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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301 字 1個月前

八頌》,美輪美奐,設計得十分精妙。

即便如此,安國公府的燈樓比起它來,除了稍矮以示恭敬之外,並不見有絲毫遜色。

安國公夫人大吳氏被一幫命婦簇擁在當中,一手虛扶著她的母親吳薑氏。

薑老太君是太師吳德水的髮妻,年紀已經在六旬開外,為吳家生了四子兩女,當今皇後小吳氏正是她的老來女。

薑老太君一邊是大吳氏,另一邊扶著她的則是吳豐的妻子周氏。

話說吳豐年前遇刺。僥倖撿回一條命,據燕白的弟子說至少需要臥床半年,等傷好之後怕是不能勞累,不能久坐。

這個年吳家因為這事鬧的,比往常冷清了好多,很多事來不及準備,上元節也沒有心情置辦燈樓。

大吳氏招呼娘家人一起觀燈。老太君素來疼愛女兒。加上也不願上元節夜裡缺席燈會叫人背地裡幸災樂禍,便帶領家裡的女眷出來。

正好吳老太師呆會要陪著皇帝過來賞燈,皇後也會隨行。還可以同小閨女見個麵。

大吳氏另一旁是林世南的妻子林吳氏,出自於吳氏旁支,同吳德水家素來親近。

周氏身旁則是大吳氏的小姑子,安國公的嫡親妹妹平南侯夫人梁芸。

這幾個都是自己人。至於後麵跟著的那些命婦多是四品、五品官的太太,都是平素與吳家常來常往的。

傍晚時候。江審言府上的管事報說,江老夫人昨晚觀燈勞累,今天身體不適,夫人晚上需得侍疾。要失約晚上的燈會,這種事常有,大吳氏也習慣了。還客套說等明日她和嫂嫂一起去江府探看老夫人。

燈樓周圍雖然也有賞燈的路人和攤販,但四下有禁軍盯著。加上國公府門客侍衛們的震懾,攤販怕惹麻煩,不等驅趕都離得挺遠,平民百姓大多遠遠觀賞,偶爾有湊近的,也是奔著《大崇八頌》去的,瞧兩眼趕緊離去。

薑老太君保養得很好,看上去精神矍鑠,她慢慢走近,打量安國公府的燈樓,笑道:「哎呦,這些燈是誰想出來的,真是又好看又吉利,得好好賞。」

安國公府的燈樓看上去像個四角涼亭,亭子頂上一顆明珠,自四角飛簷垂下一串串的金銀兩色小圓燈籠,遠看璀璨奪目,既像冕旒,又像淩霄花。

亭子四麵以屏風隔開,每一麵都佈置了不同的背景,佇立著巨大的人像燈。

燈在人像肚子裡點燃,映得那些憨態可掬的假人通體發光,叫人挪不開眼。

怪道老太君贊說吉利,這四麵分別是「神仙賜福」、「官家賜祿」、「積善添壽」、「和順添喜」。

大吳氏笑了笑,頗有些得意地道:「不瞞娘,是緒兒。」

安國公世子梁緒過年就十二歲了,整天調皮搗蛋,是大吳氏的心肝寶貝。

老太君嘖嘖兩聲,她也很疼愛這個外孫。

一旁的梁芸不敢得罪吳家人,尤其是有個皇後妹妹的大嫂,在旁笑著奉承,昧著良心將那小魔星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大吳氏含笑聽完,扭頭沖一旁的林吳氏道:「七姑姑,你那小孫子是叫念北吧?」

林吳氏笑道:「是啊,他爺爺他爹都常年不在家,皮得很。」

林世南一門俱是武將,幾個兒子跟著他在外征戰。

老太君關切地問道:「我聽說前年就開蒙了,拜的張歲明張老先生為師,林將軍的嫡孫這是要棄武學文了?」

林吳氏苦笑:「張先生不過是衝著他祖父的麵子掛個名,實在是因為那小子不開竅,請的先生都說朽木不可雕,沒辦法才去麻煩張先生。就怕他長大變成一個紈褲子弟,文不成武不就的,給林家抹黑。」

老太君伸了胳膊出去,拍拍她的手,道:「孩子還小,別擔心,林家滿門虎將,這一個定也不會差了。」

大吳氏笑道:「年前皇後娘娘剛給緒兒找了個武師父,乃是高陽老叟的首徒,你問問林將軍,上元節過後,不如把念北送去我那裡住上幾天,一是叫緒兒和他好好親近親近,再者,說不定看緒兒練武,他就有了興趣了呢。」

林吳氏點頭:「好。我先謝過了……」

說話間,安國公府的頭等門客有事過來稟報。

大吳氏的心腹嬤嬤聽了,滿臉堆笑,湊近了向老太君和大吳氏回稟:「老太君,夫人,萬歲爺那邊已經出皇城了,說是皇後娘娘伴駕,老太師、國公爺和一乾大臣都隨行呢,對了,林將軍也在。」

大吳氏臉露笑意,和母親對視一眼,低聲問道:「貴妃沒一起吧?」

那嬤嬤特意確認過。忙道:「沒有,和之前宮裡說的一樣,貴妃病著呢。」

大吳氏微微冷笑:「怕是心病吧,捧在手心裡寵慣了,受不了半點冷落。」

為什麼說這話?大吳氏剛從宮裡得到一個消息,年後陳家從瓦捨中抓了幾個大梁來的歌妓,非說是梁國的奸細。使得大吳氏好好一條妙計未得到機會施展。不過那陳貴妃也沒討得好去,這事很快就傳到了天祐帝梁禧的耳朵裡,梁禧有個毛病。酷愛結識這些詩詞歌賦上的奇人,一聽之下哪管什麼奸細不奸細,立刻宣見。

