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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320 字 1個月前

王六一聲悶哼,這一刀雖不致命,但他刀刺不入,眼睜睜看著元愷沒了腦袋,這刺激實在是太大了,向後「蹬蹬」倒退幾步。

外人不知他是躲避元愷的屍體,還是被王十三一招嚇破了膽,就見他一直退到船舷,船身一個大晃,他踉蹌了一下,一腳踩空,直直落入水中。

王十三沒有再管王六是死是活,連追著他拚命的王五都沒有理會,直奔船艙。

鬼見峽就在眼前,驚濤拍擊危巖,發出很大的聲響,左側山麓橫在水道中的長礁清晰可見,距離這艘將沉之船不過二三十丈。

數十艘南崇戰船停在長礁之後的江麵上,船上靜悄悄的,透著一股凝重的沉寂。

駐守鬼見峽的南崇將士一個都不見,隻距離長礁最近的一艘大船上坐了一個人。

這人盤膝坐在船頭,膝上橫放了一張古琴,正是文笙。

她的手指虛撫在琴弦之上,抬頭望來,等著這一戰最後的結果。

或者是,等著鍾天政。

鍾天政的坐船已經四分五裂,最後的船體眼看要撞碎在長礁之上。

不時有人衝至王十三眼前,試圖像王五一樣阻止他的腳步,但他隻是揮一揮刀,像趕蒼蠅一樣將他們掄到江裡,這些人自有水裡的宣同方幾個去收拾。

此時他的眼裡隻有鍾天政,要殺那廝,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不過幾步遠,艙門突然碎開,兩道人影疾撲而出。

王十三邁步搶上,揮刀奔著頭一人斬落。

不對,這不是鍾天政。

是鍾天政的林經,他肋下還夾了個人,看身形,是個孩子!

王十三一刀落下,電光石火間,林經抬手,就聽著「噹」地一聲響,兩刀相交,他竟然接下了。

王十三大感意外。

隨著這幾年歲數漸長,王十三覺著自己的武功也在逐漸接近巔峰狀態,尤其是學了《明日真經》之後,不但是刀槍不入,反應速度也快了不少。

事實上由他在東海做海盜開始,能接下他一刀之合的人就不多了。

沒想到這林經看著年紀不大,在姓鍾的眼前俯首帖耳一副奴才相,武功竟是不弱。

不過林經接這一刀,被內力所震,身體猛然一沉,去勢受阻,落在了船板上。

王十三無心與他糾纏。

適才林經抬手之際,王十三已經感覺到身後風動,鍾天政派親信吸引他注意,這狗賊要逃!

他猛然回身,隻見一道白色人影掠過,揮刀來不及了,左手揚起來一抓,就聽著「刺啦」一聲,扯下來一塊衣裳下擺。

王十三心中暗罵,這一瞬間他已經看清了,這個正在逃命的果然是鍾天政。

他的速度不快,王十三不知道對方傷勢未癒,隻當是他手裡抓了個人質之故。

醫聖燕白!果然在鍾天政手上。

姓鍾的到了這時候還不肯丟下他。

老頭兒雙目緊閉,身子軟綿綿的,顯是已經失去了知覺。

趁方才扯住他衣裳,令對方在半空一滯,王十三再次揮刀。

「噹」!

林經飛身搶上,渾身空門大開,不管不顧將他的刀格住。

王十三一股火頂上來,%e8%83%b8中氣血翻湧。

今天不但接連打了兩場,還需得運功抗寒,王十三的《明日真經》一直未停,這會兒趕著殺鍾天政這個大對頭卻接連受阻,但覺滿心煩躁之意,連眼睛都紅了,隻想將眼前的林經生生撕成兩半。

飛雲江水滾滾而來,撞在一旁危巖上,碎成漫天大雨落下來。

雨幕中王十三猛然一刀劈出去,「嗚」,銳風之聲帶動雨水,如匹練般落向了林經。

這等聲勢,幾乎是全力施為,林經不可能接得下來。

明知不敵,林經沒有讓開,竟然穩穩站住,左右手相交,如使雙刀般等著迎接王十三這一刀。

可他左手裡的不是刀,是個粉嘟嘟的小胖子。

恰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聲琴響。

王十三猛地一震,前一刻,他還想擋在前頭的哪怕是座山,他也要劈成兩半,可此時他卻要拚盡全力,將這刀收回來。

這一刀下去,便再也無法挽回。

千鈞一髮之際,王十三猛地擰動身軀,這一刀幾乎是貼著林經的頭顱和小胖子的兩隻腳掠過,狠狠掃中一旁危巖。

這時候,這截殘船已經被浪頭捲到了長礁前。

林經死裡逃生,飛身而起,逃命的同時脫手將小胖子向著礁石上摜過去。

他若真想要林長英的兒子死,王十三不一定能來得及救,可這時候搶在頭裡的鍾天政已經在長礁上借力,飛身躍起,腳在一旁危巖上二次借力,向著一艘戰船上落去。

林經不過是想以此阻止王十三去追。

王十三不甘心,但他沒有猶豫,身體疾墜而下,搶在前頭一把抓住了那小胖子的%e8%85%bf,向後一扯,而後插進空隙,雙臂就勢將人抱住。

「砰」,他的後背重重撞在礁石上,跟著落入水中。

那邊鍾天政落在了戰船上,看著前麵阻擋他去路的人,輕輕歎了口氣:「又見麵了。」(未完待續)

