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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305 字 1個月前

想都覺著累。

「先去南湖道吧。」

鍾天政笑應:「好。我就知道,你其實並不怎麼想見譚家的人。譚容華出言不遜,很是煩人,對吧?」

文笙沒有理他。

譚容華落到鍾天政手裡已經有些日子了,他若說話還是那麼自以為是討人嫌,鍾天政可不會客氣。

前往南湖道,鍾天政配合得很,既不嫌累,也不在乎有損身份,主動提議:「你我還是先換身裝束,弄輛馬車吧,我來趕車,你路上還可以歇一歇。」

來自鍾天政的慇勤,不定又藏著什麼花招,文笙點頭答應,心中卻沒有半點感動。

往東南方向跋涉數裡,終於找著人煙。

幾戶都是臨湖的漁民,靠打漁種莊稼為生。

鍾天政出麵,使了點碎銀子,換來兩身乾淨衣裳,粗糧野菜雖然難以下嚥,但兩人實在是餓得狠了。將就吃了個半飽。

沒買著馬車,鍾天政問明了附近集市的方向,和文笙兩個去趕集。

等兩人到了地方已經是下午,因為戰亂,集市上做買賣的不多,看上去頗為蕭條,文笙不願太招搖。做主買了輛驢車。

拉車的是頭老驢。好在看車裡布簾坐墊什麼的尚算乾淨。

買完驢車,鍾天政說是太累,要住店休息。

附近隻有一家客棧。條件異常簡陋,因為少有外地人由此經過,房間倒是空著大半。

撐到現在,兩人都有些筋疲力盡。也顧不上挑剔,要了間上房。將驢和車交給夥計伺候。

隻要一間房,房裡需得兩張床,文笙是為了就近監視,因此招來店裡掌櫃和夥計怪異的目光也隻作不見。

鍾天政遞上一小塊碎銀子。含笑解釋:「這世道太亂了,出門在外已是不得已,實不放心叫舍妹一個女子獨住。」

掌櫃的麵露瞭然。連聲道:「應該的,應該的。咱們小老百姓。不像高門大戶那麼些瞎講究。」

鍾天政便趁機問:「掌櫃的店裡南來北往客人多,可聽說最近南邊局勢如何,我二人打算去南湖道走親戚,怎麼聽人說,南湖道這些日子有些不太平?」

他容貌風度俱佳,不但說話彬彬有禮,出手也大方,和文笙站在一起,不像兄妹,到像是一對私奔之後落難的璧人,此時進的又不是一家黑店,掌櫃的對他印象不錯,歎道:「聽說是仗打得不順利,咱們的兵又往回撤了,叫南崇兵佔去了不少地方。不過南湖道暫時沒事,朱大帥帶兵就駐紮在那附近,總該能撐上一陣。」

他和夥計一齊歎息世道艱難,這仗打下去不知會如何,鍾天政沒有再接話,同文笙互視了一眼。

朱子良去了南湖道。

姓朱的已經被白雲塢主以藥控製,到南湖道必定沒有好事。

同樣情況的還有一個付蘭誠,這兩人的真麵目不為世人所知,他們也不知道白雲塢主在地下出了事凶多吉少。

還是要盡快趕去南湖道看看究竟。

鍾天政隨便要了幾樣吃食,急著回房去歇息。

文笙足下頓了頓,她很問問掌櫃的知不知道眼下大梁和吉魯國是個什麼情形,按說現在都六月中旬了,楊昊禦給李承運和紀南棠進京的最後期限早過,必定有所行動,文笙每想起遠在離水的眾人都牽腸掛肚,擔心不已。

不過想也知道問也是白問,一個村鎮上的客棧掌櫃,連關中的戰況都不甚清楚,怎麼可能知道朝廷裡的勾心鬥角?

文笙暗自歎了口氣,忍著心焦,跟在鍾天政身後,先去住下休息。

飯菜不大會兒送來,文笙食不知味地用了一些。

鍾天政事不關己,沒有這麼多的思慮,但他說累不是虛言,從昨晚折騰到現在就瞇了一小會兒,這會兒乏勁兒上來,不停咳嗽,最後勉強喝了一碗粥,將筷子往桌上一放,連洗漱也免了,便要趴到床上躺屍。

