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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話被她聽見,說白了,是他擔心自己與年羹堯的計畫被她察覺到。一掌按在桌案,黑眸間波瀾起伏,內心竟矛盾的一時沒了主意,他這才發現,身在這個龍頭寶座上的自己,竟然連身邊最親的人都沒辦法信任,心中甚至還有絲後悔之前讓她搬來體順堂的念頭。

那拉氏抬首,與他相視片刻,無聲地笑了起來,直到胤禛的身影在眼前清晰放大時,她才意識到自己落淚了。胤禛身手要攬起那拉氏,可懷裡空蕩蕩的,她不帶一絲眷戀地離開了,當晚就帶人搬離了體順堂。消息如一陣風,很快就吹遍了三宮六院,帝後失和的傳言再起。年氏聽到消息時,正在喝補藥,通風報信的小太監正欲邀功,隻見年氏一臉平靜地似乎早就知曉了一樣,也不敢再說什麼。

自此,那拉氏無論是檯麵上,還是檯麵下都安分守己地不“敢”躍距。胤禛一個人在體順堂睡了兩天,便幾次三番往她宮裡跑,可次次都落了個空,每回都是那麼“不湊巧”地正好趕上她去皇額娘那請安的時候,有時請個安竟然都能從早上請到晚,請到他離開為止。有天胤禛真的被她這番明顯的閃躲氣的上了火,命人逮了那個還自以為聰明的、沒被發現的、負責告密的小太監,洩憤地讓人打了兩下,再讓他去放假消息,說皇上已經回養心殿了。

半個時辰不到,那拉氏就慢悠悠地擺駕回了宮,但見到胤禛時竟然平靜的沒有一絲慌張,若不是翠娘的反應比較驚訝,胤禛還真以為那小太監吃了豹子膽忤逆他的意思給泄了密。那拉氏慢條斯理地張嘴就來“臣妾”那套,聽的胤禛百般的不是一個滋味,伸手想扶起她,那拉氏起身一避,躲的還真是煞有技巧。胤禛看她的樣子,以為她還在跟自己鬧脾氣,打發著人下去後,就沒臉沒皮地與她拉扯著。

誰知,這次那拉氏是動了真格的,始終冷著臉不理不睬的,弄的胤禛到最後也沒了興致,反而還動了真氣,“你要鬧到什麼時候?”那拉氏冷眛著一旁的桌子,一聲不吭,胤禛再看向她的時候,她就咚的一聲跪下來,“臣妾愚鈍,請皇上責罰!”胤禛微微一愣,心裡又氣又憐又悔,他真是恨死自己的一時之氣,弄的兩人好不容易融洽的關係又陷入了比之前更冷的僵局。

胤禛強行要把那拉氏扶起來,她卻偏偏不起,胤禛拿她沒轍,雙%e5%94%87一抿,也學著她的樣子麵對麵地半跪在地上,那拉氏見狀便要磕頭謝罪,被胤禛一把擁在懷裡,“別氣了,好不好?是我不對。”那拉氏咬著呀,咽著淚,死活不肯鬆氣,不讓自己再被他的片刻溫柔給迷惑了。他不信她,她不怪他,正如她也有些秘密不能與他說,他的不信任正好為她尋找到一條出路,一個藉口,她不想再反反復複地掙紮,就這樣下去,其實很好。冥冥之中,原來已經為她選好了一條出路。

胤禛以為之後床底間那拉氏的溫馴是妥協的表現,他還以為那拉氏的沉默是對兩人關係修復的默認,他更以為那拉氏的不再逃避是接納他的意思,相處了幾天後,他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離譜。那拉氏聽話的像是他身邊的每一個宮人,她那一板一眼的更像是他朝中的每一個大臣,他以為是自己寵她的意圖表現的不夠明顯,但越發地對她好,她就越是嚴謹的不帶一絲感情。

雍正元年二月十四日諭旨禮部:“朕承皇太後懿旨,嫡妃那拉氏,令範性成,徽音早著,孝敬惠慈,宜光宸極,顯號中宮,以宣壺教。朕祗遵慈訓,立妃為皇後。”同時冊封側妃年氏為貴妃、側妃李氏為齊妃、格格鈕祜祿氏為熹妃、格格耿氏為裕妃、格格宋氏為.樊嬪,格格武氏為寧嬪;賜封郭氏為郭常在,張氏為張常在。

