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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煙不絕,草原上似乎隨處都能聽見殺戮聲和哀鳴求饒聲。她看著那把架在父親脖上的大刀,眼裡的疑惑掩住了惶恐,直勾勾地望向那個持刀的人, 曾經那個和藹可親問路的大叔,眼神冷的慎人,雙%e5%94%87緊抿,一臉兇狠。她的眼裡滲著淚,她不明白,也不願意明白就是因為她一時心軟和心善遭致了族人的滅頂之災。

晚霞滿天,鮮血染紅了草原,火苗吞噬了族人的屍首,毀滅了他們的家園,也沒有給她向父親懺悔的機會,而她唯一剩下的也隻有母親和仇恨。那個人提著帶血的刀,一步步地向她和母親邁來,臉上的神色有了些緩和,“那日,若不是你們母女收留了我,我怕是活不過今日。”說著說著,他的眼神漸漸恢復到往日的溫柔,讓她幾乎都忘了他的殘忍。

忽然,一人領著幾個小卒驅馬過來,肥肚油腸的,一臉肆意地在她與母親身上打量著,“八弟,還沒解決掉嗎?”聞言,母親抓著她的手不由地暗中收緊,將她拉到了身後。當時的她,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屍首上,小臉僅剩蒼白。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卻沒再舉起那把不知道屠殺多少族人的兇器,表情轉而有些曖昧,他看向馬上的人淡笑道,“這個女人我想留著。”

話完,母親的身子微微一顫,馬上的人狂妄大笑,策馬而去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麵前已經伸來一隻粗狂的大手,她愕然地抬首,仿佛又看到了那日的大叔,他不該那般慈祥地看著自己,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她會因為這種溫暖而迷失了自己遭致痛苦。那日,若不是父親又因為別的女人痛打她們母女,她也不會去屬於自己的小山坡委屈哭泣,更不會遇上他。

她的視線又落在遠處,那裡躺著的人很安靜,有的不能再傷害她們母女,有的卻也不能再給她們溫暖。風呼剌剌地吹過,她打了個冷顫不由像身邊的人靠過去,感覺到母親的氣息,這才從茫然之中回過神來,她看了看麵前的人,他的兩隻手,仿佛是她人生麵臨的第一個重大選擇,另一隻手上的那把刀還在滴血,鮮紅色襯著鋒利的刀尖,刺眼的讓人心寒。

當她的小手搭上他的手,她仿佛聽到了母親倒吸了一口冷氣,回首望去時,母親卻已經很不自然地撇開了臉。她的反應似乎讓那個人很滿意,他一臉愉悅地牽著自己從那些屍首上踩過,她低著頭,另一手掐著手心,壓抑著胃裡的翻騰,把那些猙獰的麵孔一一擠在了心裡,她的奶娘,她的小夥伴,她的兄弟姐妹......

那天之後,她趁人不注意時,偷偷藏了一把小匕首,成日地假借玩耍之名,在無人之地的石頭上磨著那把小匕首。這仿佛成了她唯一的樂趣,隻要一想到這把匕首插到了那個人的心臟之處,母親暗夜裡的啜泣就會終止,而那些可怕的麵孔也不會出現在她的夢裡,她就很興奮,磨刀的動作也不由地加快,有時還會哼著不成調的曲,獨自偷樂。

可是,一日,她的那片小天地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一個小毛孩子霸佔了她那塊大石頭,哭成那樣也就算了,他還抱著那大石頭不停地喊著什麼娘。她蹙著眉,想走近再聽時,那小%e5%b1%81孩的哭聲卻噶然停止,若不是他的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那個盛氣淩人的怒樣,還真不像是個脆弱的孩。她才不管他的質問和驅逐,從懷裡掏出那把小匕首做自己的事。

那個小%e5%b1%81孩還蠻識相的,看見她的刀往後連退了三步,一臉驚恐道,“你...你...你想幹嘛?!”她看也不看他,磨著刀,繼續哼著她的小調。過了一會,那小%e5%b1%81孩見她那副悠哉樣,好像是放鬆了些警惕,卻也不敢靠近那塊石頭,隔著她有些距離蹲在另一角,把頭伏在膝上,聽著她那飄散在風中的小調,也安靜下來。

