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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98 字 1個月前

笙沒有像方才鍾天政那樣以快打慢,她的左手還偶有艱澀,但右手滾拂打圓,七弦之上聲聲有情。

兩人竟然鬥了個旗鼓相當。

建昭帝神情專注,好似聽得十分陶醉。

譚老國師長眉跳了跳,比試進行到這般程度,不管是鍾天政還是顧文笙,都叫他大大地意外。

殿內一眾學徒更是大氣也不敢出,現在他們都已經知道,正在進行的十九就是狀元之爭。

人不可貌相,傷了手的顧文笙,和有一張精緻麵孔的鍾天政,這兩人此時顯露出來的實力將眾人嚇到,就連方才剛比了一場的項嘉榮聽著都不禁生出望塵莫及之感。

原以為鍾天政和自己那一場已經是超水準的發揮,沒想到,他還可以更強。

可更強的鍾天政,卻奈何不得傷了手的顧文笙。

最關鍵的,他在顧文笙的琴聲裡麵,隱隱感覺到了一些令他熟悉又嚮往的東西,隻是這麼聽著,就激動到忍不住心生顫慄。

兩下僵持,文笙的左手四指屈伸越來越困難,她的額頭出現了晶瑩的汗珠。

疼痛尚可忍耐,可受傷的經脈在不斷地拉扯之下漸生麻木之感。文笙覺著由無名指和中指開始,左手漸漸失去控製,這股酸麻擴大到她左臂,脖頸,連她左側的太陽%e7%a9%b4都跟著一跳一跳地疼。

文笙隻得大量縮減左手的指法。

文笙的前世,道家祖師丘處機曾作《青天歌》,歌中言道:「我家此曲皆自然,管無孔兮琴無弦。得來驚覺浮生夢,晝夜清音滿洞天。」

這幾句道盡了人若是超脫俗世做回真我的快樂。

文笙手雖然傷了,但她的精神十分健旺,甚至於引起了她手下那張琴的共鳴。

就是在她手完好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能夠將心中所想通過七弦這麼清楚地傳達給其他人。(未完待續)

ps:這章寫了一整天。

希望大家滿意。

第一百四十三章 狀元誰屬

文笙和鍾天政的這場比試足足進行了兩刻鐘。

文笙今天穿了件深色的衣裳,但由她的後背已經隱隱能看出濕痕來。

大冷的天,坐著彈琴不會累出汗來,這汗,自然是因為手傷疼出來的。

建昭帝聽著兩人鬥樂,不由由何時起,兩眼發直望著虛空,竟然走神了。

李承運和譚氏父子都覺出不妥來,這麼彈下去,什麼時候是個了結?難道要真將顧文笙的手彈廢了不成?

便在這時候,簫聲突然飄高,漸漸地弱不可聞,鍾天政在收尾了。

他停了簫,恭敬地站起身來。

鍾天政一停下來,文笙那裡自然也停了。

她暗自鬆了口氣,顧不得去看鍾天政此時是個什麼表情,抱著琴站起身,等著建昭帝來判令勝負。

這一戰,在譚氏父子看來,無疑是非常精彩的,雖然聽著似乎是勢均力敵,但叫他們這些內行來判斷,獲勝的人應該是顧文笙。

但建昭帝可算不上內行,他隻會看熱鬧,看到文笙強忍傷痛彈琴,因為左手不夠靈活,沒能發揮得十全十美,琴曲聽起來還偶有凝澀。

更何況他連這熱鬧也沒有看到底,到後來竟還呆坐著魂遊天外,不知想什麼去了。

就連譚老國師也拿不準,建昭帝會心血來潮,點了誰做狀元。

這場比試一結束,建昭帝便回過神來,他顯是失去了再看別人相鬥的興致,連這一局的勝負都沒有提,便叫兩人退下去。

他站起身。在坐椅前踱了幾步,打定主意,回頭沖譚老國師道:「行了,朕看此次大考的前十名就這麼定下來吧。」

他能記住名字的,便直接說名字,記不住的,就抬手向眾人中間一指。自有玄音閣的樂師唱名。一旁內侍揮毫記錄。

建昭帝是從第十名說起的,一連提了七個,停了下來。

這七人同大夥估計得差不多。隻是其中漏了鍾天政、項嘉榮和文笙。

到這時候,大家已隱約猜到,這三個人估計就是前三甲了。

鳳嵩川可沒有膽子給皇帝臉色看,他死命低著頭。目光陰鷙,臉上漲得通紅。

建昭帝沒有往鳳嵩川那裡看。頓了一頓,笑道:「此次的前三甲,朕看也算得上是眾望所歸了。三甲項嘉榮,你雖%e8%85%bf腳上有小小的殘疾。上天卻賜你音律上遠超他人的天賦。相信通過此次選拔,沒有人再敢看輕你。」

項嘉榮跪倒謝恩,神情頗為激動。

他覺著排在他前麵的兩個人若是顧文笙和鍾天政。那他心服口服,能叫皇帝欽點第三名。已經是十分知足。

還剩下頭兩名,建昭帝興致頗高,環顧了一下左右,笑道:「朕聽說外邊的百姓們把這場選拔的前三甲稱作狀元、榜眼和探花,還有許多猜測,其熱鬧程度要勝過三年一次的玄音閣大比。要這麼說,朕適才為他們點出了探花,現在再來看看這狀元和榜眼。」