那天晚上,胤禛以為他們之間會有什麼改變,卻還是失望了,就算纏綿,最後還是同床異夢的結果。他還是不甘地放不開手,緊緊地擁著她,似乎是想擠進她的夢裡。那拉氏不知道白日裡,胤禛寫了封後的冊文的那份鄭重其事。他的一筆一劃,字字在情,腦海裡不斷地浮現出他們過往的點點滴滴,她稚嫩的羞怯,她紅燭下嫣然,她婚後的嬌蠻,她懷孕時的楚楚可憐,她身為人母的韻味,她含恨帶淚的眼睛,她中規中距的疏離,她偶爾的小性子...

直到最後落筆的那一刻,思緒還仍然停留在回憶裡不願醒來,胤禛閉上眼,感覺到她的呼吸就在麵前,可再睜眼時,她卻緊緊地閉上眼眸,不願他再次進入她的世界。他們之間橫著一麵無法跨越的心牆,而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但他卻不想一個人承擔失落,對她一味討好和彌補的背後,其實是他不願她離開自己的私心。

三月年羹堯剛被加封三等公不久,也正是冊封賀禮緊密鑼鼓籌備的時候,宮裡忽然發生了一件事,那也是那拉氏破天荒地第一次被人傳進了年氏的寢宮。看了眼依偎在床上的兩個人,那拉氏冷眉冷眼地請了安,床上臉色蒼白的女人似乎是有幾分要掙紮下地給她請安的意思,卻被身邊的人製止了,那拉氏清楚地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正對著另一個女人詮釋著那份刺眼的溫柔,“你身子還傷著,別輕舉妄動。”她抿著%e5%94%87,忍住了腹中的噁心感。不出所料,這惡意下毒的嫌疑果然是矛頭直指自己,那拉氏冷冷一笑,不予置否地看著那個支支唔唔坦言說香料是皇後宮裡送來的宮女。

那宮女還裝模作樣地訕訕地看了那拉氏一眼,然後全身發顫“咚”的一聲就軟在了地上。年氏眉一皺,喘著氣指著那宮女就罵,“大膽奴才!不可辱滅皇後的名聲!”那宮女的聲音弱弱地從地麵上飄起,“奴婢句句屬,請皇上明察!”四周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等那拉氏表態。隻見她不急也不慢地瞥了眼那案上的證據,忽然不經意地問道翠娘,“翠娘,從本宮那到年貴妃這有多遠?”翠娘愣了一下,隨即答道,“回皇後的話,沿途經過xx宮,yy宮,zz宮....”(畫外音:大家都學過數學,xyz代表未知數的意圖也應該都了哈,這妃子寢宮的資料實在是不好找,見諒!)

翠娘一語,讓幾個原本隻是等著看好戲的閑著發慌的妃嬪們臉上紛紛變色,一個個再也按捺不住,紛紛搶著在胤禛麵前表態聲援皇後的清白。胤禛濃眉一挑,凝視著那拉氏的眸略為有些笑意,那拉氏瞥了他一眼,他這宮裡的女人聰明是聰明,話都沒說完,就知道自己的意圖,但是戲還是要演完圈套的,那拉氏假意咳了一聲,七嘴八%e8%88%8c的聲音噶然停住,她又一問,“送東西的人呢?”

翠娘望了眼周遭,並未發現熟悉的人影,這時蘇培盛湊上前來答曰,“回皇後的話,剛在一枯井找到屍首。”那拉氏不驚不訝地斜著跪在地上的宮女,似乎是在針對她,皮笑肉不笑地反問道,“這人都不在了,誰來證明他的清白?或是本宮的清白?”而話中真是的意思,誰也都明白,沒了人證,還怎麼去定皇後的罪?這鬧劇到了最後,還是個不歡而散的結果,誰也沒借機得逞。

