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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77 字 1個月前

紅,她沒有畫畫,而是問道:「你對二皇子楊昊儉的莊子到底瞭解多少?」

「那些『百事通』沒有告訴你麼,二十年前,那莊子被稱作賢王莊。」自從鍾天政遭了文笙拒絕,言辭不覺間也變得鋒銳起來。

二十年前,鍾天政還沒有出生,但他那位娘親無疑對賢王莊的一切都非常熟悉。

鍾天政停了停,緩和了語氣:「裡麵若是沒有大的變動,我差不多都知道,隻是擔心遇上樂師搗亂,聽說他今晚請了玄音閣的人。」

說到這裡,他突地打量了一下文笙:「要不然,今夜你與我同去?就算救不出人來,去看看莊子裡的情況也好,若是有機會見到那些被抓來的樂師,也可以悄悄打個招呼,叫他們稍安勿躁,安心等待求援。」

文笙沉%e5%90%9f了一下,應道:「好。」

鍾天政說的有理,而且這本是她的事情,沒道理叫鍾天政獨自去涉險。

隻要鍾天政不覺著她是累贅,有辦法帶她混進莊子裡,她當然求之不得。

出發前,兩人做了很多的準備。

為防萬一,文笙還帶上了她的琴。

楊昊儉的莊子,其實是他在西山上的一處別院。

地處奉京邊上,那一帶有山有河,因為地勢的關係冬暖夏涼,從楊家祖上開國開始,皇親國戚們便紛紛在這裡圈地,栽花植樹修園子,引河水以為池塘,以便夏天住進來納涼。

隻是現在正值冬天,再好的景致也顯蕭條,鍾天政已經叫人去打聽過,這段時間還留在西山上的,隻有那位二皇子楊昊儉。

他已經在莊子裡住了將近一個月。

就算宮中有事,也是最多隔個三五天就會帶著人過來瞧瞧。

林經、李英悄悄將自家不起眼的驢車趕到了離莊數裡外,找了處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準備到時接應,卻不知由何處弄來了一輛黑篷馬車,拉車的三匹駿馬全都是黑鬃白蹄,看上去神俊無比。

趕車的也是個麵生的魁梧漢子。

鍾天政看向文笙:「出發吧。」

文笙彎腰上了車,車裡很寬敞,鍾天政也跟著上來,兩手空空,舉止從容,若不看他一襲深衣頗為利落,簡直像是翩翩佳公子春日裡出遊來了。

這時候天剛擦黑,離入更還早。

馬車沿著進莊的大路飛馳前行。

遠遠的,就聽見山莊裡傳出來彈琴吹簫的聲音。

這會兒正是舉行晚宴的時候。(未完待續)

第九十四章 矇混過關(doctorking和氏璧加更)

車行至離山莊還有二三裡路,前麵便有兵士攔截。

「車停下,做什麼的?」

馬車穩穩停住,趕車的漢子沉聲道:「到二殿下的莊子裡赴宴。」

一隊兵士走近了察看,為首的喝問:「哪家的,怎麼車上連個徽記都沒有?」

車內文笙向鍾天政望去,鍾天政回以微笑,示意她無妨。

果然趕車的漢子不知拿出樣什麼東西,向著對方出示了一下。

為首軍官語氣中立刻就帶上了尊敬:「原來是玄音閣的樂師,失敬。這可不早了,兄弟們快些放行,將路讓開!」

馬車很順利便通過了關卡。

鍾天政衝著文笙示以口型:「假的!」

文笙點了點頭。

鍾天政先前沒少做準備,一開始的目的肯定不是為了幫她混進二皇子的莊子,他所圖甚大,不過是這會兒正好用上。

再往前,盤查勢必嚴起來,隻憑一個假的信物,不表明身份的話,恐怕很難混進去。

文笙覺著鍾天政既然要冒充玄音閣的樂師,事先必定也準備了一個合適的身份。

她穩穩坐在車裡,等著看鍾天政還有什麼本事。

這條路很平坦,以同樣大小的青石板鋪就,規規整整,馬車跑在上麵一點兒都不覺顛簸,馬蹄聲清脆而密集,順風傳出去很遠。

鍾天政坐在文笙對麵。背靠車板,一隻手臂斜撐在身後,看上去輕鬆而愜意。他指了指文笙帶著的長條包裹,問道:「可能撫琴一曲?」

離到達目的地估計還得一會兒,文笙拿出古琴,橫放在身前小幾上,哈了哈凍得有些發僵的手指,望向對方:「想聽什麼?」

鍾天政悠然道:「什麼都好,隻要你彈起來。楊昊儉自詡禮賢下士。樂師在彈琴,那些兵士是不敢上前來打擾的。」

文笙頓時瞭然。不過她不可能在這裡彈《希聲譜》裡的那曲伐木,其它的,彈出來也沒有什麼作用。

「我的琴聲隻怕影響不了他們!」

「無妨,彈就是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鍾天政的意思是說。隻要在此刻聽到有人撫琴,那些當兵的自然便會以為是某一位樂師駕到,根本不會去細細回味那琴音裡到底有什麼。

