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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41 字 1個月前

全都丟在一旁,嘴仗打贏了,到底結果如何,還要戰場上一決勝負。

相形之下,到是譚家的來信更叫李承運覺著意外。

不管是譚大先生信中措辭還是來人的態度都非常不客氣,李承運召集謀士們商議一番,先給了譚家一個簡單的答覆。

顧文笙會同鍾天政勾結?這簡直太荒謬了。

鍾天政是何許人?東夷秘諜頭子鬼公子是也,東夷大軍是自己這邊擊潰的,更別說顧文笙還參加了順寧之戰。由王十三親手擒下沙昂。

當日於泉港外,若非文笙同鍾天政拚了個玉石俱焚,鍾天政不會消失於兩軍陣前,朝廷軍又怎麼能那麼容易擊潰楊昊儉?

要說二人有舊,鍾天政與誰無舊?當初沒人識得他真麵目,他還是譚二先生的高徒呢。

李承運回了信,派人緊急聯絡文笙。

文笙在途中聽說了譚大先生親自向她要人。暗叫一聲「糟糕」。加快速度星夜兼程往離水趕。

哪裡出了問題呢?

文笙沒想到譚令蕙心懷嫉恨,連她一起怨上了,出了這麼大的變故竟沒有如實回稟。偏偏譚容華之前鬧了那麼一出,在家裡灰頭土臉,人微言輕,隻當是白雲塢在其中搗了鬼。

其實她這樣想也不錯。梁承兩人正是被擒之後為那毒藥控製,身不由己。在譚夢州父子麵前誣陷她和王十三。

這一路文笙和段正卿同坐一輛馬車,段正卿暗中觀察她,還想著文笙若是問他話,他該如何回答。怎麼遊說。

不過出乎他預料,接到離水傳信前的幾日,漫長路途。文笙很少說話,要麼閉目養神。要麼若有所思,拿著紙和炭筆寫寫畫畫,段正卿偷偷瞥上兩眼,就見紙上都是些天書上的文字符號。

怪不得對方根本不避著他,原來是篤定他看不懂。

段正卿若是走前能和鍾天政多呆一會兒,聽他詳細說說天女湖底的經歷,就會知道文笙在努力回憶研究的正是幽帝遺留於石壁上的三樣學問。

要知道董濤和譚五先生去了哪裡,白雲塢主是生是死,必須徹底弄明白那奇門遁甲大陣,而要研究透這陣法可非一朝一夕之功,算學和天文曆法乃是基礎,所幸她對石壁上的內容強行記憶了一番,離開湖底時間又短,此時從頭回憶,還能記著個大差不差。

譚家索人的事文笙沒瞞著段正卿,一接著信他便知道了,頓時來了精神。

「這到是出人意料,估計公子也沒想到。顧姑娘你準備如何應對?敵人人多勢眾,程國公形勢不妙啊。」

文笙瞥了他一眼,將信放下,將信將疑問道:「沒想到?這難道不是他在背地裡搗的鬼?」

段正卿頓時叫起屈來:「這世上隻有公子與姑娘知道若不能將白雲塢連根拔起,早晚必成心腹大患,又怎麼會在這事上搗鬼。他原打算召集舊部,將朱子良牽製在關中,阻止他率兵北上圍攻離水,可若是如此一來,豈非更叫譚家人認定,他與姑娘已經前嫌盡釋,化敵為友了?」

文笙有些好笑,直言道:「段先生就別唬我了,鍾天政怎麼做,從來都有他的考量,又何曾為旁人著想過?」

當著段正卿的麵她沒有說什麼,等回到離水,跟前是李承運、紀南棠和米景陽等人時,她先把白雲塢的情況詳細講了講,然後道:「鍾天政若能牽製住朱子良的七萬大軍,不用久,隻需拖上兩三個月,我們的壓力便會少上很多。到時候白雲塢那些人是生是死自見分曉。」

李承運設想了一下若是楊延所率朝廷人馬、譚家的眾多樂師加上朱子良的七萬大軍,或許還有吉魯國這等外敵一齊衝著他這幾個州殺來,幾乎呈碾壓之勢,紀南棠再是用兵如神,到底沒有三頭六臂,不禁大為頭疼。

「鬼公子的話也能相信?」

文笙默了一默,道:「國公爺,我們並非與他聯手,他若是明辨利害,就該知道眼下隻有咱們撐住了,他才有一線生機。若是咱們垮了,他那點兒殘兵敗將立刻就會被殺得片甲不留。」

