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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70 字 1個月前

隻能幹看著了。」

文笙不明白郭原為什麼說卞晴川隻會一首曲子。

但團戰的規矩她到是聽說了,玄音閣春秋兩考和大比,單人戰向來是人們關注的重點,後來為了增加院裡樂師的凝聚力,兩位院長在單人戰之外又加設了團戰。

團戰兩方各以四對師徒出戰,三局兩勝,徒弟比一局,師父比一局,然後師徒同場再來一局,屆時雙方共有十六位樂師在台上相鬥,十分熱鬧。

所以像卞晴川這樣的,從來沒有收過徒弟,自然就沒有機會參加團戰。

不過依文笙對卞晴川那點瞭解,他怕是也從未動過參加團戰上台與人較量的心思。

這會兒話趕話趕上了,他遭了郭原奚落,無詞反駁,文笙心中一動,反正她已是無從選擇,非拜卞晴川為師不可,這時候不給老師長臉爭麵子,更待何時?

故而她上前兩步,登時就插到了郭原和卞晴川之間,衝著一身狼狽的卞晴川深施一禮,恭聲道:「卞先生,晚輩顧文笙,仰慕先生大才,今日特來拜師求教。還望先生不嫌棄晚輩駑鈍,能破例收我為學生。」說話間將手裡捧著的那罈子酒向上一遞。

郭原話音未落,就有人跳出來要拜師,簡直就跟事先排練好了似的。

郭原這個憋氣啊,再一看,好嘛,這一位連拜師禮都準備好了。

還破例,說得跟卞晴川門下有多難進一樣。事實上誰不知道他是閣裡唯一一個沒學妙音八法的廢物,腦殼壞掉了才會想著拜他為師。

卞晴川也很是意外,回過頭來打量了文笙兩眼。

不過難得有人來給他撐麵子,他便沖文笙笑了笑:「拜師?進來說吧。」

有文笙這麼一攪合,郭原幾個也鬧不下去了,吳喬生看著那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樂君堂的大門,回頭叫了聲「師父」,等著郭原定奪。

郭原一甩袖子,道:「鼓扔這裡,叫他看著辦,咱們找院長評理去。」(未完待續)

ps:謝謝大家。

話說正版讀者們挺不容易的,聽玻璃心作者吐槽抱怨不算,還需時不時在書評區做心理疏導。

幸好有你們!

第一百五十五章 黃沙百戰穿金甲之黃金鼓

文笙跟著卞晴川進到了樂君堂裡麵。

正屋是放置各種鼓、架子、鼓槌的地方,卞晴川住進門左首的第一間屋子。

屋子不大,感覺有些陰冷,屋裡擺設十分簡陋淩亂,床榻上被褥揉成一團,床角胡亂扔著幾件衣裳,除此之外還有一桌一椅,桌子上麵有幾個空酒罈,歪倒在一旁。

自外邊一進來,文笙便差點被滿屋的酒氣熏了個跟頭。

她把那罈酒放到了桌子上,恭恭敬敬垂手而立。

卞晴川坐到床榻邊上,上下打量文笙,道:「你這小姑娘,不在女學呆著,跑到我這裡做什麼?」

敢情這位兩耳不聞窗外事,到現在還沒認出文笙來。

文笙連忙向他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她是年前考進來的學徒,需得在院裡拜一位老師,還請卞先生能夠收下她這個學生。

「當今聖上已經如此開明,連女子也可以參加這種選拔,進玄音閣了麼?」卞晴川聽完古怪地笑了一笑,隨即道,「小姑娘,我不用你來打抱不平,拜師你卻是走錯門了。你別看我瞧不起適才那師徒,其實我也就是隨便說說,論真本事,我還不如他們呢。」

「我聽說先生沒有學妙音八法。」文笙先說了一句,表示自己來之前對對方並不是一無所知。

「先生要不要先看看我帶來的酒?」

卞晴川這才反應過來,這小姑娘的確是有備而來。

哈哈,這到也怪了,她到是看上了自己哪一點?

他痛快地將酒罈拿過來,先在手裡晃了晃。聽了聽酒液掛在罈子內|壁上的聲音,未急著拍開泥封,先指使著文笙去把窗子打開。

「這屋裡空氣太渾濁了,若真是好酒,掩蓋了酒香,反到不美。先散散。」

原來他也知道這屋子裡氣味不怎麼樣。

文笙笑道:「酒應該不差,釀酒的人於此道頗有些名聲。他聽說我拿了酒要來見先生。還特意叮囑,若是拜師的事成了,定要找個機會引薦他同您認識一下。」

卞晴川怔了怔。登時覺著這壇沒有開封的酒在手裡沉了不少。

他沒有細問,待屋裡先前的酒氣散得差不多了,拍開了泥封,登時「哇」地一聲。捧著罈子站起來,深深吸了口氣。道:「快,拿碗來,倒出些來嘗嘗。」

文笙不懂酒,除了辛辣的酒氣。其它什麼也沒有聞出來,不明白卞晴川何以如此激動。

也不用等中午吃飯,酒碗在桌案上都是現成的。卞晴川小心歪著罈子倒出大半碗酒來,端起來先抿了一口。在嘴裡咂巴了一下,回味半晌,狀甚陶醉,跟著又是一大口。

就見卞晴川的臉上紅光大盛,大叫了一聲:「痛快!」而後將這碗酒徑直倒進了喉嚨。

「好酒!此酒下肚仿如穿腸火焰,定要這麼喝才對,天地之間,屬我最大,與我為敵,不死不休。此酒若在軍中……」卞晴川突然醒過神來,臉上露出了難過之色。

文笙讚道:「先生這都能喝出來?釀這酒的正是紀南棠將軍麾下的一位將官。」

「嗬嗬。」卞晴川笑了笑,抬手又給自己滿上了一碗。

文笙覺著自己該談正事了,趁著他被酒激起了一腔豪情,文笙將自己得罪了鳳嵩川的始末說了說。

明河初遇結下怨仇,自己來京應考,他屢次設置障礙,更將自己誆至大皇子的私宅,害她險些命喪虎口。如此種種,以及眼下,自己雖然僥倖被點了頭名,滿院樂師多因為鳳嵩川的關係,不願意收她為徒。

