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頁(1 / 1)

重笙 心漁 4341 字 1個月前

文笙看這個不在行,但以王十三的眼力,隻看轎子壓在四個轎夫肩上的份量,輕易就判斷出來,轎子裡有人。

他隻是掃了一眼,便將注意力轉移到那四個轎夫身上。

習武之人對於同類總是比較敏[gǎn],隻看他們步履和行走的姿勢。王十三便覺著,這四個人怕是身手都不弱。

轎子後頭還有兩騎。

隨行總共是十個人,衣裳上繡著「吳」,按宣同方提供的消息,這十人都是吳家招攬的門客,尤其騎馬那六個,即使放在整個南崇,也都是罕逢敵手的奇人。

此時街上正是人多的時候,吳豐一行沒有注意到文笙和王十三,轎子很快過去。狀元橋重新熱鬧起來。

文笙進店買了幾樣小玩意兒,而後和王十三邊走邊逛。

天黑得很快,到傍晚彷彿更冷的。

文笙又逛過一家書齋一家藥鋪,買了筆墨紙硯和幾樣補藥。出來之後不禁打了個寒戰。

王十三幫她提著東西,道:「咱們先去吃飯。喝點兒熱乎的,身上就暖和了。」

文笙還惦著童白霜一個人在家裡,王十三道:「你管她幹嘛,中午有剩飯,餓不死。」

文笙笑笑依他:「那好吧。」

兩人就近去了一家粥鋪。難得這家店裡既乾淨又溫暖,正是吃飯的時候,鋪子裡光各色粥品就準備了十餘種,更有不少葷菜素菜。

狀元橋往來的人多,這鋪子生意很是興隆。

王十三點過飯菜,文笙要了碗紅棗百合粥,她腦袋裡一直在想著行刺吳豐的事,這會兒在外邊,想到什麼也不適合和王十三討論,隻好等回去了再說。

兩人默默吃過飯,會了賬出來。

一出門,冰冷的寒意撲在臉上,文笙駐足,「啊」地一聲低呼:「下雪了。」

王十三莫名其妙:「冬天下雪這不很正常麼?」

在他看來,今天天陰風冷,下雪早有兆頭。

文笙露出憂色:「這場雪不知會不會下大,進而影響到咱們?」

雪天路滑,街上行人稀少,不好隱匿行蹤,這都是下雪會為刺殺計劃帶來的額外麻煩。

不確定的因素往往會引發意外,叫人防不勝防。

一說到正事,王十三心中瞭然,道:「回去再說。」

風小了,鵝毛大雪密密墜落,片刻工夫就在地上鋪了一層。

雪花落在頭上身上,隔著鬥篷感覺還不明顯,撲在臉上涼絲絲的,文笙有些睜不開眼睛。

藉著路邊店舖的燈火,王十三看到她頭頂肩膀落了一層雪,眉毛也粘了些,連翹起的睫毛上也有,一時心裡癢癢的,很想湊近了幫她吹吹。

文笙感覺他慢下來,催道:「十三,快些走吧,呆會兒天黑路滑,就更不好走了。」

狀元橋離著住處有些遠,這樣的天氣,也雇不到車。

王十三停住:「我背你走?」

文笙很是意外:「我不累,快走吧。」

她見王十三站著不動,伸手拉了拉他,低聲笑道:「走了,別叫人看笑話,也別引人注意。」

此刻路上還有些晚歸的人冒著大雪匆匆而行。

王十三不管,伸手過去,將文笙的棉鬥篷往上拽了拽,擋住了她的臉,跟著背轉身,將文笙背了起來。

「我腳程快,早點兒回去,別凍壞了你。」王十三在雪地上邁開大步,速度確實是快。

「……好吧。」既然他都這麼主動了,文笙也就「勉為其難」答應下來。

「你要怕人看,就閉上眼,別管他們。那些人不認識咱們,說不定當你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婆。」

文笙聞言,忍不住笑了。

她這一笑,熱乎乎的氣息都噴在王十三脖頸上,王十三不由地一顫,腳底跐溜一下滑出去老遠,險些把人給摔了。

文笙心情大好,趴在王十三寬厚結實的後背上,伸出胳膊,攬住了王十三的脖子,在他耳邊笑道:「好,當我是個老婆婆。大侄子,跑快些!」(未完待續。)