胤禛當眾讓那拉氏查辦此事,那拉氏欣然接旨。但他們兩心中都各自有數,這終會是個不了了之的冤案,誰也不會關心最後的結果,答案就在他們的心裡。翌日,胤禛難得去了永和宮給皇太後請安,誰知那拉氏早已經候在那裡,胤禛看了眼她,原本來勢洶洶的樣子頓時緩和了許多,連他之前想說的話也在腦海全然不見了蹤影,他瞧見她眼裡的哀求,他默許了她的不情之請,還是咬著牙在表麵上維持了母子君臣的本分。

胤禛三分氣烏雅氏對未出生皇孫的心狠手辣,七分氣她把一切栽贓於那拉氏,甚至以此威脅他善待允,可那拉氏卻全盤誤解成他對年氏的在乎,自此,他們之間的疏離又多了幾分哀怨的成分,她終是不再信他,這份不信任表現在她的大度上,她一開口不是選秀的事情就是表達對年氏的關切,逮到機會就把他往外推,直到他把蘇春月收進後宮,封了常在之名,那拉氏不再多說什麼,對他更是形同陌路,而這個過程也絲毫不見她第一次見到蘇春月的醋海波瀾。

四月大行皇帝梓宮奉安享殿,命貝子允留護。

烏雅氏幾次三番要見允的要求被無視之後,她漸漸也對胤禛的冷酷無情感到心寒,憂鬱成疾。一次,她拉著那拉氏,嗚咽成聲,“你別怪我,我不是故意要害你,他隻在乎你,我實在是已經拿他沒轍了,他不能沒有你,而我不能沒有胤啊,我真怕哪天隨先皇去了,他會對十四不利啊,額娘求你,一定要幫額娘保住十四的命!”那拉氏應聲答應著,哄著烏雅氏喝了藥,心中暗自苦澀,他在乎的人又怎麼會她?也許皇額娘還求的人是蘇春月又或是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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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元年5

五月節沒多久,就是那拉氏的生辰,在這之間,宮裡進宮了一批新鮮的水果,那拉氏廣邀各宮妃嬪辦了個果宴,還特地派人去請了被重兵保護至今還未曾公開露過麵的春常在。蘇培盛收到消息,就立即請示胤禛。他沒有絲毫猶豫就準了,乾脆地讓蘇培盛都有些遲疑。夫妻這麼多年,胤禛又怎麼會不猜不到那拉氏的心思,隻要她乖乖地待在自己身邊,隻要她高興,這個後宮就是給她拆了他也沒意見。

當晚,年氏誕下一死嬰,太醫回奏說是之前有毒香料導致腹死胎中的結果,胤禛看著雨淚聚下、失魂落魄的年氏,當下就決定留在她的寢宮,一夜無眠,陪著她溫柔安撫著,他要安撫一個可能會為喪子瘋狂反擊報復的靈魂,他的柔情,三分之一是因為他是這個無緣孩子的皇阿瑪,之二是因為他是那個幕後兇手的親生兒子,之三是因為他是某個不待見這對可憐母子的女人的丈夫。

這之後連著三天,胤禛每晚留宿年氏寢宮,貴妃得寵似乎已經是見怪不怪的消息了。第三日,年氏依舊迎駕,隻是見了胤禛後沒兩句話,就款款落身下跪,臉色蒼白無光,眼底微微泛淚,胤禛這整日下來都沉著一張臉,好幾次都是無辜發火遷怒宮人,直到見到年氏,才有些正常,眼下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蹙眉一皺,沉聲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年氏聲音略為沙啞,顯然今日又是以淚洗麵,“臣妾無德無能,幸得皇上憐憫,臣妾誠惶誠恐,感激涕零!”說到這,年氏哽咽了一下,“臣妾無能,未能保住胎兒是其一,衝撞皇後千秋節是其二,臣妾罪該萬死,請皇上責罰!另外,臣妾鬥膽,懇請皇上移駕永壽宮。”年氏羸弱的身軀向前一倒,頭磕在地上,隱忍抽泣,煞是可憐。胤禛麵無表情地冷凝著一切,黑眸裡寒光凜然,深不可測。

永壽宮裡靜悄悄地,那拉氏孤孤單單地靠在窗邊的軟榻上,看天上那一輪彎月,久久未曾移開視線。寒宮冷月,誰憐嫦娥哀?這就是她的第一個千秋節,冷冷清清的,依舊秉承了她之前的低調的風格。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