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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不斷地從網洞裡往上露,吹的她渾身瑟瑟發抖,她很冷,她小小地期待著他溫暖的懷抱,但是他的態度竟比風還冷。那拉氏等了半天,不見他動靜,便賭氣地翻了個身,卻因為這樣才一個不經意發現了不遠處的網上還掛著一頭山豬,瞪著猙獰的眼,一動不動,陰氣沉沉。

她嚇的身一縮,貼上了胤禛的身子,胤禛卻學著她剛才的樣子,翻轉到另一側,背對著她,絲毫沒有顧及她感受的意思。那拉氏不敢再看那山豬,儘管它已經氣絕,但仍咧嘴嘴露出尖銳的獠牙,像是隨時都會撲上來的樣子,更別提那散發在空氣中一陣又一陣的惡臭味。

那拉氏抿著%e5%94%87,委屈地靠著胤禛的背,他理也不理地就往另一側挪了一下。那拉氏的手揪住他的披風,巨網又開始有些搖晃,他似乎還想移動,她趕忙攥緊那一小塊布料,聲音在風中顫唞,“胤禛,你別這樣,我害怕...”那個背一僵,還是沒理她,卻沒再動了。

就這樣安靜了好一會,那拉氏越想越委屈,她是招誰惹誰了,好好地在床上睡覺,被人綁來跳崖不說,現在還要跟死豬共處,她養尊處優這些年,何曾受過這樣的罪?胤禛聽見身後有一下沒一下傳來壓抑著的啜泣聲,心裡煩,沒好氣地拍掉她的手,按捺著不去理她。

那拉氏一手捂著嘴,另一隻手抓著他身後的網結,頭髮淩亂,衣衫不整,眼眶泛紅,可憐兮兮的,那還有什麼四福晉的樣子。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的一時之氣,她也開始後悔很多事情,甚至都想到後悔嫁給了他,腦袋昏沉沉的,她蜷著身子,任風吹著她單薄的褻衣,冷到無力反抗。

巨網一陣晃動,她也無心去管,閉著眼、咬著牙,渾身發顫。胤禛還是受不她隱約的咳嗽聲,小心地把她納入了懷裡。幾乎是一貼上熱源,那拉氏便情不自禁地敞開了手臂,緊緊地貼住那溫暖的身軀。胤禛如她所願的抓著披風將她裹在%e8%83%b8`前,不再受寒風淩虐的她舒服地呼出了一口氣,隨著身子不斷地回溫,她的眼眶也開始發熱。

淚一顆又一顆地湧出眼眶,她默默地獨食委屈的滋味,無力去回應他的所作所為,權當是他想要羞辱自己,既然他已經得逞了,她還要裝什麼架子,好什麼強?索性自暴自棄,任他而為。她的眼皮越來越沉,啜泣聲也越來越小,經過寒冷的肆虐,她愈發地珍惜溫暖,貪戀地在他的懷裡睡去。

山崖兩側,馬蹄聲陣陣,一會兒便火把通明,數名黑衣騎兵圍在兩邊,等待號令。“爺,已經過了半個時辰,是否開始行動?”一人上前請命,為首的烈馬不斷地踏著馬蹄,有些站立不安。馬上的人狠狠勒住馬繩,額首點頭交代道,“小心點。”那人答應了一聲,便指揮著兩邊人馬開始有條不紊地進行任務。

許久之後,崖上人聲開始有些沸騰,不一會,從人群中走出個身影,懷裡還抱著個藏在披風裡的人,為首的人落馬而下,親自迎了上去,“四哥,沒事吧?”胤禛搖搖頭,似乎是不想吵醒懷中的人,壓低聲音問道,“都安排好了?”

胤祥點頭,學他也降低音量,體貼地指著前麵的馬車道,“我還讓人在車上備了暖爐,”他瞅了眼胤禛懷裡的人,臉色發白,眼瞼上掛著未幹的淚,不禁問道,“四哥,這次是不是有些過了?”胤禛冷冷掃了他一眼,胤祥訕訕地小跑兩步主動撩開了簾子,不再多問。

這地方是以前他和四哥打獵時發現的,附近的村民常年飽受野豬侵害,便利用地形布下巨網做陷阱,然後敲鑼打鼓地把野豬趕落山崖。當時他們隻是覺得有意思,誰又會料到這東西有一天還能被四哥利用來網住四嫂的心?