他頓了頓,望著文笙和鍾天政,似是在掂量這兩人哪一個做狀元比較合適,絲桐殿裡一時鴉雀無聲,氣氛很是緊張。

「鍾天政,朕看這些天不管如何考,你的名字都排在前頭,連國師都讚你悟性驚人,你既然有這樣的天分,進了玄音閣以後要好好地學,我大梁像國師這樣驚才絕艷的人物還是太少了,朕希望除了他的兒孫以及幾位弟子,來日有更多的人可以繼承他的衣缽,把妙音八法發揚光大。」

大殿下麵鍾天政叩首應「是」。

建昭帝方才宣佈:「此次大考第二名,鍾天政。」

鍾天政謝恩退下,臉上神情溫和,透著謙恭,好似對這個結果早已是心中有數。

饒是鳳嵩川拚命克製,他的臉上還是因為充血慢慢變得赤紅。

其實這時候絲桐殿裡眾臣子都在等著建昭帝接下來公佈狀元到底是何人,並沒有誰去看他,可鳳嵩川卻覺著不知有多少目光落在他身上,臉上火辣辣的,一時連頭也抬不起來。

熊越真是無用,顧文笙的手為什麼沒有廢掉?不但沒廢掉,還能彈這麼久的琴,和旁人爭狀元,明顯傷得不重。

皇帝明知自己和這姓顧的小賤人有仇,偏偏這麼抬舉她,是否是自己最近哪裡做得不對,惹了聖駕不滿,以此為懲戒?

否則的話,他就是再偏心李承運,也不可能如此荒唐反常,要點個女子為榜首。

他這裡胡思亂想,建昭帝已將目光落到了文笙身上。

這顧文笙是個女子,幾天之前若是誰同他說,此次大考他會點此女為狀元,他定會斥其胡說八道。但……算了,但願幾個兔崽子能體會到他這一番苦心。

他對文笙不像對前麵幾個,順便還勉勵一番,表達了對他們來日報效朝廷的期許,對此女,他隻抱了一個想法,且不好當眾挑明。

故而建昭帝直接道:「顧文笙,朕不論你男女,隻取你的才華,點你為此次玄音閣收徒選拔的頭名,你以女子之身走到此刻不易,要多多感謝一直幫助你的人。」

殿下侍立的群臣和學徒們不得直視君王,所以隻有寥寥幾人注意到了建昭帝說這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承運。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網⑤提⑤供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文笙著實沒有想到,建昭帝竟當真破格把這次大考的狀元給了自己。

她心弦一鬆,一時腦海中隻有兩個念頭,李承運和那些押了自己狀元的人終於不必血本無歸了。另外,建昭帝這會兒正對她說話呢,要救二老,不會有比現在更合適的時機了。

想到此,文笙顧不上左手還疼得厲害,於殿前叩首謝恩,緊跟著便道:「民女必當謹記聖上的教誨,磨練琴藝。早成有用之身。聖上,民女能得以學琴,全賴兩位長者不含偏見,悉心教導,有道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父被人囚禁。遭人迫害。民女不能視若不見,權當沒有發生。民女鬥膽借今日之機在禦前稟明冤情,還請聖上作主。」

咦?這是幹什麼?

本來聖上點了個女狀元。這等事就夠新鮮的了,新鮮出爐的女狀元在萬歲爺麵前謝了恩,二話不說就開始告狀?

這不是著意給建昭帝添堵嗎?

嘖嘖,按建昭帝的脾氣。怕是告狀的和被告的都撈不著好。

絲桐殿裡群臣麵麵相覷,連個大聲喘氣的都沒有。

大夥可都聽說了。此女和鳳嵩川素有嫌隙,她來應考,報名之前鳳嵩川就放出話來,要為難她。不讓她參加此次選拔,難道說她要告禦狀的對象就是鳳嵩川?

如此一來,鳳嵩川自然就成了眾人窺視的中心。

鳳嵩川險些怒罵出聲。

奶奶的。都來看他幹嘛,這事和他有個%e5%b1%81的關係!什麼師父長者的。哎呀,這小賤人不是準備陷害他,當著建昭帝的麵胡亂攀咬吧?

建昭帝聽了這番話半天才反應過來。

他的臉色慢慢陰沉下來,將身子向後靠在了椅背上,一時沒有說話。

眾學徒包括幾個剛被點了前十甲的哪見過這種陣式,不禁暗暗叫苦。

文笙此時雖然跪著,後背卻挺得很直,建昭帝不吱聲她便也不說話,一看就是十分堅持的樣子。

譚老國師事先得建昭帝賜座,坐在下首,眼見如此下去不是事兒,手撚鬍鬚,抬頭瞥了一眼建昭帝身邊的李承運。

他知道顧文笙要說什麼。

不但知道,他好幾個孫子孫女此刻都在西山二皇子的山莊賴著做客呢。

他覺著李承運應該也是心知肚明,這件事涉及楊昊儉,並不適合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

李承運也意識到此時他不說話不行了,上前恭聲道:「萬歲,不如叫不相乾的人都先退下吧。」

建昭帝臉色不大好看。

他自覺點了這女子頭名,又著意提點,李承運不應該到這會兒了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可不像先帝,到了晚年閉目塞聽,對兒子們之間那些風起雲湧一無所知,大兒子意外逼死了李承運的寵姬,這件事他昨天晚上就知道了,他不願兒子和外甥之間因為一個番邦女子生了嫌隙,這才破例點了顧文笙狀元,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