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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45 字 1個月前

以後靠著賣畫為生吧。

這麼一想,還真是千頭萬緒,不像當年顧家九小姐想去哪裡自有僕從前後打點,說走就走,就是事有意外手頭不方便,憑著顧家的金字招牌,到哪裡都會受到熱情款待,文笙顰著眉跟李榮告退。

丟下李榮一個人呆坐著越想越不對勁,找來兒子李從武,細細詢問文笙這些天出去都幹了些什麼。

李從武正心裡不安,不知該不該把表妹那些驚人的表現同家裡人說說,李榮專門問起,他隻當父親發現了什麼,顧不得害怕挨罵,一五一十將表妹與白家少爺的那些往來經過全都交待了一遍。

李從武講完,父子兩個大眼瞪小眼,過了好一會兒李榮才回過神來,道:「怎麼可能?會不會是你妹妹亂畫一氣,湊巧哄得那白少爺高興?」

由坊間的傳聞和兒子的講述看來,那個姓白的少爺癡迷畫畫,並不怎麼知曉人情世故,而且畫畫的水平也很一般,所以才能被笙兒哄騙,要不然怎麼解釋一個從未學過畫畫的小姑娘突然間便有了驚人的技藝?又不是鬼神附體,神仙托夢!

沒來由的,那天顧大老婆薑氏的尖叫聲好似突然在李榮的耳邊響起:「不知被哪個狐狸精附了身,等我死後沒臉去見公婆啊……」

「不,爹,你是沒看到表妹畫的那畫,還有她寫的字,我雖然不懂,也能看出好來,那天我們鏢局的雲師父也在,連他都看得拔不出眼睛來,對了,那幅畫她收著呢。」

李榮隻覺一陣寒意自心底湧起,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他提高聲音匆匆打斷兒子:「好了,不要說了。你……這些事情先不要對旁人講,記著,跟你娘、你妹妹都不要說。」

「哦。」李從武以為父親是為表妹的名聲著想,憨憨地道:「知道了。」

李榮揮了揮手,示意兒子可以走了,李從武對自己沒有挨罵大為意外,暈乎乎走到門口又摸回來,怯生生地問:「表妹過兩天還要叫我陪她出去……」

李榮心煩意亂,沉%e5%90%9f道:「你去看著她,別惹亂子,也別遇上危險。這麼大了長點眼色,回來說給我聽。」

李從武應了一聲,也不知是否領會了這一番叮囑的意思。

李榮看著兒子出屋時寬厚的背影,卻是心下一緊:「笙兒每次出去都拉著從武,怕也是擔心遇上危險意外吧,她小小年紀,想得到是周全。」

不提李榮越想越不得勁兒坐立不寧,單說文笙那邊,雖然李榮發話叫她不許出門,但不出去哪賺得來錢,更不用說遵守她和白麟遠的約定,所以她決定把大舅的話當耳旁風,等到了冬月十九那天看外邊戒防不那麼嚴了,照舊換了衣裳,找李從武陪她去陳家老店。

出門十分順利,好像李榮突然之間想通了,不再管她去哪兒幹什麼。

文笙隻是疑惑了一下,沒有多想。

天空突然飄起了小雨,雨裡還夾雜著冰粒,飛落在身上又濕又冷,叫人心情也跟著變得不那麼愉快。

街麵上依舊有衙役和成隊的兵士在盤查過往路人,但像兄妹倆這樣的已經不會再被攔下來喝問。

經過幾個街口,文笙隻是隨便掃上幾眼便差不多確定,這麼多天沒有抓到刺客,官府已經不把希望寄托在對方自投羅網上了,離水已經封城十日,不可能永遠封下去,最佳的捉捕時間就要過去。

很可能首陽先生遇刺這件事會變成一樁懸案。

陳家老店很明顯受到封城的影響生意冷清,大白天客棧的門竟然虛掩著,那些倒黴的外地客即使這會兒還好好的,誰知下一刻會不會被挪去大牢裡呆著,一個個提心吊膽,哪裡還有閒情尋/歡作樂,本地人都老實呆在家中,更不會跑來喝茶聽書。

不過這樣的天氣,應該阻止不了白麟遠。

文笙邁步上前,伸手推開了虛掩著的門。

店舖裡靜悄悄的,李從武「咦」了一聲,招呼道:「夥計呢?人呢?」

文笙走進去,站在檯子底下昂首往樓上看。雨天屋裡發暗,樓上幾乎到了需要點燈的程度,但她眼睛很好使,那天他們坐過的桌旁是空的,確切地說,這會兒陳家老店樓上樓下一個閒人都沒有。

好一會兒那天的店夥才聞聲從後廚探出頭來,見是他二人,賠笑道:「兩位爺怎的這時候來了?快請坐,來點兒什麼?」

既是認識的人,更好說話,文笙沉聲道:「白少爺可在?」

那日衙門裡的人來店裡盤查,當著店夥的麵同林伯說過話,其實紅箋覺著以這些夥計看人的本事,就沒有這回事,也應該認得出這麼有名的白典史的寶貝兒子。

那夥計當即討好地笑了笑:「兩位與白少爺有約?他還沒有到。哎呀,十三日那天白少爺在我們這裡呆了大半天。先坐,我給您二位把燈點上,再來點兒吃的。」

文笙聞言皺著眉望了望外邊的天氣。

李從武亦道:「會不會是看下雨,不準備來了?」

文笙卻覺著白麟遠是個很認死理的人,既然說好了,還是他定的日子,應該不會因為下雨而失約。她坐下來,道:「等等吧。」

店夥點了燈,連日生意冷清,他忍不住一邊收拾,一邊不停地抱怨。

可這一回,文笙在陳家老店一直等到了過午雨停,白麟遠卻沒有來。

(出門,這是今天的更新)