文笙若有所思看著他,心中有些猶豫。

鍾天政是習武之人,武功還不弱。

這段時間文笙見他殫盡竭慮損耗頗大,怕他撐不下來,沒少用《連枝》幫他調理,所謂《連枝》曲如其名,一曲彈下來她付出的代價也不少,不然也不會這般虛弱疲憊。

按理說,鍾天政不應該這麼一副奄奄一息快要歸位的樣子。

事有反常必為妖。

文笙醒著的時候自然不怕他出蛾子,可她也不是鐵打的,昨天夜裡為防著他,就一夜沒睡了,再不睡,不必鍾天政折騰,她自己就倒了。

稍作權衡,文笙便硬下心腸,喚夥計進來收拾碟碗的時候,順便請他幫忙去買根鐵鏈子來。

這要求令夥計有些摸不著頭腦。

「客官想做什麼,粗麻繩不行麼?」

鍾天政的武功雖然這會兒十成未必能發揮出一成來,文笙還是有些不放心,道:「快去吧,我要栓的東西頗有些力氣,繩子怕是一下就掙斷了。」

夥計拿了銀子稀裡糊塗出來,心想:「不可能吧,掙斷繩子,就憑那頭老驢?」

鐵鏈子不用去買,夥計去後院轉了轉,從舊家什上解下一根,看看還挺長,將鐵銹簡單擦了擦,拿去給文笙,這要過關了,銀子就是自己的了。

文笙看過長短之後挺滿意,打發他離開,將門插上。

鍾天政隻覺頭嗡嗡的,困得睜不開眼,看文笙回來,硬撐著問她:「你做什麼?」

文笙也不瞞他:「我準備睡了。」

「睡就睡唄,那你找這鐵鏈子……」鍾天政頓住,他若不是精力不濟,也不會到現在才想明白,一時間他不知該哭該笑。

文笙麵無表情望著他,都這時候了,她依舊是古琴在手,與鍾天政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阿政,你把身上的匕首暗器什麼的都拿出來吧。反正這會兒不拿,等你睡著也會被搜出來。」

鍾天政黑了臉,賭氣道:「你這女人真是瘋得不輕。男女授受不親,你來搜吧。」

文笙點了點頭:「好。等我彈完《探花》的,你別生氣,也別羞惱,你我什麼人彼此都清楚,我不得不如此小心,反正你一會兒睡了,也感覺不到。」

鍾天政一想自己若是被她剝光了翻來覆去,偏偏像死人一樣全無所覺,真是不知說什麼好了,連嘴%e5%94%87都有些哆嗦:「行,顧文笙,你真叫我刮目相看!」

他困意全無,抬手從身上掏出幾樣東西來,看也不看文笙如臨大敵般的模樣,「辟裡啪啦」全都扔在床下。

文笙心道果然防著他是對的,這小子真留了不少殺手鑭,看他丟完了,才淡淡地道:「所有東西都拿出來吧。等明天再收拾。」

鍾天政瞪她半晌,一骨碌爬起來,開始脫衣裳。

文笙抬手擋了下眼睛,悠然道:「裡衣留著吧,不然鐵鏈子太涼了,怕你受不住。」

鍾天政看看那銹跡斑斑的鐵鏈子,咬牙切齒:「顧文笙,你最好別落到我手裡。白雲塢主多半已經死在湖底,我看你是不想學齊《希聲譜》了。」

文笙搖頭:「威脅我,有意思麼?我又不是故意折辱你,實在是不把你這隻猛虎關進籠子裡鎖好了,便無法安寢。」

她說的是實話,鍾天政瞪眼望了她半晌,知道自己如何賭咒發誓都毫無用處,自暴自棄穿著裡衣往床上一躺,閉上了眼睛。

不知為何,因為文笙這句話,他心裡的怒氣到是平息了不少。(未完待續。)

ps:這章看完,大家覺著爽嗎,嘿嘿嘿。

書裡每個人物,心漁都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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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第四百七十章 病中的煩惱

文笙放下琴。

鍾天政已經酣然入夢。

文笙坐著看了他一陣,才起身拿起鐵鏈子,將他像捆粽子一樣牢牢縛住。

鍾天政渾然不覺,規規矩矩躺著,兩隻手交握放在身前,頭枕枕頭睡得香甜。

文笙歎了口氣,拉過被子,幫他蓋好。

睡夢中的鍾天政眼窩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眉頭蹙著,彷彿有很多煩心事,又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看上去脆弱又無害。

但文笙深深知道這不過是他的假象,她已經被鍾天政算計過太多次,就算此刻,隻要她稍有疏忽,他們兩個的處境便會顛倒。

捆好鍾天政,又將鐵鏈在床柱子上拴緊,文笙這才鬆了口氣,抹了抹額頭的虛汗,顧不上梳洗換衣裳,撲倒在對麵的床鋪上,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

文笙隻覺著幾番噩夢來襲,一會兒是董濤滿身是血,踉蹌向自己奔來,到了近前一抬頭,那張麵孔不知為何卻變成了十三,一會兒是鍾天政醒了,掙脫了束縛,坐著床邊冷冷地看著她。

但不管夢到什麼,她都沉溺其中,輾轉掙紮,無法醒來。

等到她再度醒開眼睛,想起身處何地,驚覺窗外竟是陽光耀眼。

什麼時辰了?

鍾天政呢,可是跑了?

文笙「騰」地坐了起來。

對麵床上鍾天政呼吸沉沉,還正睡著。

文笙不禁鬆了口氣。

她躺下的時候天還沒黑,這會兒看外頭明晃晃的大太陽,不到晌午也差不多,這一放鬆竟睡了七八個時辰。怪不得頭不疼了,精神飽滿,身上也有了力氣。

狀態一回來,她立刻就覺出不對。

這麼長時間,鍾天政竟一直沒有醒麼,他若是掙紮呼救,自己又怎麼會毫無所覺?

她下了床過去。探手一摸。鍾天政額頭滾燙,身體微微打著顫,看樣子昏睡中很想把自己縮成一團。無奈有鎖鏈捆著做不到,臉色青白,身上散發出的熱意卻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

燒成這樣,情況著實不妙。

文笙不懂醫術。再說鍾天政這病症也不是尋常大夫能治得好,她別無它法。先將鎖鏈解開放到一旁,又拿過琴來,潛心彈了幾遍《連枝》。

與之前在地底時一樣,琴剛響幾聲。她耳朵和臉頰便紅了,跟著不由自主打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