這兩口子,還真是沒少折騰過人。胤祥在心裡暗歎一聲,默默地目送馬車離開後,身後招來一人,“把野豬送到村裡,依計畫行事。”

舊傷2

秋水蜿蜒,翠林環繞,農田村舍組成一幅和樂安詳的風光圖,而這圖中的一位女主角也未曾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穿上這身簡樸的粗布麻衣,親手在井邊打水。那拉氏費力地搖著井軸,昨天剛被磨破皮的地方又隱隱作疼,她忍著痛又使了把勁,一旁的老婆子趕忙伸手半撈半拉地幫她提了水桶上來。

那老婆子畢竟是幹過體力活的,看似輕鬆地就把水桶擱在了地上,又急忙上來看那拉氏的手,問道,“夫人,還好吧?”沒等那拉氏回答,又有些自埋自怨道,“您風寒未愈,實在是不該來幫我們做這些粗活。”那拉氏無所謂地笑笑,提著水桶就要進柴房,那婦人要幫手,她固執地沒鬆手。

那老婆子見她身形前傾,步伐不穩的樣子,便緊緊地跟在後麵,心裡還有些嘀咕,這夫人也怪可憐的,躺在床上病怏怏的,那位大爺也不管她,丟了些銀子就讓她和老頭子請大夫看看就完事了。而且,雖說他們是兩口子,但晚上也不睡一個屋,家裡僅有兩間屋,實在沒地方了,那大爺寧可睡柴房也不上夫人的炕。

一個屋簷下,兩個人怪裡怪氣的,男的就成天跟老頭子去耕田,中午她送飯過去,兩個大老爺們相談甚歡,但那大爺半句都不提夫人,漠不關心,就算日落回來也不一桌吃飯。老婆子觀察久了,看的出是小倆口鬧彆扭,心裡熱情啊,就想幫忙撮合著,所以今個準備送飯前,就想拉著夫人一道去田裡。

這夫人倒也沒拒絕,問她取了些茶葉,自己打了水,想泡了茶送過去。他們這種小戶人家的,平日裡鮮少喝茶,年前遠方親戚倒是捎來些自己家曬的茶葉,她從箱底拿出來後,那夫人心思細密,耐著性子挑出些乾淨的葉子,

田裡的人見她們過來了,其中一個就直起了腰,而另一個就冷冷地收回了視線,繼續幹活。那拉氏垂下了臉,掩不住的失望。見狀,那老婆子大老遠地就吆喝他們上來吃飯,一到樹下陰涼處,老婆子把手中的席子一鋪,等胤禛坐下後,就拉著自家的老頭子拿著吃的遠遠地坐到另一棵樹下。

那拉氏看了眼沖她憑憑使眼色的老婆子,又看了看已經拿了饅頭自顧自吃起來的胤禛,有些局促地挨著他坐了過去。胤禛一言不發,甚至連一眼都不看她,那拉氏抱著白瓷大水壺,望著破舊的席子邊發呆,直到麵前裝饅頭的碗空了,她才想起此趟的目的。

那拉氏拿起空碗,小心地倒了半碗茶遞過去,胤禛咬著饅頭,好一會才接過去,連著喝了幾口,那拉氏的臉上才見笑容。中午的太陽毒辣辣的,胤禛的臉不如其他阿哥白皙,這時又曬的通紅,難保臉上褪了熱後不會又變黑。

他額上的汗順著臉頰滑落,那拉氏下意識地挽起袖子要幫他擦,他雖然沒反應,卻亦沒避開。

那邊,老人家也都吃了東西,老婦人見他們各坐的各的好半天也沒交談的樣子,就走了過來,招呼那拉氏一起回家。那拉氏看了眼靠著樹幹閉目養神的胤禛,對著婦人輕輕擺了擺手,老婦人會意,笑著就自己走開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邊樹下的老頭子臉上蓋著鬥笠,席地而憩。胤禛也有一頂,那拉氏拿在手上,把玩著,鬥笠慢慢地擺動,搧出了些涼風。胤禛的身子不由地向著來風處一傾,霸道地倒在了她的肩上。那拉氏一愣,知道他素來怕熱,不免心疼起他辛苦勞作的隱忍,溫柔地把他的頭放在膝上,鬥笠不輕,她兩隻手搧了沒一會,胳膊就發酸了。