第二十二章 雲鷺送信

若是別人,偶爾失約並不算是什麼大事,就像上一回,因為街上兵士盤查得太嚴,文笙不能到陳家老店來,隻得叫白麟遠空等一場,那也是無奈之舉,可同樣的事發生在白麟遠身上多少有些不尋常。

也許是不巧被什麼事絆住了,隻好等到下一次約定的時間再來相見。

文笙眼看天色不早,在李從武的催促下結賬回去,臨走時順便問了下怎麼沒見到戚老爺子,店夥回道那老頭兒覺著眼下留在店裡也沒什麼錢可賺,乾脆投奔朋友去了。

文笙莫名覺著心裡有些不踏實,沉默著跟李從武回了家。

入冬以後天黑得早,還沒到酉時院子裡就黑沉沉的。

文笙點了燈,一邊聽著李氏嘮叨一邊做針線。

原道冬月十九這一天也就這樣過去了,誰知她剛坐下不到半個時辰,李家大門便被敲地「砰砰」響,有客到訪。

雖然這時候距離宵禁還有一段時間,但想也知道天黑以後街上的盤查會變得特別嚴,這個點兒上門的十九是有急事。

李家闔家驚動,住在隔壁的青桂跑到前麵去一看究竟,好一會兒才臉上帶著幾分古怪回來,說是鏢局裡的一位鏢師來找三哥。

李從武隻是個小小學徒,鏢局裡像他這樣的沒有一百也有幾十號,自從離水封城,鏢局也跟著沒了生意可做,總鏢頭魯百泉怕這麼多習武之人聚在一起惹來麻煩,乾脆把他們都打發回家,算起來李從武已經有七八日未到過鏢局了。

文笙聽說是找李從武的,也就沒有往心裡去,她手底下的那件男式綿袍到了上袖子收邊兒的階段,馬上就可以上身了,褲子早已經做好,尺寸什麼的都是照著她自己來的,李氏並不知情,還當文笙準備做了孝敬大舅李榮。

李從武的那身粗布短衣很多場合不方便,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白麟遠一樣不重衣冠隻重人,文笙日後少不得要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穿著得體一點也好少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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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深色袍子的料子是文笙隨便找出來的,做的款式有些像她前生的那些衣裳,等穿上之後一舉一動會更加隨意自在。

前院的客人沒有久呆,很快告辭離去。

來人前腳剛走,李從武就像被火燒了%e5%b1%81%e8%82%a1一樣躥到後院來,離得老遠慌裡慌張連聲叫道:「表妹,你在不在?快出來,出大事了!」

文笙手一抖,最後一針就紮在了指頭上,血珠頓時冒了出來。

文笙將受傷的手指含在口中吮了吮,顧不得別的,起身迎了出去,剛推開門,屋外李從武竟不顧男女之別一把拉住了她。

藉著燈光,文笙瞧見三哥的臉色煞白,神情驚恐,她暗道不好,下意識怕他說出什麼嚇到李氏,反手拉了人往外走出幾步,壓低聲音沉著道:「什麼事?不怕,你慢慢說!」

李從武望著文笙張了張嘴,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是雲師父剛才過來,他說,說……」

身後趕來一看究竟的李榮出聲打斷了兒子:「從武,到前麵去說,不要在這裡驚擾了你姑姑和妹妹。」

剛才匆匆來去的客人竟是鏢師雲鷺!

文笙心中驟然一緊,快步追著那爺倆來到前院,李從武連屋子都不及進,就站在院子裡,繼續剛才的話:「他說今天白天白典史家裡辦喪事,好像是白少爺出了意外……」

文笙心頭一陣冰冷,整個人僵在了那裡。

雲鷺是來送信的,白天白麟遠失約,竟是出了這樣的大事……

那個認真又固執,一心要跟著自己學畫畫的年輕人,突然就這麼死了?

文笙呆呆站在那裡,前世歷經的那些悲歡離合突然盡數湧起,內心但覺說不出的蒼涼。

「……白麟遠,是怎麼死的?」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問道。

李從武乍一從雲鷺口中聽到這消息,心中除了驚慌害怕,還隱隱替文笙覺著惋惜,表妹和那個古怪的白少爺明明那麼投緣,白麟遠不像別的富家子弟,對表妹是發自內心的尊重,若他知道表妹是女子,看樣子肯定會上門求娶,令表妹自麻煩中脫身從此過上好日子,誰知道他竟會這麼短命。

前些天明明還好好的。

「雲鷺說今天白家不停有官差進出。更詳細的情況他還沒有打聽到。」

李榮心亂如麻,忍不住開口問:「這位雲師父為什麼要特意跑來將這消息告訴你?」

李從武瞥了文笙一眼,結結巴巴回道:「他問我表妹住哪裡,叫我趕緊跟她說一聲。」

李榮臉色微變,厲聲喝道:「你可跟他說實話了?」自己這兒子憨厚有餘,機靈不足,可別傻乎乎的什麼都往外說,萬一傳出去變成什麼風/流命案,絕不是他一個小小魚販子能擺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