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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305 字 1個月前

黃的人家,家裡四口人,夫妻兩個加一雙兒女,女兒十二三,看著聰明伶俐,兒子剛滿十歲,卻是個口眼歪斜的傻子。

據說這家人原籍也不在嘉通,老人去世後,將土地房屋都賣了,來這邊靠著給人做工勉強維持生計,盼著能有機緣,得醫聖大人妙手給孩子治一治。

像這樣的住家在周圍實是太多了。

文笙因為口音有異,不敢和他們多說話,再說此行吉凶難料,牽扯的多了,也說不定最後會連累人家,所以住進來之後,她都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安安靜靜在屋裡養病,到是禪離和他們打的交道多些。

冬月裡天黑得早,下午文笙和王十三出門,在附近街頭巷尾轉了轉,再吃了頓飯,回來時已經到了掌燈時分。

文笙給禪離捎了些吃的。

兩人打聽到的情況卻有些不妙。

據盯著醫聖的知情人講,燕白大人最近忙得一塌糊塗,也不知多長時間沒回過家了。

燕白在忙什麼?

聽說宮裡皇後娘娘和陳貴妃同時病倒了,宮外頭也不消停,尚書右僕射江審言江大人的老母受了涼,臥床不起,太夫人已有七十高齡,有了頭疼腦熱,江大人不敢大意,追著燕白%e5%b1%81%e8%82%a1後頭跑。

這都不算,還有一人急等著燕白救治。

天祐帝梁禧還未登基的時候,生母衛氏便已經過世了,衛妃娘家本來就沒什麼人,再經過先帝晚年一番動亂,活下來的隻有一個弟弟衛茗。

衛茗才幹有限,天祐帝要照應舅舅,大學士吳德水沒有反對,最後封了個世襲的平安侯。

衛侯爺爵位雖然不顯,但他身份特殊,在朝中那是誰都得另眼相看,讓著三分的,那可是天祐帝的親舅舅。

前些天一向身體康健的平安侯世子不知怎麼了,突然得了一種怪病起不了身,外頭的人不清楚詳情,都傳世子已經人事不知,若不是醫聖大人施展鬼神莫測的醫術為他吊了口氣,平安侯家早便辦喪事了。

這麼多的病人,一個個來頭還都不小,燕白已經忙到分身乏術,根本無暇回他的醫令府。

王十三安慰文笙:「別急,他們說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今晚我就去探一探燕白的家,若遇上他在家中,就把人帶回來,真沒在家,待我問明白了在哪,再做打算。」

文笙亦道:「我還等得起,你千萬小心,有什麼情況,咱們回來慢慢商量。」

文笙說完,心中頗有感觸,她和王十三都在竭力地寬慰對方啊。

南崇這個地方,人地兩生,周圍環伺的不是敵人就是像宣同方幾個那等別有用心之徒,如此險惡的環境,幸好還有他。

王十三沒有多耽擱。換了件深色的衣裳,提著刀悄悄出了門。

一更去的,快到三更才回。

燕白果然不在家。

他府裡隻有一些下僕和幾個學徒,王十三蒙上臉逼問了幾人,並沒有什麼收穫。

那些人有的說醫令大人被留在了皇宮裡,有的說他還在平安侯府,幾個學徒都是跟著燕白學師沒幾年。水平不可能高過穆老神醫。

王十三無奈。隻得空手而歸。

可以肯定的是燕白一定沒有走遠,就是嘉通。

文笙沒有睡,點了燈等著他。

王十三走到門口。腳下頓了頓,才伸手將房門推開。

兩個人四目相視,王十三勉強笑笑:「沒找著人,說是在外頭看病呢。等我明晚再去,老子還不信了。他能十天半月不回家一趟。」

文笙早有預感,回他一笑:「好,我們才剛來,好事總是多磨。快休息吧。」

統共隻有兩間房,他倆扮的又是兩口子,王十三對夜裡與文笙住一起頗為心安理得。想想若是一直找不到燕白,他和文笙也隻能共處這半月二十天的。王十三不敢多想到那時候會怎樣,就像他不敢回想拜月台上文笙垂死的一幕。

反正現在他哪怕是睡地鋪,也絕不肯把位置讓給禪離。

更別說文笙好說話得很,昨晚就主動將一大半兒的床讓給了他。

他當著文笙裝作渾若無事,跑到院子裡,心事重重洗漱過,又特意洗了腳,將水潑了,大冷的天赤身隻穿一條褲子,趿著鞋子回屋插上了門。

文笙已經躺下,閉著眼睛,被子嚴嚴實實蓋到脖頸,滿頭烏絲都鋪在枕頭上,更襯著臉色蒼白。

他的被窩也鋪好了,就在一旁。

王十三悶聲不響過去躺下,拉過被子蓋在身上,抬手一揮,以掌風將不遠處桌案上的燈熄滅。

文笙覺出他情緒低落,忍著瞌睡強打精神,在黑暗裡笑了一聲。

王十三下意識張嘴想說「笑%e5%b1%81」,卻覺嗓子眼裡堵得慌。

夜深了,這尋常院落的房舍也不知道隔音不隔,文笙下意識壓低了聲音:「陸不遜,這一手可帥得很呢,我想吃麵了,明天早上你若不急著出去,去借個麵板回來,咱們□麵條吃好不好?」

王十三悶聲回答:「你大小姐,會□麵條?」

文笙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你□呀,我還沒吃過用內力□出來的麵條呢。」

王十三哼道:「大爺隻會做刀削麵和混沌麵,你要哪個?」

文笙登時想起了飛雲江上那會兒,「哧」地一聲笑:「不會可以學嘛,我想吃你□的,好不好?」

這柔聲細語的,分明是在撒嬌麼,王十三打了個激靈,覺著連寒毛都豎起來了,顧文笙,撒嬌?

