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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62 字 1個月前

心人的注意,齊鵬將陳慕抓到了營地邊上一間帳篷裡,這帳篷裡原來住著馬伕,夜裡要照顧馬,亮著燈火也不會有人生疑,他調了一隊人馬把周圍控製起來,又臨時弄了不少刑具,準備慢慢炮製狗奸細。

知道費文友幾個要來,齊鵬更是打起精神。

譚老國師雖然德高望重,他門下的樂師卻自恃出身高貴,個個眼高於頂,就連死了的首陽先生在內都不怎麼看得起武將,現下這些人被揪到短處,齊鵬憋著壞想要叫他們知道,當斯文掃地之時,所謂樂師也不過爾爾。

趕在李曹帶人來之前,齊鵬與手下人給陳慕狠狠上了幾遍大刑,使得都是軍中毒辣手段,陳慕不過一個文弱書生,幾次下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自忖被白麟遠畫下來事情敗露難逃一死,為免皮肉受苦,這幾個蠻橫的軍官說什麼他就應著,也不反駁。

李曹和費文友一行悄悄到了帳外,聽著裡邊齊鵬嗬斥道:「狗奸細,快和爺說說,那瘋狗商其現在何處,和你怎麼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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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妙音八法

眾人聽著帳內陳慕輾轉呻/%e5%90%9f道:「……他已經走了,一早就離開了離水。」

李曹意味深長望了費文友幾個一眼,有陳慕這句交待,就坐實了他給東夷人做內應的事實,回頭即便有人發現那畫是假的,再想抵賴也沒有用了。

費文友幾個臉上都不好看,首陽先生一死,他們不僅僅是沒了授業恩師,奸細出在他們之中,日後必定連累其他師兄弟在玄音閣受排擠,被人家冷嘲熱諷。

齊鵬罵道:「你這欺師滅祖的畜生,東夷人給了你什麼好處,叫你把將軍府的佈防乖乖交了出去?快說,你和那商其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這話一問出來,連李曹聽著都有些後怕,將軍府後宅雖然戒備更嚴一些,但在商其這樣的殺手麵前怕也不是鐵板一塊,有陳慕與他內外勾結,這次死的是首陽先生,若是後院的女眷出了意外,他們這些人縱死也難辭其咎。

陳慕一聲慘叫,痛呼道:「抬腳,啊,我的手,我的手,求你抬腳!」

費文友心底生寒,他們這些樂師,包括他在內,仗著琴簫絕技才能傲視天下高人一等,一雙手若是廢了,再活著便如行屍走肉,還不如死了痛快。裡麵的齊鵬和幾個軍官看來是對陳慕深惡痛絕,才會下這樣的毒手。

齊鵬咬牙惡狠狠道:「還不快說!」

「是去年秋天,在京裡,啊,我說,你先把腳抬起來。去年秋裡我在孤雲坊認識了一位黃先生,他字寫得好,畫畫得也好,我和他一見如故,很是投緣,隔三差五就一起喝兩杯。」

陳慕忍著痛語氣急促,齊鵬看他這模樣像是在說真話,便抬起腳來,容他繼續說下去。

「今天春天的時候玄音閣大比,師父說誰若是進入了宮榜,他便稟明國師,傳我們妙音八法第三重。」

「什麼?」齊鵬沒有聽懂。

陳慕已經疼得神智糊塗,哪裡還留意得到對方隻是個普通校尉,不可能聽說過「宮榜」「妙音八法」這些玄音閣秘辛,又重複了一遍:「妙音八法第三重。」

這一次齊鵬機靈地沒有打斷,而是逼問道:「那又如何?」

「我手氣太差,上來沒幾場抽籤就抽到了胡師兄,我心裡沒底,和黃先生喝酒時念叨了兩句,結果那場比試胡師兄發揮失常,我沒費什麼力氣就贏了。當時我以為是我運氣好,之後一路過關斬將,直到最後一場對上蘇漠。蘇師兄連年排名都在我前頭,加上個性高傲,不可能讓著我,我心中憂慮不安,當晚又和黃先生一起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不知都說了些什麼,誰知沒過兩日,蘇師兄與人爭妓口角,竟被當場刺死。」

說到這些鬼蜮伎倆,齊鵬不再一頭霧水,他冷笑道:「所以那黃先生其實是東夷探子,過後以此來威脅你?」

帳外眾人沒聽到陳慕回答,看來是默認了。

費文友臉色鐵青,低聲罵道:「百死不足惜的東西!」

文笙跟在李曹身後,由陳慕口中聽到了不少玄音閣的秘聞,一時對這譚國師創辦的大梁國學更加感興趣了。那妙音八法應該就是以琴簫之聲迷惑控製他人的秘法了,她到真想親身一試,看是不是像傳聞中那麼厲害。

帳中齊鵬已經開始逼問陳慕來離水後的所作所為。

提起首陽先生遇刺的經過,不知是受刑不住還是心裡壓力太大,陳慕敘述地明顯沒有之前那段清晰,隻顛來倒去重複:「他騙我,他隻是說要偷走師父的樂譜,沒說要殺了師父。我被他騙了,已經太遲了……」說來說去終於嚎啕大哭,任齊鵬怎麼嗬斥打罵都止不住。

費文友見狀商量李曹:「錄事,如今真相大白,陳慕出自玄音閣,還請將他交給我們帶回京裡去處置。」

李曹哪肯叫他這麼把人帶走:「費先生,如今雖然抓到了內賊,真正的兇手還逍遙法外呢,此去京裡長途跋涉,何不趁著那隻瘋狗就在左近,趁熱打鐵,叫他招出來一網打盡?」

這說得也在理,若陳慕真知道那東夷殺手的下落,卻因為自己一意孤行錯失了機會,回去後也不好交待。費文友歎了口氣,道:「那好吧,我來問他,隻是我玄音閣秘法恐有得罪錄事和諸位部屬之處,事急從權,望勿見怪!」說話間,一撩帳簾當先走了進去。