文笙沉%e5%90%9f了片刻,既然要撫琴,就不能胡亂應付。

這會兒山莊裡的晚宴雖然已經開始了,但說不定還有遲到的客人在路上。

既是要假扮樂師,便不能把破綻主動送到旁人手上。

今天這個場合,文笙心中一動,有了主意。

她澄淨心神。低垂下眼睛,起手彈的是一首《鹿鳴》。

《鹿鳴》出自於《詩經.小雅》,當今之世雖然沒有人彈奏過。但文笙當年卻是對之耳熟能詳。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這是一首古老的貴族宴享之曲,曲調華美。如同宴上鮮花著錦,迎來送往。舉座儘是豪傑之士;旋律歡快,又似堂前貴客杯觥交錯,有人趁著醉盡興踏歌。

文笙跟隨王昔學琴的時間太短,王昔又是最不注重於指法的,故而文笙至今還沒有開始接觸那些繁複的指法。

可就這稍顯單調的七絃樂聲合著「噠噠」馬蹄響,聽上去卻說不出得和諧悅耳,好像黃鶯出穀,嬌嫩清脆,又格外婉轉動人。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偶爾參破了那一曲「伐木丁當」的關係,文笙在彈奏一些旋律簡單節奏輕快的曲子時,琴曲裡總是洋溢著非同一般的感染力。

鍾天政不知不覺麵現笑容。

果如鍾天政預料的那樣,自從文笙彈起古琴,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看到了二皇子山莊的正門。

山莊外頭停著近百輛馬車,大道兩旁和門前的空地上擠擠挨挨,一盞盞燈籠將山莊門口照得亮如白晝。

近看這些馬車上十九都有徽記,車伕隨從留在車上,等著主人赴完宴歸家。⊙思⊙兔⊙網⊙

文笙停了古琴。

鍾天政也不再好整以暇,他湊到了車窗處,輕輕將車簾撩起一道縫隙,向外觀察。

今晚山莊門口兵士足有上千人,各執刀槍,戒備森嚴。看這模樣,山莊裡守衛也不能少了,不說能不能順利混進去,就是進去了,在裡麵一時不慎被識破,再想衝出來怕是難逾登天。

鍾天政向文笙望來,目光深邃,文笙知道他是在做最後的確認。

她微微點了點頭。

這時候前方有一隊兵士發現了這一輛馬車,迎了過來。

雖然車上沒有徽記,但既然一路順暢走到了這裡,車裡內必是二皇子宴請的客人,帶隊的頭目不敢怠慢,語氣中帶著恭謹:「敢問車上是什麼人?」

鍾天政先衝著文笙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做好準備,伸手過去挑開了車簾。

燈光照在了車裡兩個人的臉上。

近處的兵士都不禁一愣,今晚文笙精心打扮過,穿的是一件天青色古紋彩繡長裙,衣飾簡單而精緻,懷抱一張古琴,打眼一看,真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閨閣仕女,而一旁的鍾天政一襲玄衣,五官俊美,氣度更是卓爾不凡。

人都有愛美之心,這一對男女不說別的,單隻模樣便給人眼前一亮之感,肯定不是普通人就對了。

鍾天政微微含笑,對帶隊的頭目說道:「家父乃是永昌知府秦和澤,剛剛調任京裡。舍妹昨日偶遇譚家大小姐,難得話語投機,一見如故,得譚大小姐相邀。前來作客。在下奉家父之命陪同護送。」

順陽秦家出仕的秦和澤先後在鄴州、永昌諸地做了二十幾年知府,這個月初才調任京官,並且把一家老小全都帶到了京裡。

文笙之前搜集各路消息的時候。也聽到了這麼一耳朵,沒想到鍾天政這麼快就把它派上了用場。

秦和澤既然長年在外做州官,子女必定是生麵孔,這些軍官誰也不認識。

鍾天政巧借了秦氏兄妹的身份,又搬出了譚家大小姐相邀的名義,盤查的軍官頓時變得更加客氣:「原來是秦公子秦小姐,兄弟們不認識貴府的馬車。還請不要見怪。快進去吧。」

他手底下的兵士們都好奇地望向文笙,能得譚大小姐引為知己。看來奉京又要多一位出名的貴女了。

這位秦小姐抱著琴,莫非還是位樂師,那就更不得了了。

能在這裡盤查的也都不是普通人,鍾天政言談舉止看上去完全是一個大家公子。對所有人都彬彬有禮,同為首的軍官談笑了幾句,回身小心虛扶著文笙,兩人一前一後彎腰下了馬車。

守門的下人過來問明身份,將這情況報給了迎客的總管。

二皇子在後園宴客,這會兒剛開始不久。

考慮到秦氏兄妹第一次來,奉京這麼大,能找到地方就不錯了。

他二人沒有請柬,是譚家大小姐隨口一句話請來的。不過老總管久聞秦和澤和他身後的順陽秦家,知道自己的主子最喜結交這等世家子弟,當下慇勤陪著。親自帶路把二人往宴客的地方送。

進到莊內,但見庭院裡高高低低掛著許多紅燈籠,長長的迴廊裡亮如白晝,迴廊兩旁儘是高大的花樹,這般時節,還有這麼多不畏嚴寒的花在交相爭艷。香氣混雜,飄出去數裡。

由後園隱隱傳來歡快的絲竹聲。襯著此情此景,文笙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圓月,問那總管:「老人家,今天是什麼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