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拉了拉他衣裳,兩人自屋裡出來,找了個僻靜的地方。
文笙自那天上船之後講起,將這一個多月的經歷細細給王十三講了一遍。
王十三咋%e8%88%8c:「那毒藥這般厲害,奶奶的。簡直像鬼迷了心竅一樣,我說這段時間朱子良怎麼老惦著和我過不去,追著老子咬,原來還有這等內情。」
他說完,兩人一齊沉默下來。
董濤和譚五先生到現在還沒有消息,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王十三想著差點兒就再也見不到文笙了,不由地心驚膽顫。握了她手。誠心道:「你以後可別冒這樣的險了,這些日子我擔心得要死,偏還得留在外邊傻等。那滋味,這輩子再不想嘗了,下次有危險咱們一定要在一起,我在前麵給你頂著。」
說著他單手握拳。比了下胳膊給文笙看,以表示自己力大無窮。無所不能。
「好。」文笙露出笑容來,點了點頭。
她新學了《點兵》和《連枝》兩首曲子,比過去更有信心護著十三周全。
「十三,你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麼?」
「董濤沒跟你說?我們治好了袁家老爺子的病。」王十三猶豫了一下。又道,「由南崇來的不光是燕白的信,雲鷺也寫了信來。」
「雲大哥說了什麼?」
王十三凝神聽了聽四周動靜。悄聲道:「我看他那意思,是想叫咱們近期再去一趟南崇。」
他自懷裡掏出封信來。遞給文笙。
幾頁紙疊在一起,邊上揉得都有些破碎,顯是王十三時時拿出來看,翻了不知多少遍。
文笙心道果然有事,將信接過來,一目三行看完,又回頭重看了一遍。
雲鷺是武人,寫信無礙,但也別想讀到什麼文采。信寫的都是大白話,說自己的%e8%85%bf已經養得差不多了,走路沒問題,但想恢復到像原來那樣與人動手身輕如燕,還需要一段時間。
可江府最近卻惹上了麻煩。
江審言不知得罪了誰,刺客一波一波上門。
而且來人武功都很高,哪次來犯,江府都得死上不少人,狄氏兄弟身上常常舊傷未癒,又添新傷。最為嚴重的一次,刺客混進了後宅,險些傷到老太太。
江審言無法,動用了上回文笙和王十三救回林家嫡孫那個人情,從林世南府上借了三百護衛保護家人,他則稱病,大多數時間都在府裡呆著。
如此不光耽誤了公事,江審言幾乎是被完全束縛住了手腳。
雲鷺同狄氏兄弟深談過,狄家人都覺著此事背後的主使極可能是太師吳德水。
一方麵原因是吳家上元節吃了大虧,吳德水的長女安國公夫人到現在還「病著」不敢露麵,吳家人說不定從哪裡聽到了些風聲,還以顏色,另一方麵,陳貴妃的身孕已經有七八個月了,醫令府一直不肯斷言胎兒是男是女,宮裡的爭鬥也到了要緊的時候。
若動吳家,整個南崇朝野都要跟著變天。
這麼大的事,雲鷺自然想叫文笙和王十三趕去幫忙,畢竟大梁這邊旁人過去參合江審言或許還會牴觸,王十三那可是他的親外甥。
王十三很想去,但文笙被人請了去遲遲未歸,他已經覺出不對,又哪能放心一走了之。
文笙看完了信有些頭疼。
若能搬倒吳太師,對和談有利,無疑是件好事,隻是時機來的有些不是時候。
吉魯國進犯,李承運那裡馬上要開戰了,這緊要關頭,她哪裡走得開。
文笙將信還給王十三,就勢靠在他懷裡:「十三,你舅舅那裡的情況看來也很緊急,不然雲大哥不會特意說叫咱倆都去,眼下隻好你先過去,保護你舅舅他們不出意外,我把這邊的事掃掃尾,隨後趕去。」
兩人分開了這麼久,好不容易重逢,又要各奔東西,王十三自不情願,況且關中局勢也不像文笙說得這麼簡單。
「不差這一時半會兒,我再等等,好歹和你一起把姓鍾的小白臉搞定。至於那白雲塢主……」
王十三最擔心的就是此人,他叮囑道:「那老傢夥要是沒死,你可躲著他遠些,叫鍾天政的人先上。」
文笙靠著他堅實的臂膀,心裡終於有了踏實的感覺,喃喃道:「先別說這些了,你既然不急著走,那我睡一會兒。」
王十三心疼得很,道:「你睡,我叫他們鋪個床鋪,還是躺在被窩裡睡舒服些。」
文笙幾乎是一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等她醒來,發覺天已經黑了,屋裡點著燈,文笙頗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一側頭,方才覺出身邊有人,王十三同她擠在一張床上,倚著床頭半躺半坐,握著她手不知在瞎尋思什麼。
文笙一動,他就醒過神來。
「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文笙覺著這麼久了沒人叫醒自己,應該是鍾天政經過急救已經脫離了危險。
「十三,你一直在這裡?」
「是啊,你不是叫我守著你嗎?嘿嘿,我才知道自己這麼重要,沒我你都睡得不香。」
文笙咬著%e5%94%87嗔了他一眼。