卞晴川聽罷,沒有說旁的,連喝了三大碗烈酒,將碗往桌子上一放,道:「你跟我來!」

他站起身,往外走去,喝了這麼多酒,腳步竟然還很穩健。

文笙連忙跟上。

卞晴川進了樂君堂的正屋,這屋裡搭著許多高架子,架子上小山一樣擺著各式各樣的鼓。此外地上放著的,牆上掛著的也都是鼓。難得的是這好幾百麵鼓竟然沒有重樣的。

這許多鼓一擺,屋裡顯得頗為擁擠,中間的通道甚至需要側著身子才能過去。

卞晴川沒有為之停下腳步,他徑直穿過通道,走到屋子最裡麵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撩簾子進了裡邊的隔間。

小小隔間裡除了一麵大鼓,兩個鼓槌,別無它物。

不等文笙細看這麵黑色大鼓,卞晴川伸手取過了鼓槌,道:「聽仔細了,我隻會這一曲,聽完了你若是還想要拜師,我就收下你。」

說完手起槌落,「咚」的一聲,重重落在了鼓麵上。這一下,隨著鼓麵震顫,回音悠長,文笙隻覺著整麵鼓,不,整個屋子都隨著晃動了一下。

驚心動魄的鼓聲驟然響起,戰意四射,叫熱血為之沸騰。不屈不撓不可摧折,號令即下,雖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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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擊鼓,卞晴川的這通鼓與高祁的鼓聲大不相同。

高祁的鼓聲聽上去也很豪邁,但卻有疾有徐,張馳有道,所以他的綽號叫作「潮汐鼓」,那是形容他的鼓聲如同潮汐一樣,進退間暗藏著殺機。

在卞晴川的鼓聲裡聽不到任何的曲折迂迴,陰謀算計,它大開大合直來直往,如利箭離弦,半步退路不留,但聽者卻隻覺豪情蓋世,意氣風發,不會有絲毫的不適之感,更不會叫人錯亂反噬。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卞晴川的這通鼓不適合樂師間的互鬥,隻有在兩軍交戰的戰場上,才能有其用武之地,實現這一曲的真正價值。

文笙心潮澎湃。

原本拜師卞晴川隻是權宜之計,但現在她的心中卻湧起一股迫切之感。

人之一生譬如朝露短暫易逝,吾等必須要惜取每一寸光陰,朝則聞%e9%9b%9e起舞,暮則炳燭而學。

文笙自己清楚,她會生出這種念頭,是受了鼓聲的影響,但是她不想去抗拒,她甚至有遇見了知音之感,這鼓聲和《希聲譜》那兩首曲子本質何其相似?

她不禁想,卞晴川沒有去學妙音八法的原因,會不會是和自己一樣呢?

卞晴川一通鼓敲完,鼓槌轟然落下,最後這一下單臂用力達到極致,就見鼓麵為之向下猛地一沉。

文笙的心也隨著一緊,這一幕看著竟有些熟悉,當日高祁擊鼓,受卜雲所激,最後一下收勢不及,也是如此,將鼓麵硬生生戳出個窟窿來。

但出乎她預料,卞晴川眼前的這張鼓竟然受住了,那鼓麵下沉之後猛然反彈,「嗡嗡」震顫,餘聲好半天才停下。

卞晴川放下鼓槌,大叫了一聲「痛快」,帶著酒意叉腰哈哈大笑。

文笙待他笑完了,才正容道:「師尊在上,請受學生一拜。」

卞晴川先前有言,此時亦不推辭,待文笙行過大禮,方道:「起來吧,地上涼。」

文笙起身,重又打量那黑色的大鼓,突然間心中一動,道:「師父,您不會是將那雪狼皮用在這鼓上了吧?」

卞晴川眼望那麵鼓,臉上露出了深切的懷念之色:「這是我當年於軍中所用的戰鼓,閒置了二十多年,前日突然心血來潮,將它修了一修,沒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說完了,卞晴川看了文笙一眼,他顯然還未進入角色,同文笙說話依舊自稱的「我」:「我隻會這一首曲子,你又是學琴的,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能教你什麼,你既認我做老師,以後要自己多加琢磨。」

文笙恭敬應「是」。

他二人在裡屋說話,卻不知道此時在樂君堂的大門外邊銀杏樹下站了兩個人,正是適才找麻煩的郭原和南院的院長譚二先生譚睿德。

因為離得遠,裡屋的說話聲傳不出來,但適才那一通鼓響徹方園數裡,兩人自是聽得清清楚楚。

譚睿德靜靜站在那裡,臉上神情頗為複雜。

郭原見狀有些忐忑,輕聲喚道:「院長,您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