紀南棠本已準備趕赴開州邊境迎敵,為等文笙特意多留了兩日,道:「國公爺放心,大家都知道鍾天政那人鷹視狼顧,手段歹毒,自會防著他反咬一口。」

李承運點頭:「也罷,就容他多蹦躂幾日。」

米景陽覺著文笙此次惹到譚家實在是冤得慌,勸道:「顧姑娘還是想辦法與譚大先生多解釋一下,最好能把這誤會澄清。冤有頭,債有主,叫他找那白雲塢主要人去。」

文笙苦笑。應承道:「我盡力而為。」

在座幾人,除了文笙,同譚家人打交道最多的便是李承運。

他雖然想起譚夢州那神鬼莫測的手段也覺著有些發毛,卻不像米景陽那般視譚家如龐然大物。

在李承運心裡,就連紀南棠都親近不過文笙,更不用說旁人。

他接口道:「你給他回信說清楚就好,譚家若是想以此為借口發難。任你說一千道一萬。他都是充耳不聞。就沒有這件事,譚老國師早晚也是容不下咱們,不可能和咱們站到一起。」

李承運話中回護之意如此明顯。紀南棠、米景陽等人如何聽不出來,笑笑點頭稱是。

文笙鄭重道:「國公爺放心,我這就寫信去跟譚家解釋,隻要能把誤會解開。去與譚大先生當麵談都行。」

短暫的聚會過後,紀南棠、米景陽諸將趕往開州邊境迎敵。文笙留了下來,單獨向李承運講了一下關於在開州辦學的設想。

她在關中時,向家中傳信,李承運多少聽說了一些。此時聽她細說,到沒有覺著驚奇。

文笙是離水方麵當仁不讓的樂師第一人,建昭帝活著的時候有多重視玄音閣李承運盡皆親眼所見。像建昭帝這等一生碌碌無為的君王尚且如此,對一個國家而言。培養樂師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要建在青泥山麼,不好,青泥山是你師父的私產,這樣吧,我在山下給你圈一大塊空地,不在都城不受限製,至少要有玄音閣兩個大。具體怎麼建,你帶人慢慢研究,本國公隻管掏銀子。」

這是完全放權了啊。

文笙嫣然一笑:「那自是再好不過,我先謝謝國公爺了。」

這個話題不像適才議論戰事那麼沉重,李承運心神放鬆下來,也有心情開玩笑了:「你這是要與玄音閣打擂台啊。正好譚大先生找你來了,他是院長,你也是院長,你這院長可不能被他比了下去。」

文笙怔了一怔,笑道:「承國公爺吉言,我定當竭盡所能。」

李承運說這話時完全是無心之言,哪知道未過多久,事情竟真發展到了那一步。

且說文笙回去之後,未及拜見兩位師父,先修書一封,信裡寫明了關中一行的詳細經過,派人連夜送往開州邊境,交給譚大先生。

她卻不知譚家去了關中的另外一路人馬十分不順,接連遭受幾次伏擊,好不容易到達南湖道,下湖去找,又跟沿湖的老船家打聽,根本就沒人聽說過千花島、白雲塢這類名字,連個特徵相近的島嶼都沒找到。

朱子良所率數萬大軍回撤之後,南崇方麵沒有趁勢追擊,兩下實際上已處在休戰狀態。

楊延出兵之後,朱子良隨之向朝廷遞交了請戰的奏章,楊昊禦欣然應允,命其率兵就近攻打鄴州的紀家軍。

朱子良接了攝政王的命令,未等集合開拔,駐紮在樂城附近一支上千人的隊伍無聲無息被人剿滅。

這還罷了,不到幾個時辰,位於關中北部的平水縣傳出消息,站在城頭上能望見不遠處滾滾黃煙,有大隊人馬經過,影影綽綽能看到打的是漢王旗,還有勤王討逆的字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楊昊儉的王旗一打出來,誰還不知道這一支乃是鍾天政的人馬。

平水縣地處交通要道,是關中北上奉京的門戶,鍾天政在這裡出現,正逢奉京守備空虛,登時將楊昊禦嚇出一身冷汗。

朱子良的兵剛壓到鄴州邊境,還沒見到紀家軍的影子,攝政王的第二道命令就緊隨而至。

命令朱子良立刻回師,全力配合譚家眾人抓捕鍾天政,全殲楊昊儉的殘兵。

朱子良可以不聽,但他接到命令之後真的撤兵了。

鍾天政蟄伏已久,突然露麵,牽製住朱子良所率大軍,解了離水方麵被合圍的危局,在譚家人眼裡,這便是鍾天政與顧文笙相互勾結的證據。

之前拔刀相向的死對頭,誰又敢保證利益麵前不會聯手?

何況對譚大先生而言,他自是更為相信自己的親生女兒。

文笙給譚大先生寫了厚厚一摞書信,結果他隻帶著氣粗粗翻閱了一遍,便揉成了一團扔到旁邊。

譚大先生好歹想著往前進入開州,便是兩軍交戰的戰場,他沒必要去李承運的老巢涉險,也不想拿紀家軍的將士撒氣,樂師之間有了過節與仇怨,自有他們奉行的一套解決之法。

幾日之後,文笙在離水等來了譚大先生的邀戰書信,約文笙前往開州邊境的平雄嶺鬥樂。

與此同時,他擔心文笙畏戰不應,還將這份戰書的內容跟著傳揚出去。

一方是譚老國師的長子,玄音閣北院院長,一方是《希聲譜》唯一傳人,要多神秘有多神秘的大樂師顧文笙,這實在是近十年,或許往前數幾十年,名氣最大的兩位樂師相邀鬥樂。

一時間這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向大梁諸州,引起的關注竟還要超過楊延老帥和紀家軍的初戰。

文笙接到邀戰信不久,離水的樂師們就紛紛通過別的渠道聽說了此事。

眾人都有些傻眼。

文笙是厲害不假,可挑戰的另一方是譚大先生啊。

不要說安敏學、楊蘭逸這些曾在玄音閣上過課的,就是文笙的師父卞晴川見了譚大先生,都要恭恭敬敬上前叫一聲「院長」。

這樣的高人,怎麼好不顧及身份,先向一個晚輩下戰書,且看那語氣措辭,還像是要搞生死鬥?

眾人憂心忡忡聚到了文笙那裡,文笙神情自若,看看大夥,她之前已經有了決定,並且和兩位師父通過氣了。

「既然他要樂鬥,那便鬥吧。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