第四百二十八章 窮途末路(二合一)

文笙沒有回應。

她隻是坐在船頭,仰起臉來望著對麵的那個人。

文笙和鍾天政之間的距離,大約有十餘丈遠,但他們之間隔著搖蕩的飛雲江水,碧綠的江水泛著白色泡沫,就好像是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

事起突然,鍾天政沒有來得及穿上外袍,連白色中衣的褲%e8%85%bf也被扯掉了半截,看上去很是狼狽。

此時正是黃昏,太陽已經落下,江上寒風凜冽。

他穿得這麼單薄,臉色青白,彷彿輕輕一推即倒。

這種窮途末路的感覺,文笙以前從來沒有在鍾天政身上見到過。

不過在看到被他挾持的正是燕白之後,文笙心裡那點異樣的情緒頓時消散無蹤,慢慢皺起了眉頭。

「你就這麼恨我,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鍾天政不見她說話,又加了一句。

「難道不是你先拿箭射的我?」以文笙對鍾天政的瞭解,她突然覺著對方這身打扮很可能是在裝可憐,「別廢話了,放了燕老,那是你我的恩人。」

鍾天政有意忽略她後邊那句話,挑了挑眉:「要這麼說,咱們的賬可得好好算算。你辜負我的心意,殺了胡良庸,知不知道給我造成多大損失,不說參透《希聲譜》,新樂的研究都陷入了停滯,是你說,要戰場上見……」

□思□兔□網□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握拳掩口,輕輕咳嗽。

「嘩啦——」

長礁處,王十三自浪裡冒出頭來,渾身濕噠噠,褲子緊貼在身上。向下淌著水,左手勒著那小胖子的腋窩,把他護在%e8%83%b8`前。

「咳咳咳!」小胖子連凍帶嗆,這節骨眼上由昏迷中醒來,睜開眼睛。

王十三沒有理睬他,一躍而起,腳在長礁上借力。便要向鍾天政撲過去。

奶奶的。敢當著十三爺的麵糾纏文笙,說些噁心巴拉的話,當老子是死人?

他受《明日真經》影響。氣勢本就凶悍,再叫鍾天政一激,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眼裡心裡隻想著一件事,那就是將這個小白臉大卸八塊!

林經因為將累贅丟給了王十三。搶到了點先機,正在前麵等著他,「鏘」的一聲響,由高處揮刀直刺。

他已經發現對手刀槍不入。但王十三搶了林世南的孫子在手,也就相當於有了破綻,他這刀刺的不是王十三。而是他懷裡的小胖子。

林世南父子常年在軍中,很少回家。這孩子長於婦人之手,從小嬌生慣養,連刀也沒碰過,哪見過這等陣仗,隻覺天翻地覆,身上冷不說,%e8%83%b8口被人勒得透不過氣,眼前白花花一片,直接嚇尿了,閉眼大聲哭叫:「娘!哇哇!」

鍾天政沒有理會離他不遠那一連串呼喝、哭喊聲,歎了口氣。

「……再說我要殺的,也不是你。那一箭,夠李承運念著你很久,顧文笙,可惜你是女子,而你看好的李承運也絕成不了真龍。別再擋我的路!」

文笙凝視著他,再次道:「放了燕老!」

除了這個,文笙不想再同他說任何話。

眼前站著的人看似虛弱卻有狠辣莫測的身手,是迄今為止《希聲譜》最大的敵人。

鍾天政望著她,微微一笑:「我交出燕白,你會放了我麼?你看,我知道你不會,到這會兒了,你依舊不願意欺騙我。那我也說一句實話,不管你放不放行,我都不會把燕白給你,我的傷勢沒他不行。」

兩人陷入了對峙當中。

此刻不管是文笙,還是鍾天政,兩人所呆的船上都沒有別人。

之前攻克鬼見峽的時間雖然非常緊迫,但文笙還是叫王十三和宣同方等人將活著的南崇兵都集中在了一起,以便看管。漂在峽口處的這幾艘船上是空的。

沒有人掌舵劃船,船會順著水流自己漂。

這片刻工夫,鍾天政的坐船漸漸要漂離鬼見峽。

但叫他失望的是,文笙手在琴弦上輕輕一拂,那船便像是被什麼水怪在底下推了一把,竟然逆流而上,堪堪漂回了原位。

這是《行船》,顧文笙在以這種方式告訴他,老老實實呆著吧,今天他休想逃掉。

如此就不能放任林經和王十三再打下去了,鍾天政清楚地知道,按王十三此時的身手,就算手上多個累贅,林經也絕不是他幾合之敵。

他無奈地笑了笑:「就這麼捨不得我走?好吧,你叫他們幾個都住手,咱們談談條件。否則,」他修長的手指放到了燕白的脖頸上,「我現在就弄死他,咱們一拍兩散。」

文笙拿開琴站起身:「你想清楚,殺害燕老這樣的神醫,是會遭天譴的。」

鍾天政聞言哈哈大笑:「天譴?若有天譴我早就死了。不錯,燕白、江審言他們都算是人物,可比起彰、白兩州十餘萬人命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