PS: 晚上還有別的事,更一個小章。

明天盡量4000。

第三百七十五章 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文笙的聲音帶著笑意,聽上去甜甜的。

她在同王十三開玩笑。

大冷的天,雖然隔著厚厚的衣裳,她卻能感覺到王十三身上的暖意,就像太陽一樣,驅散了寒冷和黑暗。

靠著他,再大的風雪都無關緊要,不再叫人煩惱,甚至這黑咕隆咯的雪夜也變得十分美麗,叫她突然有了一種想要%e5%90%9f詩作畫的衝動。

王十三沒有作聲,卻陡然加快了速度。

雪花簌簌落下,文笙閉上眼睛,有一種在大雪裡飛翔的感覺。

漸漸的,周圍越來越安靜。

兩人已經離開了狀元橋,遠離了燈火與喧囂。

這世上似乎隻剩下他們兩人,安靜到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王十三抄了近路。

府衙後頭有一條小巷,白天會有很多人蹲在長長的巷子裡買賣花鳥魚蟲,外加鬥蛐蛐。

這會兒天黑又下著大雪,自是家家閉門落鎖,半個人影也不見。

巷子裡避風,不時有房簷探出來,雪也不像外頭街道上那麼大。

王十三進到巷子之後,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文笙柔聲問道:「是不是累了?」

「不累。」王十三慢慢站定,「你掐我一下。」

文笙奇道:「我掐你做什麼?你哪裡不舒服了?」

王十三搖了搖頭:「我腦袋裡迷迷糊糊的,剛才不知怎麼了,像騰雲駕霧一樣就跑到這裡來了,你掐一下,我看是不是在做夢。」

文笙「吃吃」笑了起來,縮回一隻胳膊。問他:「掐哪兒?」

「隨便你。」

話音未落,王十三身上抖了抖,笑著叫了一聲:「你奶奶的,誰叫你掐我咯吱窩!」

文笙趴在他後背上笑得透不過氣,道:「清醒了沒?陸不遜,你身手不是很厲害嗎,腋窩被掐也會癢庠?怎麼也不運上一口氣?」

王十三很怕她笑出個好歹來。悻悻地道:「老子沒防備你個小娘們兒。」

何止會癢。

王十三回過神來繼續往前走。

他聽說親人緣淺的孩子。被人搔到腋窩不會有太大的反應。

王十三記得很清楚,他小的時候,在王家善堂裡和別的孩子打鬧。互相咯吱著玩,他是最不怕這招的一個。

旁人撓上半天,他不躲不避不運功,也一樣忍得住。外表看上去無動於衷。

後來他年紀稍長,對他人有了戒心。這多少年沒被搔過咯吱窩了,沒想到越活越不濟事,剛才那一瞬,簡直是癢到了心裡頭。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後背上軟纏纏的顧文笙像是按動了他身上某一個開關。胳膊壓到了他的頭髮也癢,呼吸撲在他脖頸上也癢……

害得他心猿意馬,渾身不得勁兒。

王十三穿過巷子。不緊不慢往回走。

不知過了多久,風停雪住。

他問文笙:「冷不冷?」

這邊自下雪之後罕有行人。地上新雪蓬鬆,可惜沒有月光,看不到滿地皎潔。

鞋子踩在積雪上,咯吱咯吱響個不停。

文笙輕輕哼著小曲,衣袖間暗香浮動,聽他問話,笑著回答:「不冷。」

王十三空不出手來,她就伸手幫他撣了撣頭上肩上的積雪,十三的頭髮硬硬的,濕了之後有些紮手,眉毛摸上去也是硬硬的,帶著水汽,感覺快要結成了冰。

她趴在他耳邊,真心實意地道:「十三,陸不遜,幸好有你。」

王十三其實並不知道文笙為什麼突然發出這樣的感慨,但這不妨礙他順著桿子往上爬:「小娘們兒,知道爺的好處了?」

文笙輕笑:「知道了。」

「先記著賬,等你好了,就換你來伺候爺,不指著你大小姐能端茶倒水,噓寒問暖,閒時彈個曲兒陪爺說說話,」他頓了一頓,「……可別翻臉不認人。」

文笙的手指剛從王十三眉毛上離開,聽這話沿著他右側鬢角滑落下來,十三早上忘了刮鬍子,摸著有些紮手,文笙拿冰涼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臉,衝著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氣,故作陰森:「何止翻臉不認人,說不定還要殺人來口!」

王十三寒毛炸起,抖了一抖:「顧文笙,你老實點兒,別動手動腳!」

叫文笙這麼一打岔,他心裡剛剛湧起的酸澀和惆悵登時煙消雲散,不知所終。

「……嗬嗬。」文笙用力摟住了他的脖子,將臉貼靠在了他寬寬的背上。

「十三,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她的聲音,聽上去百無聊賴。

「說來聽聽。」

「從前有一個地方,那裡沒有驢,有一個人閒著無聊吶,就用船載了一頭驢送過去……」她給王十三講《黔之驢》。

《黔之驢》這個故事出自柳宗元的《三戒》。

《三戒》是《臨江之麋》、《黔之驢》和《永某氏之鼠》的合稱,柳宗元借三種動物來諷刺時人,認為君子當引以為戒。

不過文笙選在這個時候講《黔之驢》,既不是諷刺,也不是說教,她還是在同王十三開玩笑——

「……老虎習慣了驢的叫聲,就靠近它,嘻嘻笑地來回逗弄它,時不時碰撞倚靠地冒犯它,」她又戳了戳王十三的脖頸,「驢就非常生氣,用蹄子去踢老虎……」

王十三:「……」

直到這會兒他才聽出來,原來顧文笙在拐著彎說他是驢呢。

這小娘們兒看他脾氣好,上房揭瓦,這是要翻天啊。

文笙講至故事結尾,王十三那無語的樣子更是大大取悅了她,嘻嘻哈哈,樂不可支。

王十三終於找到了話還擊:「嘿嘿個%e5%b1%81,看佔點兒口頭便宜把你美的,母老虎難道就很好聽?」

「哼!」文笙用力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