沒有奇峰怪石,也沒有名跡傳說,若非此次譚大先生選了它做鬥樂的地方,就是住在附近十裡八鄉的老百姓也有很多不知其名。

文笙也是問了好幾個紀家軍的斥候才搞明白,想來譚大先生在來開州之前不可能知道這麼個籍籍無名的小山坡,多半湊巧路過,覺著合適,派人打聽了一下名字便決定下來。

不管怎麼說,這座小荒山最近出了名。

七月十四,中元節的前一天,文笙到了平雄嶺腳下。

雖是交界,到底在朝廷的地盤上,文笙別叫紀家軍的人跟來,隨行的隻有師父卞晴川和厲俊馳幾人。

厲俊馳如今在離水雖然也有了官職,但離了李承運的五個州,眾人知曉的還是他江湖上的名聲。

可想而知,平雄嶺附近的城鎮村落全都被聞訊趕來看熱鬧的人住滿,文笙幾個不想引起圍觀,索性在山腳下紮起帳篷過夜。

安頓好了之後文笙早早洗漱了休息,厲俊馳帶著人到平雄嶺上查探地形,看一下有沒有可疑的情況,俗稱「踩點兒」。

厲俊馳一行還未上山便遇到了對方的人。

原來譚大先生親至平雄嶺鬥樂的消息傳出去之後,住在附近的姻親故友、地方官員以及朝廷軍中紛紛派了人來幫忙,譚大先生請他們都呆在山腳下,看住幾條上嶺的路,確保他們這場鬥樂在無人打擾的情況下進行。

厲俊馳遇到的是新河戰家的人,對方雖然拐著彎與譚家攀上了親戚,卻也不想得罪李承運。對厲俊馳等人很客氣,問明來意,派人去給譚大先生的隨從護衛送信。

過了一會兒,譚家來了個人,邀厲俊馳一起上嶺,意為由他代文笙先看看明天鬥樂的地方可能什麼不妥。

兩邊都是江湖好手,腳程很快。前後不足一個時辰就下山回來。實在也是嶺上光禿禿的沒什麼好看。

鬥樂的地方乃是一大片平坦的山地,隻在中間相對擺放了兩張石桌石凳,除此之外。周圍別說石頭瓦塊,連根雜草都沒有。

厲俊馳在那片黃褐色的泥地上用腳著意跺了跺,覺著這等安排,不可能再設有什麼機關陷阱。這才放心返回。

譚家那侍衛似嘲弄似自傲:「厲大俠你大可放心,我們大先生又不是鍾天政。憑真本事也可獲勝,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實在是丟不起那個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厲俊馳沒有與對方鬥嘴,道:「如此最好。」

等厲俊馳回到己方營帳。文笙帳篷裡的燈已經熄了,值夜的護衛悄悄迎上來,低聲耳語:「顧姑娘睡下了。」

厲俊馳點了點頭。以前文笙如何練琴他不清楚,這段時間他得以跟在文笙身邊。才知道她這大樂師的實力真不是湊巧領悟了《希聲譜》這麼簡單。

這半個月日日堵在城門口苦練,就是鐵打的漢子也未必撐得住,這會兒好好歇一歇,明天才有精神鬥樂。

隻不知道想到明天的對手是譚大先生,顧姑娘能否睡得著?

他比了個手勢,表示「知道了」,放輕腳步,轉身去了卞晴川那裡。

卞晴川也在擔心文笙壓力太大,休息不好。

這種憂慮一直到了第二天一早才煙消雲散,文笙由帳篷出來,看上去精神飽滿,兩隻眼睛如蘊神光,顯然是睡了個好覺。

眾人都閉口不提一會兒的鬥樂,飽餐一頓,收拾了東西出發。

文笙走在中間,左邊是師父卞晴川,右邊是厲俊馳,她抬頭看看眼前的平雄嶺,問道:「就是這麼個小山坡,不會錯了吧?」

厲俊馳按捺住心中的緊張,連忙道:「不會錯。」

他將昨天去山上探查的情況說了說,又學說了譚家侍衛的那番話。

文笙聽完突然「噗哧」一笑:「譚大先生確實不是鍾天政,若是鍾天政,才不會選在此等地方。」

當年在玄音閣,卞晴川與鍾天政也算打了不少交道,聞言不解道:「為什麼?」

文笙道:「譚大先生對我有誤會,想藉著鬥樂教訓我,必定是想要贏的,可此山名叫『平雄嶺』,兆頭就不佳。」

厲俊馳等人聽她開玩笑,心情一時大為放鬆,連連點頭:「有理,平雄嶺,照這麼說,這一戰的結果多半是打成平手……」

在他們想來,譚大先生成名已久,他都年過半百了,文笙才多大年紀,二人若能打成平手,傳出去也就相當於文笙贏了。

眾人說笑間,前麵山路上拐過一隊人來,中間一人正是譚大先生。

相距不遠,厲俊馳又是個練家子,說起話來聲音洪亮,對方一行多半是將他這話聽在了耳朵裡。

文笙隻作未見,繼續道:「還有,楊昊禦此次派的先鋒官可是叫楊銳雄?平雄平雄,可是意味著我們要挫了楊銳雄的銳氣,掃平他麼?」

厲俊馳等人俱皆哈哈大笑。

如此這平雄嶺到是個好綵頭。

文笙這才往譚大先生一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