第二日,她又來磨刀,而這小%e5%b1%81孩又跑來偷聽她哼小調,第三日,第四日亦是如此,直到第五日,這混小子終於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一臉的真誠道,“你哼的很難聽。”她舉起手中的匕首,刀身在太陽的照射下泛著銀色的光芒,那混小子努了努嘴,又安靜下來,卻也不在那小角落待著了,起身挪過來一%e5%b1%81%e8%82%a1坐在她的身邊,撐著下巴看她磨刀。

那些日子,似乎發生了很多事,那個帶她和母親回來的男人整日地見不到人影,母親的生活比往日裡更加清閒,卻也有些她所看不明白的憂慮,母親知道她私藏匕首的事,有幾次欲言又止的,卻又隻是歎息著沒說什麼。一次她經過長廊的時候,見到那人帶著若乾人從麵前經過,一臉的春風得意,好像是發生了喜事,她卑微地行禮,手藏在袖裡握緊了匕首。

那天,她去磨刀的時候,那小%e5%b1%81孩已經坐在那石頭上,臉色不大好,神情有些複雜,好像很生氣,又有些恨意,眼死死地盯著某處,仿佛是要瞪出一個洞似的。這樣子,她並不陌生,好像是看到那個站在血流成河仇恨中的自己,心中忽然波濤暗湧,她掏出匕首,狠狠地磨在石頭上,安靜的林中頓時呲啦呲啦地作響。

突然,那個小%e5%b1%81孩一把搶過自己的匕首,瘋狂地砍在樹上,樹皮噌噌地往下調,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印記。她下意識地要抬手去搶,怕他把自己唯一的武器給毀了。然而,那小子雖然比她矮一個頭,勁道卻意外的不輸她,兩個小孩你瞪我瞪你的,她緊緊地掐著他的胳膊,而他死死地握著匕首,誰也不肯撒手。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她心一驚,一撒手,他一個動作,等那人來到麵前,他已經把匕首藏在了身後。來人是個侍衛,腰間掛的刀足有她那把的幾倍大,而那個人高馬大的侍衛也足足比她高幾個頭,那身影完完全全遮住了她的陽光,也帶給她陰鬱和心慌,她怕自己那個會招來殺身之禍的秘密被人知道了。

她下意識地往後一退,縮在小%e5%b1%81孩的身後,那小%e5%b1%81孩好似也蠻懂事的,體貼地往前站了一步,擋在了她麵前。那個侍衛急促地喘熄了幾聲,瞅了她兩眼,又跪在地上,“我的小祖宗,前麵都在等著呢,請您過去。”聽著話,她有些疑惑地又看了那侍衛幾眼,越看就越覺得眼熟,忽然她的心一緊,眼神慌亂地落在麵前的小%e5%b1%81孩身上,原來他跟那個人認識!她驚慌地往後連退了兩步,在他轉身的即刻,亦不管身後的動靜倉皇而逃。

那天晚上,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她不敢跟母親說,隻是緊緊地摟著母親瑟瑟發抖。她不是怕死,而是怕連累到母親。這是她第一次清楚意識和體會到隱藏在仇恨之下的危機,她可能不僅報不了仇,還可能搭上唯一剩下的親人陪葬。第二日起,她再沒去過那個小樹林,而接連幾日提心吊膽的日子後,她那瘦弱的身子終於病倒了。

在忽冷忽熱中,她醒了又昏睡,模糊中似乎聽見母親的啜泣聲,偶爾還穿插著人的交談聲,忽遠忽近的,聽不清楚,熱乎乎的手裡忽然涼涼的,她感受到另一隻清瘦的手掌握住了自己,卻不是母親,因為那手不大不小,跟她差不多,握在一起,有些契合的感覺。她想睜眼看清楚是誰,可眼皮沉沉的,意識一陣陣的在清晰和模糊中徘徊,又不知睡了多久,她才呢喃地醒過來。