齊鵬早知道他們一行人在帳外聽審,但見他突然進來,還是配合著做了個吃驚的表情,道:「費先生,您這是……?」

費文友沒有理睬他,也不管地上骯髒一撩袍子就地坐下,望了一眼滿身是血神智不清的陳慕,將片刻不離身的瑤琴橫放於膝上。

玄音閣雖最初是由譚國師創辦,他們這些樂師受大梁舉國供奉,享受著當權者的奉承尊重,地位超然,而同時,他們也是大梁的國之利器,不要說陳慕害死了師父,單他做了東夷人奸細這一條,他們之間已經再沒有什麼同門情誼可言。

李曹一見他這架勢,暗叫「不好」,連忙吩咐手下諸人找東西將耳朵堵上,他也匆匆扯下塊衣襟來,團了團,塞在耳朵裡。

費文友左手按琴,右手抹過七弦,「嗡」的一聲,遠近所有的聲響為之一靜,不知有多少人感覺著方才突然有一股無形氣浪沖擊到了腦海裡。

文笙開始懷著好奇還想試試自己是否能抵禦得住,隻這一下,她便曉得厲害,趕緊塞上耳朵。

可即便是這樣,距離費文友最近的齊鵬也有些受不住,隻片刻工夫,他便臉色發白,悄悄往後退開幾步。

帳篷內外看上去沒什麼反應的好像隻有費文友和他的幾個師弟。就連陳慕明明受刑不過昏昏沉沉,受琴聲影響也遠遜於齊鵬等人。

文笙悄悄向後退了退,暗忖:「這大約便是他們那個妙音八法了吧。」她眼神極好,離遠牢牢盯著費文友彈琴的八根手指,想看出點什麼玄機來。

第四十六章 瑤琴殺人

費文友指法繁複,尤以右手的四根手指為甚。

忽如蜻蜓振翅,飛龍拿雲,又如風驚鶴舞,蝴蝶穿花。

因為費文友的手勢變幻太快,許多細微處文笙已經來不及分辨,隻覺眼中好像出現了幾道虛影,她隻這麼盯著看,就有一種頭暈目眩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前世錯過了跟父親學琴,隻在最後時刻由祖父手把手教了幾個常用的指法,導致現在她隻能做個外行看看熱鬧而已。

文笙心中說不上有多懊悔,卻更堅定了來日學琴的決心。

此時不但是李曹等一眾將軍府的將士,就連費文友的幾個師弟似也有些經受不住,帳篷都已經撤掉,眾人齊齊退出七八丈遠,圍成一個圈兒,中間隻剩下費文友和動彈不得的陳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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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文友神情凝重,抬頭去看陳慕。

陳慕趴在地上,臉上又是血漬又是冷汗,頭髮一綹一綹的,眼望琴聲響起的方向目光呆滯,說不出得落魄。

兩人目光相對,費文友蹙了蹙眉,張嘴於琴聲中問了他一句什麼。

陳慕的反應就像是一個癡傻兒,牢牢盯著費文友的雙眼,嘴%e5%94%87嚅動,慢慢隨著費文友的問話在與他對答。

李曹和齊鵬幾個大感不是滋味,他們這時候終於體會了到京裡樂師們那種將尋常人排斥在外的高高在上。

看樣子費文友顯是在與陳慕當著眾人的麵一問一答,可因為這可怕的琴聲,將軍府的人不得不主動塞上了耳朵,陳慕招認了些什麼,隻有他們師兄弟幾個才聽得分明。

奶奶的,失策了,應該帶個會讀%e5%94%87語的斥候過來。李曹大感準備不足,悔得腸子都青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場上異變突生!

費文友不知又問了什麼話,陳慕眼睛裡麵突然有了活氣兒,就像將死的人到了迴光返照那一刻,陳慕的臉上明顯閃過牴觸和掙紮,兩眼瞳孔驟然縮小,身體也開始劇烈地顫唞。

雖然將軍府這邊的將士們被迫堵上了耳朵,隻能靠雙眼去看,卻都有一種感覺:是恐懼,極度的恐懼使得陳慕暫時擺脫了琴聲的控製,恢復了一線清明。

看口形和扭曲的五官,他大聲衝著費文友嚷嚷了一句什麼。

文笙目睹這一幕不禁心癢難熬,她以眼角餘光瞥了瞥一旁的李曹,他顯然更加焦慮,大瞪著兩眼目不轉睛,不死心地想從陳慕這一舉一動中發現點兒端倪。

再看費文友絲毫沒有心軟,手揮七弦,疾如一陣驟雨。

他那幾個師弟也圍攏上來,他們合著琴聲在同陳慕交談,在質問,突然間陳慕身體猛地一抖,跟著就是劇烈的痙攣,翻起嚇人的眼白。

李曹大叫了一聲:「快停下!他不行了!」

話音未落,陳慕臉色轉為青紫,口鼻裡一齊冒血,四肢抽搐了一下,滾倒在地,寂然不動。

他斷氣了!

文笙倒吸了口寒氣,這是她兩世加起來第一次親眼目睹瑤琴殺人,陳慕竟是被師兄費文友以一首琴曲活活彈死,這麼荒誕不經的事就發生在她眼前。

這就像她借屍還魂一樣不可思議。

費文友對此似乎早有預料,神情漠然站起身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