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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72 字 1個月前

孔長義三人。

孔長義不再受製,隻是沒了鐵笛什麼也做不了,他這才知道,鍾天政之前所說的叫自己「做個見證」是什麼意思。

顧文笙會是鍾天政的對手麼?

他不知道。

不遠處顧文笙和鍾天政相向而立,夜風吹動了兩人的衣角,給這一幕平添了說不出的肅殺之意。

這兩個去年還在玄音閣求學的年輕人成長是如此之快,在他全未留意的時候,已經能獨當一麵,甚至到了連他們這些老傢夥都要為之心悸的地步。

鍾天政洞簫懸在腰間,兩手空空,顯是在等待文笙出招。

如此文笙也就不客氣,一撩衣襟,盤膝坐在了草地上,將「太平」平放在膝上。

《希聲譜》文笙已經學會了五首,《伐木》、《行船》、《采荇》、《搗衣》以及《探花》。

《希聲譜》顯然不是為了好勇鬥狠而存在,目前文笙掌握的曲子,沒有一首有攻擊力,能夠像妙音八法那樣直接對敵人造成巨大的傷害。

鍾天政會如此氣定神閒,信心滿滿,想是因為他對這五首曲子都十分熟悉。

前四首他親自領教過,跟著撿過便宜,也曾吃過不少虧,至於《探花》的功效十分單一,想必不管段正卿還是錢平,都曾跟他詳細報告過。

看他這樣子,多半也有了應對之策。

文笙深吸一口氣,右手琴上「半輪」,上來便是《行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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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從此以後,戰場上見

要說鍾天政最為熟悉的一首《希聲譜》,那自是非《行船》莫屬。

當初為了拿到團戰第一,他和文笙曾經以《行船》苦練過配合,最終也真的達到了琴簫合鳴。

但這時候,文笙並沒有太多選擇,鍾天政的洞簫還沒拿出來,兩手空空,《伐木》、《采荇》和《搗衣》都不合用,她隻能在《行船》和《探花》中二擇其一。

一曲《行船》,鍾天政熟,文笙更熟。

幾乎是琴音飛出之際,鍾天政便感覺到了身前有一股無形大力擠壓過來,文笙出手非常果決,一上來《行船》的屏障便豎到了鍾天政身前。

鍾天政依舊沒有去取洞簫。

他攸地向後退出兩步遠,欲同那股力道拉開距離,屏障緊隨跟上,鍾天政卻趁著這稍許空隙錯步擰身,一抬右臂,手掌自袖子裡露出來,中指對著那層屏障用力彈出。

這一下,內力外放,竟有「嗤」地一道氣流飛出,正中屏障。

與此同時,鍾天政左手跟上,「嗤」「嗤」接連兩響,他就勢身體微擺,竟是迎著那無形屏障前進了一大步。

文笙臉色微變,她明白了,鍾天政今日根本就沒有鬥樂的打算,他是想要以高強的身手來破《希聲譜》。

這已不但是武功,看他的身法以及手上的招式,帶著某種奇異的韻律,每一招每一步都暗合《行船》的節奏,《行船》的防禦竟是對他不起作用。

上回玄音閣大比,鍾天政便已經有這種苗頭,借助於簫聲,他的暗器破開《行船》的屏障將文笙手臂劃傷。在這一年之後,他竟然更進一步,整個人如分花拂柳般接近過來。

文笙數指齊動,琴聲之急驟如夏季的一場暴雨落在荷葉上。

鍾天政覺著身前的無形屏障變了,變得層層疊疊,如憤怒的海濤洶湧而來,一道碎了還有一道。仿若無窮無盡。並且各不相同。

有的厚重得幾乎要凝成實體,有的打著漩兒,有的隻如光電泡影……

這叫鍾天政有些意外。如此紛繁多變的阻隔令他無法一穿到底,必須要集中全部心神才能逐一化解,向著盤膝而坐的文笙一步步接近。

相持也好,對峙也罷。鍾天政知道文笙學會了《探花》,他正是要以這種麵對麵的緊逼。令對方無暇彈奏那首曲子。

兩人原本相隔三四丈遠,鍾天政繞著文笙進進退退,逐漸將距離接近到兩丈有餘。

這時遠處突然響起忽哨聲,跟著數匹快馬由遠而近。當先騎士到了村口,因為鍾天政之前的命令,未敢靠前。在二十丈開外翻身下馬,大聲稟報:「報!公子。雄淮關東山口方向發現敵軍大隊人馬,正往此地而來,請公子早做定奪。」

