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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83 字 1個月前

鍾天政身上衣裳濕透,凍得臉色泛青,道:「你莫小看譚五先生,也別小看了董濤,他二人應是傳到別處去了,說不定這會兒也正急著到處找咱們。」

文笙歎了口氣:「那自是謝天謝地。」

鍾天政道:「必是這樣。」

文笙也覺著附近都找遍了,除非奇跡出現,在這裡找著董濤和譚五先生的可能性很小,不如歇息一會兒,想辦法出湖去,到出發的地方南湖道鎮妖塔看看能不能會合。

鍾天政硬撐著上了島,找了個乾燥的地方生起火堆,脫了外袍烘乾,裡衣也濕了,他不慣赤身露體,坐在火堆旁邊運轉內息,將一套衣裳蒸了個半乾,他也又累又困,歪靠在石頭上睡了過去。

文笙也很累,大約是因為心裡有事,又對鍾天政懷著戒心,一直沒什麼睏意。

董濤和譚五先生不知如何了?

自己前後失蹤有一個月,十三應該急壞了吧。

文笙往火堆裡丟了幾塊柴火,拿木棍撥了撥,以前這種露宿荒野,點個火堆過夜,都是十三陪著她。

一切有十三忙活,她安心得很。

鍾天政鼻息沉沉,睡得正熟,他到是不擔心自己將他綁起來,繫了石頭沉湖。

文笙歎了口氣,看鍾天政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翹著,雙%e5%94%87猶自抿得緊緊的,彷彿睡夢中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按對方做的事情,真是惡貫滿盈,死不足惜,可真到了她伸手就能置他於死地的時候,她又忍不住想起那些過往,想起他不但是鬼公子,還曾是阿政。

文笙沒來由一陣心亂如麻。

且行且看吧。

反正現在也不能殺他,譚容華和譚令蕙還在他手裡呢。

看鍾天政這麼從容,也不知是不是篤定手裡有人質,自己不會真下狠手。

文笙丟下此節,在遠離火堆處找了塊平坦的大石,在上麵躺下來略作休息,不敢真睡,瞪著兩眼看天上的星星。

文笙沒有白在地下背那些天文曆法,這會兒再看繁星,一個個名字不經意間劃過腦海。

以前文笙隻從書上知道參商是天上的兩顆星星,不會同時出現,經過這次,她才知道,原來參是指的西方白虎七宿中的參宿,商是指的東方蒼龍七宿中的心宿,一西一東,此出彼沒,才有了參商的說法。

偌大的星空,美麗又無情,有時候,人生亦是如此。

鍾天政睡得不舒服,隻是打了個盹,起來沒在火堆旁見著文笙,四顧尋找,最終發現她頭枕著手臂,躺在離他十餘丈開外,兩眼望著天空,好似雕像動也不動。

他抬頭看天,這會兒天早已大白,天空蔚藍,萬裡無雲,顯然又是一個晴天,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瞧的。

鍾天政沒有過去自討沒趣,穿好衣裳,上到高處四望。

此時看湖上比昨天夜裡自是清楚多了,就見碧波茫茫,連一艘過往的船隻都不見。

也不知道這座島位於天女湖什麼方位,離岸還有多遠。

鍾天政叫一聲苦,熄了腳底抹油的念頭,回去離遠好聲好氣同文笙道:「餓不餓?要不我去捉幾條魚來烤著吃吧。」

文笙口中嘲道:「你此時還有力氣捉魚?算了,別被魚捉了去。」

鍾天政心道不用正好,笑道:「那你有辦法?總不能餓肚子。」

文笙坐了起來,將烏黑過腰的秀髮都攏到一旁,漫不經心拿修長的手指梳理幾下,道:「我有什麼辦法?餓一頓兩頓又餓不死。」

她站起來,將長髮甩到身後:「準備準備,紮上筏子,我們回去。」

鍾天政人在矮牆下,識趣閉上了嘴。

她說紮筏子,動手的還不是自己。

不過就像趕車一樣,他之前還真沒親手做過這活計,少不得又被文笙冷嘲熱諷一番。

等到筏子下水不會沉,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與文笙同行,唯一的好處就是省得他親自撐篙了,隻需文笙彈起《行船》,藉著水的反推之後,筏子在湖麵上進退如意,漂起來飛快。

「你這是往哪去?」

「看不出來麼,東南方向。」文笙口裡回答,手中彈琴,一心二用兩不耽誤。

鍾天政不解:「你熟悉這水路?好歹找著交通便利的水道,攔艘船問問。」

文笙嘴角微翹了翹:「那到不必,隻要一直往東南去,自然會到南湖道。我和譚五先生在那裡上得船,譚家諸人和十三想來都還等著,望眼欲穿。」

鍾天政激靈了一下,瞥見文笙不懷好意的表情,心道這時候開溜不知來不來得及。

「你真的和那王十三……」他到現在還有些不敢相信。

在鍾天政眼裡,連王光濟都不過是隻跳樑小醜,何況是他手下的一名家將。

論出身,論談吐,論眼下的地位身家,如何能得文笙相配。

文笙手下彈著琴,沒有多作解釋,隻是衝他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對,就是那樣。」

「……」

過了半晌,鍾天政才艱難地道:「你與譚家又是怎麼回事?你要不要見譚容華?」(未完待續。)

