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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84 字 1個月前

「今天是譚大小姐的壽辰啊。」那總管隨口回答,又有些驚奇地問:「咦,怎麼她邀你前來,卻沒告訴你緣由?」

這時候鍾天政腳下一頓,有些懊惱地同文笙道:「唉呀,那你豈不是沒有為譚大小姐準備禮物。」

因他一句話,適才露出的些許破綻便被遮掩了過去,老總管會意笑道:「大約譚大小姐便是不想叫你們破費吧。」

譚大小姐過生日,卻在二皇子的莊子上,由二皇子大宴賓客,這其中透露出來的訊息有些不同尋常。

但文笙隻是一閃念間就不再多想,她一進來這莊子便發覺,在她的身前身後,長廊裡,花樹下,有著成排的侍衛在值勤警戒。

這是放在明處的,暗中的更不知多少。

這時候,他們一行離著後園已經越來越近。

再往前走,就要進到後園,暴露在一眾賓客的目光之下,隻需一眨眼的工夫,假冒的身份就會被拆穿。

她忍不住去看一旁的鍾天政。

鍾天政彷彿感覺到文笙的焦慮,側過頭來,對她回以淺淺一笑。

看起來,鍾天政肯定有辦法應對眼前的局麵。

文笙放下了心。

長廊的最後一段搭建在湖麵上,大約有一二十丈遠,老總管介紹說走過這一段,再繞過湖畔假山,就能見到後園的二門了。

前麵有十餘級白玉台階,老總管慇勤回頭叮囑:「小心腳下。」

正說著,不知怎的,他自己卻一腳踩空,發出一聲驚呼,從台階上直直栽了下去,結結實實跌倒在地。

連文笙都聽到他的腳骨發出「卡嚓」一聲脆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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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譚令蕙

這一下疼痛非常,老總管口裡發出一聲慘呼,坐在地上半天沒緩過勁兒來,更不用說爬起來繼續帶路。

這意外太突然了,文笙發出低低一聲驚呼,鍾天政已經搶步過去,撩衣蹲在老總管身邊,關切地問:「怎樣了,傷得重不重?」

老總管疼得一頭汗,說不出話來。

鍾天政伸手出去,在他受傷的腳踝上摸了摸,老總管倒抽了一口寒氣。

鍾天政憂心忡忡:「怕是骨頭裂了。你這麼大年紀,需得趕緊找個大夫看看,別耽誤以後走路。」說完了他站起身向四周望了望,見到不遠處站了幾個值勤的侍衛,眼睛一亮,招手叫道:「諸位,快些過來幫把手。」

老總管也覺著自己傷得不輕。

本來就是因為年紀大了,不會討二皇子歡心,才被由內院打發到門上當總管,若是再殘廢了,往後這莊子肯定呆不住,不知會淪落到什麼地方。

老總管嚇出一身冷汗,見鍾天政幫他喊人過來,正中下懷,連忙指使著幾個侍衛小心翼翼扶自己起來,找擔架抬他去看大夫。

至於為秦家少爺小姐帶路的活,他就隻能說聲抱歉了。

鍾天政表現得很是通情達理,揮了揮手,乖覺地道:「你們忙吧,一定要照顧好老人家。統共沒剩幾步路,我和舍妹自己找過去就是。」

眼見幾個侍衛找擔架的找擔架。喊人的喊人,圍著老總管忙得圍圍轉,鍾天政向文笙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跟自己走。

等出了迴廊,路過假山,他往旁邊一閃身,便藏進了山石縫隙當中,一伸手,將文笙也拉了進來。

他貼在文笙耳朵邊上小聲道:「這不就順利進來了。」

呼出的熱氣撲在文笙敏[gǎn]的耳垂上,令她側頭往旁邊躲了躲。

耳聽著鍾天政低笑了一聲。似嗔似怨:「你呀……」

文笙心中不自在,岔開話題打破這曖昧:「二皇子會把人關在哪裡?」

「不好說。這莊子很大,來,我帶你先轉轉。」鍾天政也開始說正事。

「小心被人發現,我適才留意了一下。這山莊明裡暗裡不少侍衛。」

「放心吧,我有數。」

鍾天政握著文笙的手不肯再鬆開,拉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出了假山,貓著腰繞過幾叢花樹,自另一處不起眼的山洞鑽了進去。

他確實對這山莊非常熟悉。

漆黑的假山山洞,狹窄的空間,兩人在裡麵摸索前行,常常不得不擠挨碰觸到對方。文笙這才驚覺鍾天政雖然外表看上去修長而單薄,但其實他的身體非常柔韌有力。

就好像他剛才神不知鬼不覺就暗算了那帶路的管事,被暗算的人到現在還茫然未覺。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鬼使神差一腳踩空。