嫵大家是個半老徐娘,卻有一個已經藝成未及登台的絕色女徒。據說陳貴妃長相和此女一比,真好比山%e9%9b%9e和鳳凰。

正好陳貴妃懷孕。無法侍奉皇帝,梁禧已經接連兩日留連那女子所住宮殿。

老太君臉色凝重:「到底是有了身孕。聖上一行什麼時候到三泰大街來?」

那嬤嬤道:「萬歲爺先在禦道大街賞燈,過來怎麼也得入更以後,老太君放心。下邊人都盯著呢。」

老太君滿意地點了點頭。

今年宮裡建了四座燈樓,最大的那座便在皇城方一出來的禦道大街上,按說逛完禦道大街就該往這裡來了。但也不排除天祐帝心血來潮,臨時更改了路線。

這時候自遠處傳來更鼓聲。

一更了。

燈班子過街。喧騰如長龍。

安國公府的侍衛們早有準備,護著貴人們登上一旁的觀燈亭。

這亭子是三年前建的,位置絕佳,視野開闊,亭上偏又避風不那麼冷,所以建成之後就一直沒有拆,每年這般時候供達官貴人們賞燈累了歇個腳。

燈班子到處,總有不少好事者跟隨嬉鬧,兩座燈樓附近縱有兵士侍衛看著,也少不得亂上一亂。

一幫命婦們居高臨下等這數百人呼啦啦過去,林吳氏突然「騰」地站起來,揉了揉眼睛,指了樓下問身邊的大丫鬟:「你快看看,那是不是念北?」

那丫鬟亦嚇了一跳,循她所指望去,失聲道:「好像真是孫少爺。」

人群裡有個六七歲的小胖子,臉上戴著麵具,正戀戀不捨地跟著燈班子%e5%b1%81%e8%82%a1走,雖然看不見臉,但不管這圓滾滾的身材還是衣著打扮,都像是林世南的嫡孫林念北。

林吳氏捂著心口幾乎暈倒:「簡直太胡鬧了,這孩子,什麼時候偷跑出來的,還往上湊,也不怕被擠著踩著。」

大丫鬟連忙將她扶住:「夫人別擔心,我看孫少爺邊上都是咱府裡的侍衛。多半不是偷跑出來的。」

林吳氏剛才光著急去了,沒有注意,道:「那也不行。快找幾個人,去把他帶到這裡來,今晚就在我邊上,哪也不許去。」

旁邊眾夫人聞言都笑了,老太君吩咐叫自己家的侍衛跟去幫忙。

便在此時,由禦建燈樓那邊傳來了一陣騷亂。

動靜不大,很快平息。

眾人此時居高臨下,正好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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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婦們猶不覺如何,負責保護眾人的安國公府侍衛隊長當先反應過來,派人過去詢問。

吳家權傾朝野,那邊負責的禁軍將領不敢隱瞞,據實相告。

侍衛隊長很快麵帶古怪過來,向老太君和諸位夫人報告了一件奇事。

原來剛才那一亂,不知誰那麼大膽,竟趁著禁軍們不備,將《大崇八頌》的第一張揭走了。

隻是盜畫也就罷了,竟還偷梁換柱,換了一張古怪的畫上去。

此時禁軍們正在追查此事,將禦建燈樓附近賞燈的人全都悄悄控製起來。

負責的將領急出一頭汗,《大崇八頌》要說多值錢也不盡然,畫畫的雖是國手,可人都還活著呢,而且這等畫拿出去誰敢買啊,宮裡不過想著與民同樂,討個好綵頭,誰也沒想到世上竟真有如此不怕死的雅賊。

呆會兒聖上過來觀燈,好好的畫不翼而飛,這事想瞞也瞞不住啊。

眾命婦聞言登時來了興趣。

沒想到出來賞個燈,還能遇上這等事。

人皆有好奇之心,當即便有人提出來,要一起過去瞧瞧賊人留下來的那幅畫。

禦建燈樓離著不過十餘丈遠,下樓即到,禁軍們敢攔普通老百姓,卻不敢攔吳家的人。

《大崇八頌》她們早早的便欣賞過了,此時果見其中一幅畫被人調了包。

至於換上去的這畫麼……

梁芸揣測道:「難道這人盜畫的玄機是在這幅畫上?」

不但是她如此想,懷著相同想法的不在少數。

這畫雖然隻有黑白兩色的剪影,人物、場景卻表現得很清楚。

不少命婦臉色微變,她們一眼就看出來畫的是一場聲勢浩大的出殯,但因太不吉利,不敢說出口。

獨有老太君眼睛花了,看不甚清,問一旁的兒媳婦:「那上麵是什麼?」

周氏猶豫了一下,避重就輕:「好像是畫了個小姑娘,不知哪家的小姐在發脾氣。」

眾女看了半天,沒看出門道,帶著滿頭霧水回來,後頭那些官太太還在小聲竊竊私語。

這時候卻有一個安國公府的門客麵帶難色過來,離著幾丈遠站定,目光飛快地逡巡一圈,叫了個管事的過去。

兩人不過說了幾句話,管事的臉色微變,自那門客手中接過一封書信。

看他那樣子,到像是接過了燙手的山芋,拿著信猶豫半晌,找了個空當,將大吳氏的心腹嬤嬤叫走。

停了停,那嬤嬤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