ps:先發。

我再順順。

第四百六十九章 住宿的煩惱

文笙聽鍾天政主動提起譚容華,嘴角不由地勾了勾。

這是聽說要去南湖道,擔心落到譚家人手裡,被群起報復吧。

其實憑心而論,文笙也不想就這麼把鍾天政交給譚家人。

別看他眼下裝乖扮弱,那也不過是在自己麵前。二人熟悉已久,彼此知悉根底,沒必要死撐著麵子,再者,他十有八九還指望著自己能再用《連枝》幫他調理一下`身體。

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鍾天政也不會是隻沒牙老虎,絕不可能任人折辱,逼得狠了,誰知道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是她,譚家是譚家,眼下時局動盪,李承運下一步與譚老國師是敵是友還不好說,文笙自也不想掏心挖肺,最後卻為別人做了嫁衣。

最好是能避開譚家人,單獨把十三找來。

「譚容華怎麼了?」文笙明知故問。

鍾天政斜乜她:「少裝糊塗,你不是早便知道譚家有兩個人落在我手裡麼?」

文笙下意識便想拍一下額頭,可不是嘛,她、譚五先生還有鍾天政在白雲塢呆了將近一個月,其間譚五先生當著兩人的麵提了好幾回,經過地底這昏天黑地的半個月,她竟然把這節給忽略了。

文笙有意輕嗤一聲:「加個『曾經』,曾經落在你手裡,現在就不敢保了。」

咦?鍾天政詫異地望向她。

文笙淡淡地道:「想來董大哥沒有告訴你,咱們來到白雲塢之後,十三和譚家人故意鬧了點不愉快,叫錢平找著機會逃了。大夥順籐摸瓜找去陽沽,把人都救了出來。到是你的親信手下,死的死,降的降,現在已經所剩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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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得煞有其事,看上去真得不能再真。

鍾天政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她,突然「噗」地一聲笑:「少來騙我。沒想到,你也會這麼不動聲色地說瞎話了。」

文笙有些意外。

鍾天政眉宇間頗有幾分得意:「王十三和譚家的人跟著錢平找去。可沒佔著什麼便宜吧。哼,我的人豈是那麼好捉。」

文笙不禁一默,明白了。

原來鍾天政早料到譚家人不捨得殺錢平。才設下這樣一環扣一環的連環計,明是棄子,實為誘餌。

想到這裡,她微微冷笑:「錢平不好捉。可你到是挺好捉的。」

鍾天政欲言又止。

文笙追問道:「你提譚容華做什麼,莫不是想以譚容華和譚令蕙來換你自由?」

鍾天政歎了口氣。感慨道:「你也看到了,是譚家人追著我不放,我如今兵敗如山倒,又受了這麼重的傷。抓了譚家人,不過是為求自保罷了。譚容華和譚令蕙是師兄的堂弟堂妹,我已經對不起師兄了。又怎麼會害他親人性命。」

文笙盯著鍾天政,判斷不出來他這話是真是假。

「既然如此。你便痛快將他二人放了,否則說再多也不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鍾天政還真得點了點頭:「好,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我做你俘虜也就罷了,你絕不能將我交給譚家。」

文笙心裡已經答應了,卻偏要吊他胃口:「看你表現。」

鍾天政表現得很好,一直老實站在筏子上,不大會兒工夫南湖道鎮妖塔在望,他除了間或咳嗽幾聲,並沒有別的動作。

文笙坐在筏子上彈琴,眼見距離九層高的鎮妖塔越來越近,青天白日的,湖麵上卻不見有別的船隻,文笙多了個心眼,將筏子「劃」進蘆葦蕩,停了下來。

在她印象裡,這一帶雖然不是碼頭,沒有往來渡船,但附近幾艘打漁採菱角的船還是有的。

鍾天政眼神要好過文笙,手搭涼棚觀察半晌,突道:「不大對勁兒,你若是不想惹來麻煩,還是換個地方靠岸吧。」

依文笙現在所掌握《希聲譜》的程度,有琴在手,岸上就算湧出再多的敵人,也不過是「麻煩」罷了,絕稱不上危險。

文笙從善如流,調頭往東去。

一直走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的水程,找了個周圍沒什麼人煙的地方靠了岸。

雙腳踏上實地,鍾天政神色便是一鬆,笑道:「這裡離南湖道和陽沽都不算遠,咱們先去哪裡,你來安排吧,我都聽你的。」

去南湖道,是看看譚五先生和董濤有沒有安全返回,順便查一下兩人離開的這段時間出了什麼事,譚家諸人和王十三是否無恙。

而去陽沽,自是放出譚容華和譚令蕙。

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文笙既掛念董濤,也惦記王十三。

何況鍾天政雖然看著老實,內裡有多狡猾文笙早有體會,沒有個自己人在身邊,她絲毫不敢掉以輕心,連睡覺都得睜隻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