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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62 字 1個月前

兩人停了交談,外頭很安靜,文笙困勁兒上來,向下偎了偎,朦朧欲睡。

迷迷糊糊間,王十三靠近過來,幫她將被子打開,蓋到了身上。

在文笙的感覺中,他好像沒有立刻就走,而是站在床邊守了好一會兒,不知道在看什麼。

不知是不是幾天下來習慣了,這麼個大個子在身邊,文笙不但不覺著彆扭,反而莫名安心,到後來,她意識越來越模糊,很快沉沉睡著。

等她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屋子裡沒有點燈,門口傳來了說話聲。

王十三正在門外同宣同方幾個低聲交談。

文笙坐了起來,準備下床去點燈。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屋裡一有動靜,王十三在外頭便聽到了,進門道:「醒了?我來吧。」

他把燈燃亮,同文笙道:「路引開回來了,你要看看麼?」

文笙接在手裡,王十三把燈端過來,文笙一看便樂了。

王十三奇道:「你今天是吃了笑藥麼。這麼愛笑?給大爺說說。哪裡好笑了?」

路引本身很正常,上麵寫著何方人氏,姓甚名誰。夫妻二人去往嘉通投親訪友,蓋著官府的大印。

文笙笑的是上頭王十三的名字,赫然寫著陸遜。

在文笙的前世,陸遜陸伯言在歷史的長河中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出身世家大族,文武雙全。三國時在江東曾統帥三軍,火燒蜀軍連營,使得蜀漢大傷元氣,後來出將為相。一生叱吒風雲。

想想那一位,再看看眼前的王十三,她怎能不發笑?

王十三隻見她笑而不語。目光盈盈打量自己,透著揶揄之色。用腳趾頭猜也知道這路引哪裡不對勁,他一把搶回來,找了半天,最後將注意力也落在了名字上。

「遜?不就是差麼,這什麼破名字。」

他拿著路引出去找宣同方。

宣同方和他辯解說這名字是現請對方幫忙想的,讀書人水平指定是高,起個好名字到嘉通陳大人府上也會被高看一眼。

但他本身是沒讀過什麼書的,好在哪裡和王十三也說不清,被逼著隻好大半夜又跑了一趟。

等他苦著臉回來,路引上的名字就按王十三的意思改成了「陸不遜」。

文笙之前睡了一覺,覺著神清氣爽,等宣同方回來的時候還沒有睡意,正由王十三陪著東拉西扯,等她看到「陸不遜」這個名字,自然又是一通爆笑。

但這一回,宣同方卻是死活不管了,這陸少爺,真他娘地能折騰啊。

文笙笑夠了,夜裡閒著沒事,便將前世史書上所載陸伯言生平大致給王十三講了講。

這等事,隻她一個覺著可笑,王十三在旁宛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到底是錦衣夜行,有些遺憾的。

連亞聖公都說,獨樂樂,不若與人樂樂嘛。

文笙口才極好,加上笑了一天,此時心情頗佳,故事講得生動有趣。

靜謐的夜晚,兩人分頭躺在床榻上,王十三聽她聲音悅耳,娓娓道來,這比那些落在紙上的文字更能吸引他,叫他無法抗拒。

一開始他還間或插插嘴,評論兩句,後來他安靜下來,隻在文笙停頓的時候才出個聲,表示自己很認真在聽。

他是很認真,甚至是有些虔誠,但文笙說的每一句話,他卻需要過好半天才反應到腦袋裡,這聲音,令他如飲美酒,連半邊身子都是酥|麻的。

這一生,以此時為最美滿幸福,若是能一直不停……給個神仙也不換。

但故事總有講完的時候。

當屋子裡陷入安靜,王十三恍恍惚惚地想:「小娘們兒樂師的本事見漲啊,終於修煉到連說話的聲音都能迷死人了。也說不定是什麼妖法,她何必還對我施妖法呢?多耗神啊,我不是早就投降了麼……」

文笙不聞他作聲,道:「十三?可是睡了?」

王十三趕緊翻了個身:「沒有。」

他決定要說點兒什麼,好不辜負文笙陪他說了這半天的話:「你說像陸遜這樣的,最後都不得善終了,可不正應了戲詞裡那句話:伴君如伴虎,你一心一意為李承運打算,回頭小心他坐了天下,翻臉不認人。」

文笙默然片刻,笑道:「程國公此人,我認識他的時間也不短了,自覺不會看錯,要對他有些信心。再說了,若真有那麼一天,不是還有十三你麼,你身手這般了得,難道會袖手旁觀?」

王十三叫她一誇,登時得意起來:「哈哈,好,就信那李承運一遭。幸好大爺有先見之明,他叫陸遜,我叫陸不遜,穩壓他一頭,老子縱使沒他有才學,能帶兵打勝仗,論單挑,一個讓他十個。」