怎麼這麼驚悚?

「你到是□不□?」文笙不聞他回答,聲音中透著些許惱意。

王十三閉著眼答道:「□□□!□它一大鍋,撐死你個小娘們兒。」

說完了,他才意識到剛才不小心說了個「死」字,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但文笙顯是全未在意,黑暗中聽得她低笑出聲,聲音裡透著得意。

王十三突然覺著鼻子發酸,眼裡熱辣辣的。

文笙笑罷,不聞他做聲,猜測他心情還沒好轉過來,低聲道:「十三,沒事,盡力就好,我這些日子過得很開心。你要睡不著,我唱歌給你聽?」

王十三覺著身邊躺著的就像是一團火,吸引著他不顧一切撲過去。

他翻了個身,粗聲道:「你唱。」

不等文笙開口,他又道:「顧文笙,我想抱一抱你。」

文笙的歌頓時就沒能唱出來,她默了一默,柔聲道:「那就抱吧。」

她開口的瞬間,王十三已經將她死死抱在了懷裡。

他閉著眼睛,心裡像吃了枚果子,又酸又甜,還帶著些許的苦澀。

其實來南崇的這一路,他沒少抱文笙,抱著她逃命,抱著她翻山越嶺,抱著她,怕她死掉,甚至有那麼荒誕的念頭,希望她能吸自己的陽氣活下來。

但他清楚地知道,那些與現在不同。

像乾涸裂縫的土地,遇上清澈甜美的泉水。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若是能這樣一生一世就好了。

不,還不夠,要是能讓他親一親就更好了。

王十三飄飄忽忽,一腔心思不知飄飛到了哪裡,文笙卻被他抱得有些透不過氣來,氣悶心跳,忍不住出聲嗔道:「抱夠了麼?」

「……沒。」

「那感覺如何?」

「又香又軟。」

文笙低笑了一聲,笑聲裡透著揶揄:「不當我是女鬼了?」

王十三閉著眼睛,聲音裡回味無限:「大爺我現在充滿了力氣。我準備殺進南崇皇宮,去把燕白揪出來!」

他丟下這句豪言壯語,本是真想著粉身碎骨,轟轟烈烈大鬧一場,但隨著這話出口,他「咦」地一聲睜開眼,猛地坐了起來,隨手抹了把眼角的濕痕,道:「有辦法了。」

文笙在黑暗中睜眼望著他:「什麼辦法?」

王十三漫不經心拍了拍她的腦袋:「你接著睡,我再想想。」

文笙「切」地一聲:「你試試,換你你能睡著?」

王十三想想也是,悄聲道:「燕白不是住在宮裡不露麵嗎,咱們想個法子,引他露麵。這兩天待我打聽打聽,南崇這幫官兒有誰名聲不好,找那位高權重的,我去刺他一刀,叫他想死死不成,想活也不那麼容易。到時候,燕白肯定會去給他醫治。」

文笙想了想,眼睛在黑暗中閃閃亮:「不是不行,隻是很冒險,而且實行起來困難。」

王十三籲了口氣:「有路走就行,總勝過兩眼一抹黑。」此時他越想越覺著這個主意可行。

文笙翻了個身,披著被子趴在床榻上,兩手托著腮,沉%e5%90%9f道:「你別急,行刺要有合適的目標,在哪動手,如何全身而退,況且目標遇刺之後,必定會有大隊人馬保護,要從他身邊劫人,隻怕也不那麼容易。等咱們把南崇朝廷裡方方麵麵的關係都打聽明白了,定一個周詳的計劃再說。」

這第一步是挑選目標,文笙覺著既是如此,就要找個罪大惡極的殺,成不成的,就當替天行道了。

第二天一早,王十三滿頭大汗學習□麵條,文笙笑嘻嘻指導了一陣,將目光落到了剛進門的禪離身上。(未完待續)

第三百七十一章 禪離的秘密

文笙覺著,禪離這個女人很有些古怪。

她是樂師,是銀月村的「聖女」,當著利江明西等人言行狂妄,出手不說狠辣,最起碼也算是非常果決。

但她換上南崇這邊的衣著裝束,從深山裡出來,言行舉止卻像換了個人,沉穩端莊,甚至比文笙見過的很多婦人都要講究。

最關鍵的,她還會說一口地道的嘉通話。

他們謊稱來嘉通投奔親友,同行裡有個嘉通口音的老太太,再正常不過,同周圍的領居打交道也多靠禪離出麵。

這一路上,當著文笙和王十三,禪離和宣同方幾個還真沒說過幾句話,顯得冷淡而疏離。

文笙冷眼旁觀,覺著她對那四人同樣有著防範之意,所以文笙也不確定禪離到京之後還跟著他倆是要幹什麼,奉命監視?還是另有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