那拉氏停了會,想緩一緩時,胤禛就起了身,悶聲不吭地又要去田裡做活了。那拉氏見他要走,忙拉住他的衣袖,胤禛沉著臉轉過身,她不敢看他的眼,怕傷了自己的心,趕緊把那鬥笠給他戴上後,便安靜地坐下,假裝很忙地收拾著碗筷。身前的影子在原地頓了好一會才走開,等田裡有動靜了,那拉氏方才停了手。

她抱著膝坐在樹下,打量著男人的一舉一動,誰會想到,昔日裡指點半壁江山的男人,如今卻在大汗淋淋趕著牛耕地,嘴角含笑,心裡覺得有趣極了,她看著他,像是怎麼也看不夠的樣子,原來她的丈夫不僅禦馬有術,連牛他也能駕馭的得心應手,那拉氏感覺有趣地笑著,心裡發癡似的湧上股崇拜之意。

胤禛不經意地回頭,看見了她如花一般綻放的笑容,隨手扔下東西幾個大步地就跨上田,走到樹下,冷不然地就冒出個字,“水。”那拉氏趕忙遞上了茶碗,胤禛一飲而盡後,忽然彎下了身子,擋住了那拉氏的視線,%e5%94%87上一熱,她的臉上像是火燒一般地發燙,“別那麼看我。”

樹影搖晃,風溫溫地拂麵而過,原來清新的空氣裡還泛著微微的甜。看著那個又彎腰下田的背影,那拉氏嘴角一彎,回味著他剛才的話,心裡像新婚時,羞赧中包裹著甜蜜,全身被幸福滲透了。因為聽了他的話,因為知道話中的含義,那拉氏隻敢偷偷地望著胤禛耕田,然後偷偷地在心裡樂,田園風光之中,她才剛剛體會到男耕女織的簡單幸福。

太陽快下山時,老人家收了東西,說是要幫家裡老太婆準備晚飯,就匆匆先回去了,其實他是不好意思插在這兩口子中間,一下午見他們眉來眼去的,也少不得會尷尬。胤禛抗著鋤頭走在那拉氏的前頭,有模有樣的,從背後看,還真像是個孔武有力的農夫。

田間小路上,那拉氏自得其樂地拎著白瓷水壺跟在他後麵,嘴角像是怎麼都笑不夠一樣,始終都是甜甜地上揚著。這幾天,她像是個新手一樣學習著另一種生活,她才懵然間發現原來自己除了使喚人,便一無是處,尤其身邊又少了翠娘,很多事情她都生疏地不知道何從下手。

她心裡清楚,胤禛這次是真的惱了,她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從山崖下來到這裡,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不回府,因為除了今天,他都對她愛理不理的。好在讓他們投宿的老夫婦為人熱情心善,尤其是老婦人,手把手地幫她教她照顧她,尤其還是在不知道他們身份的情況下,老夫婦的純樸讓她起初還有些不適應,在宮裡府邸生活了這麼久,她更習慣去懷疑別人的好意。

相對於她對陌生環境的緊張,胤禛反而顯得很輕鬆,每一件事他都能處理的很好,他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也讓那拉氏慢慢地放鬆了無謂的猜忌,漸漸地融入了這個新環境。昨天家裡的地瓜粥也是她學著煮的,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完完整整的地瓜,從削皮到切塊,從洗米到下鍋,都是她親手而為,儘管笨拙,但當她看到那一鍋黃白相融、香味四溢的成品時,心裡的成就感比起勾心鬥角而來的實在。

昨晚老婦人送飯去柴房給胤禛,回來時笑臉盈盈的,迫不及待地拉著她說,“夫人哪,大爺聽是您做的,連喝了兩大碗,都不帶停的。”她心裡一喜,臉上藏不住笑地拿過老婦人收回來的碗,就去了井邊,她仔細地在木盆裡洗著胤禛用過的碗,自得其樂地享受著她正在發酵的成就感,壓根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