「噗,好,陸不遜。」文笙笑應。

「做啥?」王十三粗聲粗氣,「可是要去茅房?」

文笙聞言翻了個身,背衝著他:「天不早了,陸不遜,快睡覺!」

歇息一晚,眾人都養足了精神,第二天吃過早飯,冷興生去備了兩輛馬車,文笙和禪離坐車,其他人或趕車或騎馬,再度出發。

四天之後,一行人順利到達了南崇的都城嘉通。

進城後沒急著去陳大人府上,先找落腳的地方。

宣同方等人早在江審言的府邸附近買了個宅子,有一對老夫妻常年住在裡頭,既看門又掩人耳目,這次幾人想要直接住進去,被王十三一口回絕。

一進嘉通,王十三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又臭又硬,還特別有主意。

什麼陳大人、江大人,在他看來,誰都沒有給文笙治病重要,所以這落腳的地方,沒得挑,隻能在燕白的醫令府周圍,最好是他進出的必經之路上。

宣同方幾個勸解不得,這一路上他們也看出來了,王十三這小子完全是色迷心竅啊。

沒辦法,隻得認命去租房子。

燕白住的地方其實很尋常,地段在嘉通既不怎麼繁華,周圍也沒有太多的達官貴人居住,但他們四人到那附近去一打聽,不禁嚇了一跳。

好嘛,僅有的幾處不說隔得遠,地方狹小,還都貴得出奇。

他們打聽到的那些人都一臉同情地道:「老兄,平時燕大人也很少回家,他的車馬轎子一個月下來我們也見不到一兩回,還都風風火火的,咱們南崇想找他看病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實話說吧,你有這錢在這附近耗著,還不如吃點好的,喝點好的,再找個差不多的醫生看看,想攔人,真沒什麼大用。」

最後好歹租了一處,一個院子裡統共四間房兩家合住,一家兩間,院子由中間分開。

如此就算是暫時安頓下來。

地方這麼狹小,顯然不可能都住進來,禪離跟著文笙、王十三住下,宣同方四人住去江審言那邊的宅子。

他們一行趕到嘉通的時候就不早了,等安頓好,天都快黑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宣同方臨走時叮囑王十三,他們幾個今天晚上要宴請一些「老朋友」,大多是各個府裡的門客,順便探聽一下消息。

若無意外,等明天一早,便帶他去陳大人府上,參加門人的考核。(未完待續)

第三百七十章 手□麵

第二天一大早,王十三拜託了禪離幫著照看文笙,他跟著宣同方等人去陳大人府上遞貼子自薦。

這位陳大人名叫陳康寧,官拜正三品太常卿。

陳貴妃的父親也在朝裡做官,不過聽說此人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卻不是什麼當官的料,你叫他%e5%90%9f詩作畫參加個文會什麼的還行,叫他和同僚坐在一起應酬,不亞於要了他的老命,向來是避之唯恐不及。

陳家是個大家族,陳貴妃叔伯很多,這位六叔心眼活絡,精明能幹,目前是陳家人裡頭品階最高的一個。

王十三這一去,直到過了晌才回來。

文笙已經吃過午飯,小憩了一會兒,聽他在院子裡同冷興生告別,冷興生話裡話外想叫王十三搬離這裡,王十三「嗯嗯啊啊」將他敷衍走,帶著一身酒氣進屋來。

「中午請了酒?」文笙一見這模樣,便猜他大約是上午事情辦得順利,如願在陳康寧府上做了門客,所以中午乾脆和宣同方幾個拉人吃飯混臉熟,順便打探消息。

「嗯,宣同方做東,喝倒了一大片,估計著下次再沒人敢灌老子酒了。」王十三臉上紅撲撲的,到是看不出醉意來,站在門口沒往裡走,對著手哈了哈,問她,「怎麼,味道很大?」

酒味確實不小,文笙很肯定地看了他一眼:「要不來點蜂蜜水?」

「不用,不用,你快歇著。」王十三訕訕地找水漱了口,又道,「陳家沒意思得很。我看是指望不上了。上午進門考核,文武都分七等,聽說武三、文四以上要近身侍侯,隨叫隨到,老子索性隻考了個武四。」

文笙想了想,覺著這樣就很好。

初來乍到就大出風頭的話,一來礙了旁人的眼。吸引太多注意。再者她和王十三到現在還不摸南崇朝廷的詳細情況,犯不著這麼快就綁定陳家,失了自由。

「咱先想想旁的辦法。實在不行,臘月裡還可以晉等。」

事關文笙生死,王十三考慮得很周全,這會兒就已經是冬月二十幾了。若是實在找不到旁的門路,必須要借助陳康寧。到臘月裡也還有機會。

也就到臘月了,算算文笙受傷至今,兩月之期已經過了大半,頂多還剩二十天。若不趕緊找到燕白,即使有拜月果漿撐著,她怕也過不去年關……

王十三越想越覺揪心。去拿冷水洗了把臉,道:「我出去轉轉。晚上想吃點兒什麼?我一道買回來。我尋思著還是雇個廚娘吧,管著洗洗涮涮,幫忙做個飯,忙完了就打發走,也發現不了什麼,你身體這樣,那老妖……禪離也不頂事,別哪天我沒回來,你倆餓死在家裡頭。」

文笙嗔了王十三一眼,難不成在他眼裡,自己就那樣沒用?

「喝了酒別出去了,睡一覺,等醒了我和你一起出門。」

王十三想想也好:「那你也歇著,咱們傍晚出去,順便在外頭吃。」

和他們同住一個院子的是一戶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