斥候報完,場上更為靜寂,眾人都意識到,這必是譚錦華眼見孔長義等人這麼晚了還沒回去,引軍前來接應。

所有人都在等著鍾天政下令,可鍾天政卻像沒聽到一樣,全神貫注在與文笙拆招。

林英等了片刻,隻得站出來,代鍾天政命副將齊宏先帶五千人去迎敵,一定要將朝廷大軍攔截下來,不叫他們殺到這裡。

齊宏不見鍾天政反對,知道這大抵就是他的意思,當即領兵前去。

他們卻不知道鍾天政這會兒正是欲罷不能。

就在剛才,文笙的琴聲又起了變化,《行船》未止,她竟真的將《探花》加了進去。

並非是兩首曲子相互穿插,而是七弦分工明確,《探花》在響,《行船》也在響,像同時有兩個人、三個人,在彈著不同的曲子。

曾經,譚三先生、譚四先生這些人在琴上展示出的高超技巧令文笙歎為觀止,那真是既快又準,七弦同震,那麼多本應相互乾擾的餘音都被巧妙地處理掉,越懂撫琴,越覺著不可思議。

可到後來,練得多了,日積月累,不用刻意去追求,文笙已經漸漸能碰觸到那種玄妙的境界。

那其實不是妙音八法生成的技藝,而是人琴合一,等七根弦成了你身體的一部分,自然可以動靜由人,隨心所欲。

這是文笙的殺手鑭,《探花》一出,即使是鍾天政,也感覺到了困頓,精神渙散,注意力不集中。

他身體斜傾,抬指「啪」地一聲彈在前後兩道聲波間隙,如醉酒之人腳下踉蹌了半步,左肘就勢重重擊落在自己傷處……

絲,這一下出手之重,連本已有些昏昏欲睡的孔長義都來了精神,忍不住替他疼。

可鍾天政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雙目之中突然有了神采,趁機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顧文笙要輸!

不容孔長義多想,鍾天政已經接近到了文笙一丈之內,這個距離,幾乎是探身間便可觸及到對方。

就見鍾天政左手按在肋下傷處,身體左右微晃,卸去迎麵而來強大的擠壓之力,探右手,向著文笙抓去!

文笙抬頭望他,神色有些漠然。

鍾天政竟是以這種介乎於自傷自殘的方式來抵抗《探花》,她能用的,唯有《行船》。

煌煌火光之下,自文笙的琴中突然升起一道透明的屏障,像個巨大的傘蓋一樣張開,擋在了文笙和鍾天政之間。

孔長義不由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上一次見到這等異象,是在玄音閣大比的最後一天,天降大雨,才叫顧文笙琴聲中的諸般防禦現出形來,今天這又是怎麼回事?

那一層屏障雖然若隱若現,但它真的幻化出實體來了,在火光下折射著七彩的光華。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鍾天政皺起眉頭,他的手感覺到了強大的斥力,隔著顧文笙不過尺許,竟再也無法近前。

相持隻有一瞬,鍾天政幾乎是立時就判斷出來:這層近乎於實體的屏障。他穿破不了。

於是,他開口道:「要不要看師兄寫給你的回信?輸給我,我叫你看!」

文笙明知道這是鍾天政拋出的誘餌,絕不可以產生絲毫動搖,否則就是上了他的大當。

可譚瑤華的回信對文笙的誘惑簡直太大了,大到一瞬間她完全無法控製心神,微一晃神間。鍾天政的手已經穿過了屏障。落下來,輕而易舉取走了她的琴。

琴聲止歇。

鍾天政半身染血,手捧「太平」。望著她微微而笑:「你輸了!」

四下裡歡呼聲轟然響起,文笙心中隻覺說不出得疲憊,冷冷地道:「把譚兄的信給我。」

這信是真的存在,還是鍾天政杜撰出來。隻為引自己分心?

好在鍾天政很痛快,道:「你等我把眼下的事處理了。便拿給你看。」

他轉回身,招呼林英過來。

若換一個主子,林英自是要說點吉利話,恭喜一番。不過對著鍾天政,他多一個字也不敢說,過來躬身聽令。

鍾天政問他:「這個月還有哪天是黃道吉日?」

「啊?」林英瞠目以對。他答不出。

鍾天政沒多等他,自說自話:「算了。時間來不及,下個月吧,下個月我要大婚,著人趕緊準備。你將孔師父好好送回去。」

他轉向孔長義:「鍾某下月大婚,迎娶顧文笙,還請孔師父把話捎回去,大家是敵非友,譚家和玄音閣的人恕我就不請了。」

孔長義同情地望了文笙一眼,都是階下囚,他自問也做不了什麼,沒必要惹怒這瘋子,當即一言不發站起身,低頭跟著林英離開。

大敵當前,怎麼安置文笙卻叫鍾天政有些犯難,眼前這村子位置不錯,離著雄淮關近,他往來方便,隻是四公主剛在這裡辦過喜事,就算把人全都趕走了,也叫他覺著犯膈應。

錢平負責的那村子不錯,就是有點遠。

他正想著,錢平帶著手下趕來請罪。

鍾天政親自試過《探花》的厲害,沒有多怪他,給他加派了人手,叫他把文笙帶回去。

錢平大大鬆了口氣,這一次文笙沒有了琴,整座村子十幾戶人家早按鍾天政的交待,找不出任何一種樂器來,看她還怎麼折騰?

鍾天政命令手下整軍,準備迎戰來襲的朝廷軍隊,臨去同文笙告別:「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地傷神,我等天亮去看你。」

文笙冷冷應道:「好,還望你說話算數。」

錢平卻突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