燈光下,美目中似有光華流轉,王十三隻覺腦袋裡一暈,以手遮眼,叫道:「哎呦,不行了,你再看,我又得修煉《明日真經》。」
文笙「噗哧」一聲笑。
不過她很快回到正事上,問道:「鍾天政那裡怎麼樣了?」
她這一覺睡得時間甚長,若是鍾天政這會兒神智清楚,也應該拿定了主意。
王十三搖頭不知:「還沒嚥氣吧,天黑之後又來了不少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我懶得理會他們。」
文笙起身:「一起去看看。」
她得趕緊把事情定下來,才好送王十三動身去南崇。
文笙和王十三自廂房出來,就見院子裡站了七八個人,一個個靜悄悄跟樹樁子似的。
正房裡還點著燈,房門虛掩。
太安靜了。
文笙微覺詫異,王十三搶在她前頭伸手推開了門。
屋裡頗為冷清,床榻上之前昏迷不醒的鍾天政不見了蹤影。
隻有一位長髯飄飄的老者坐在燈下看書。
老者聞聲抬頭,將書慢慢放下,道:「許久不見,顧姑娘依舊是仙姿佚貌,光彩照人。」
文笙腳下頓了頓:「段先生,你怎麼在這裡?鍾天政呢?」
這老者正是鍾天政身旁的第一幕僚段正卿。┅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按年紀,文笙應該尊稱他一句「段老」,但此人助紂為虐,鍾天政做了那麼多「大事」,多虧有他在背後策劃,文笙實在沒有那個心情。
段正卿笑了笑,好奇地瞥了王十三一眼,臉上一團和氣:「公子醒了,已經先行離開,段某自告奮勇留下,替他隨姑娘前往開州。」(未完待續。)
ps:頭疼,但我還是任性地碼完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嫉恨如火
鍾天政拒絕自己,不告而別,甚至於暗地裡搗鬼,文笙都不奇怪,可把段正卿留下,就有些出乎她的預料了。
段正卿見她驚訝,眼中精光一閃,笑道:「公子說,他傷在姑娘手下也有大半年了,一時半刻還死不了,姑娘邀他去開州雖是好意,不過人生於世誰能不死,若江山和美人都不可得,苟延殘喘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留下來,隨心所欲活一回。」
「美人?誰?」王十三往文笙臉上望去,鋪天蓋地的酸氣湧上來,罵道,「奶奶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老子現在就去宰了他,腦袋擰下來,看他死不死?」
罵完轉身欲走,被文笙一把抓住。
「十三,別衝動。」
她看段正卿笑瞇瞇的,便知道江山美人什麼的多半不是出自鍾天政之口,並且就算王十三此時追出去,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人。
「段先生要隨我去開州?」
「不錯。而今天下群雄並起,公子非但不想與程國公為敵,說不定機會合適還要聯一聯手。老朽年紀大了,這幾年跟著公子奔波自己受苦不說,還要脫大家的後%e8%85%bf,故而趁這機會自請隨姑娘去離水享兩天清福,也好見識一下程國公和紀將軍這等當世的英雄。」
帶段正卿回離水到沒什麼,隻是文笙聽他這麼一廂情願地自說自話,難免心生牴觸,冷淡地道:「段先生如此篤定,就不怕我這裡手起刀落,先斬斷鍾天政的左膀右臂?」
段正卿笑道:「老朽觀察顧姑娘已久,自覺對姑娘行事稍有研究,隻要不是迫在眉睫。在決人生死這等大事上還是很慎重的。我都去離水了,是殺是刮自是由得諸位,何必急著做決定呢?」
文笙沉%e5%90%9f一陣方道:「去離水可以,我要先申明兩件事,第一,段先生自己去就行了,屋外的隨從叫他們散了吧。第二。段先生此去為質,不要以為我等會視你為座上客。」
六月中旬,文笙帶著段正卿離開關中。到達鄴州。
王十三將他們一行送到鄴州,同駐紮的紀家軍接上頭之後,方才放心南下,獨自一人前往南崇。保護舅舅一家。
且說六月的奉京,熱浪襲襲。蟬鳴不止。
這天氣令人焦躁不已,大街上少有人行,權利更迭,政局未穩。就算是權貴紮堆的英台大街、玄音閣大街也不復前幾年的繁華熱鬧。
距離玄音閣大街不遠的國師府高牆裡甚是幽靜,深深的院落九曲連環,綠蔭如蓋。透著絲絲清涼。
主屋雲章院是譚老國師的住處,偶有丫鬟進出。都小心翼翼,不發出半點聲響。
院子裡站了幾個侍衛,哪怕京裡形勢再是緊張,也不會有那不長眼的刺客敢來國師府找死,故而他們這些人每日的活計便是捕蟬捉蛐蛐,別叫它們吵鬧了屋裡的老夫人。
自從五公子譚瑤華遇害的消息傳回來,譚老夫人就病倒了,先後請了幾位太醫來看過,都說是心病。
跟著譚家子孫紛紛去了兩軍陣前,想要取鍾天政的性命,長孫譚錦華更是做了先鋒官,這令老夫人擔心不已,常常半夜裡驚醒,病情變得更加嚴重。
譚夢州與夫人伉儷情深,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