這個外表美如寒蘭的年輕人,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好手。

他的手乾燥溫熱,手指細長有力,初看像一隻慣長握筆彈琴的手,和他這個人一樣,極具欺騙性。

文笙一路都很沉默。而鍾天政也不再說話,過了片刻。他們從山洞的另一邊鑽出來,距離明亮的迴廊已經有十餘丈距離。

沒有人發現適才赴宴的一男一女還滯留在園子裡。

周圍是幾株臘梅,滿樹結著黃色的花苞,側前方幾步之遙,月光透過微微搖曳的花影,照見了兩扇後窗。

窗戶漆黑,裡麵沒有點燈。

鍾天政輕輕歎了口氣,悵然道:「同我娘說的完全不一樣了。」

文笙沒有工夫陪著他傷春悲秋,催促道:「快著些。」

進得來,還要想辦法出去。一旦二皇子宴客結束,知曉了前院發生的這一幕,隻怕會頓生疑竇,立刻滿園搜捕。

鍾天政應了一聲,留文笙等在原處,他悄悄摸了過去,過了一陣回來,沖文笙搖了搖頭:「好像是個平時見客的小花廳,這會兒裡麵沒人。」

兩人便在前院摸著黑搜尋起來。

許是後園在宴客的緣故,接連找了十幾間屋子,不是空空如也,便是隻留了侍衛和下人。

鍾天政同文笙商量:「他抓了那麼多樂師,要關押,要有人看守,不可能外邊一點端倪不露,我看很可能沒有關在這附近。咱們還是得去後園看看。」

兩人摸到圍牆下,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鍾天政叫文笙先在這裡等著,他後退了幾步,飛身躍起,黑暗中一道黑影悄無聲息沖天而起,比鳥雀紙鳶還要輕盈,如一抹煙霧,飄過了圍牆去。

文笙心中感慨,如此身手,難怪他說要抓許家兄弟,當天就抓了許老二回來。

停了大約有一盞茶的工夫,鍾天政出來,同文笙言道他雖然沒找著關人的地方,卻發現了一處不起眼的小門,上了鎖,無人看守,他將鎖擰斷了,正好可以把文笙帶入後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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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天政發現的側門與圍牆同色,離遠根本發覺不了異常,看得出平時這門不經常使用,文笙進來之後,鍾天政將那壞了的鎖虛扣上,不出意外的話沒個十天半月不會有人發現。

後園非常大,二皇子宴客的花廳也不小了,放在尋常官宦人家相當於整個後花園,但在這裡,卻隻佔了居中的一小部分。

花廳坐北向南,東邊是個單獨的院落,燈火映照下可見飛簷起伏,看樣子應該是女眷居住的地方。

而西邊,則是一座高達數十丈的孤峰。

修建這山莊的時候,工匠把四周山地夷平,獨留這最為奇秀的一座山峰,又引來河水繞它建湖,成為後園中的一景。

真要一處處去找,別說短短一兩個時辰,就是一兩天下來,也不一定能搜得完。

鍾天政沉%e5%90%9f道:「看來隻好先抓個山莊裡的人逼問一下。」

兩個人小心避開亮處,湊近了花廳。

文笙側耳聽著自裡麵傳出來的古琴聲,這個距離,琴聲聽著已經十分清晰,七弦激越,動人心魄。

隻是這麼聽著,文笙眼前便彷彿出現了一雙帶著虛影的撫琴的手。

若是現在再叫她目睹一回,她便能分辨出其中那種種繁複的指法,右手食中名三指潑刺的遊魚擺尾勢,名中食索鈴的振索鳴鈴勢,左手大食名三指綽注的鳴蜩過枝勢等等,紛紛在七弦上如煙花般綻放。

但這些指法,她大多是自古琴書上識得,叫她親手來彈,卻是力所不及。

座上彈琴的應該是位玄音閣的樂師,水平與費文友相仿,費文友雅號「幽沽寒泉」,這個應該也差不多。

果然一曲彈罷,花廳裡賓客轟然喝彩,待掌聲稍歇,一人朗聲道:「梅縱獻醜了。」

原來是費文友的師弟「折竹手」梅縱,這人也是學到了妙音八法的第三重。

鍾天政左右張望,尋找著下手的機會,這時悄聲對文笙道:「他那些幕僚不知都呆在哪裡?咱們繞到花廳後麵瞧瞧。」

文笙跟著他繞去了花廳後麵。

隻見後簷下零星掛了幾盞燈籠,映著小徑清幽,花枝低垂,花叢間大大小小的湖石隨意堆砌,月光下,透著閒散樸拙,頗具意趣。

鍾天政見狀還有閒心讚了一句:「這園子不知是誰修的,手藝不錯。」

附近一個侍衛都不見,大約負責守衛山莊的想不到有人能摸到這裡。

二人藉著花樹遮蔽還待靠前,鍾天政突然站定,將文笙往身後一帶,耳語道:「有人!」

確實有人,停了一停,文笙也隱隱聽到了腳步聲響。

木底的鞋子踩著青石板發出「噠噠」聲響,夾雜在宴客的鼓樂絲竹中。

有兩個人正沿著花間小徑不徐不疾地向這邊走來。

文笙聽著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傳來:「譚妹妹,我看你適才宴上始終不怎麼開心,不知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今天是你的壽辰,我……」

「二殿下。」他身後那「譚妹妹」開口,雖然將對方的話打斷,嗓音卻不高,聽上去頗為柔和悅耳:「你請了這麼多人來給我過生日,怎的不提前和我說一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