二世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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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病,她錯過很多事情。那個人被立為和碩額真,府裡上下都是喜氣洋洋的,而那個人對她和母親也一如既往的和顏悅色,漸漸地她也放寬了心,不再那般緊張,隻是也不願意再去那個小樹林,更沒再記掛著那個被人拿去的匕首。再說她也發現了新的地盤,不知為什麼,好像隻有躲在屬於自己的空間裡的時候,她的心裡才會得到片刻的安寧。

水池邊有棵樹,樹下有片陰涼之地,雖不怎麼寬敞卻很隱蔽,她時常躲在那裡看池裡魚兒遊來遊去,或是躺在草叢裡看樹叢裡斑斑星點,享受屬於自己的自由。偶然間,也能聽見下人在靠樹另一麵的涼亭裡說些閒言碎語什麼的,往往都是%e9%9b%9e毛蒜皮的事情,隻是有次她們議論時格外的謹慎,而也正是因為她們的態度引起了她難得的好奇,原來是他們在議論可汗的某位愛妃。而這次同時被立為和碩額真的還有那個女人的兩個幼子,最大的那個才八歲。

她原本就對這些權利之間的八卦毫無興趣,正想挪過身子躺回去時,卻又被另一條消息吸引住。原來他們所說的這個女人產下第一子不久,她的母國就被可汗滅了。她聽到這裡,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不像,故有繼續聽下去。那時關於那個女人即將被打入冷宮的消息肆意而起,但這種流言很快就被可汗對她依舊恩寵有佳的態度徹底推翻了。沒過兩年,她又誕下了第二子,漸漸地成為眾所周之的可汗身邊最被重視的女人,已經有人一再謠傳,可汗早就有意讓她的第一子來繼位。

話說到這裡,忽然安靜下來,隔了一會,說話的人顫著聲音求饒道,“爺,小的知錯了...”她的心一抖,她感覺到似乎是那個人來了,氣氛一下子變的很緊張,她有種不詳的預感,但她不敢回頭去看,蜷起身子縮在樹叢裡不想被他發現。片刻之後,身後傳來幾聲壓抑的驚呼聲,從亭子那飛出了一個東西,滾落在離她不遠的草叢裡,她定睛一看,正對上一雙死灰猙獰的眼,她的手緊緊地捂在%e5%94%87上,掩去那無限的驚恐,心裡那個噩夢像是被勾起,與現實交織,給予她非常強烈的震撼,連有人過來清理時她都沒有絲毫地察覺。

來人就是那天在小樹林裡遇到的侍衛,他彎下腰不經意瞧見畏縮在樹叢下的她時,表情有些訝異,卻沒把她躲在那裡的事情說出來,隻是默默地提著那個腦袋離開了。她一動不動的坐著,眼神呆愣愣地望著前方,直到那個小%e5%b1%81孩又出現在自己麵前。她任由他那濃眉大眼的小臉在自己眼前不斷地挨近放大,毫無反應,她的腦海裡一直浮現著剛才那個血淋淋的頭顱,心裡害怕極了。她聽不見小%e5%b1%81孩在跟她說什麼,隻看到他上%e5%94%87下%e5%94%87之間起合個沒完。她的身子一直微微發抖,心寒到極致的時候,終於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像是抓住一棵救命草似的,把那小%e5%b1%81孩緊緊地摟住。

小%e5%b1%81孩也沒再吭聲,兩隻胳膊也緊緊地摟住她,給予她無聲的安慰和支持。他們相擁在這片靜悄悄的天地裡,仿佛就是彼此的唯一,她的眼淚莫名地落下,到後來竟有些情難自禁,這些日子的委屈、害怕和隱忍,似乎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地方,淚如雨下,綿綿不絕。那清瘦的手指驚慌失措地撫上她的臉頰,迎合著淚擦了又擦,他的聲音還未褪去稚氣,卻帶著絲不符年紀的成熟,但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隻能一遍遍地說著,“你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那時的她根本不相信那句話,卻隻是知道到,這是她人生第一次體會到安全感,而且是比她矮一個頭的小%e5%b1%81孩身上。她抱著他猛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