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1 / 1)

雍親王府

雖然王爺對孟娉婷的態度一直都摸棱兩可,但日子一久了,明眼人自然是看的出來,若是這自視過高的女人真有幾分能耐,也不會遲遲未得到任何名分,在府裡說好聽點是客,說難聽點就是個陪客。

李氏在園子裡碰到孟娉婷,之前還會虛情假意客套一番,如今就假裝沒看見一樣,甚至還會指桑槐似的,指著身邊的丫鬟好一陣暗諷。孟娉婷又怎麼會聽不出來,雖一時隱忍,但聽久了,她骨子的那股傲氣就被逼了出來,自然是要反%e5%94%87相譏的。

最後兩個人,就莫名地對罵起來,場麵十分的火爆。文人罵人,不吐髒字,卻能拐著彎子把人從裡帶外給諷個遍,孟娉婷讀的書比李氏的多,知道的道理也似乎更甚她一籌,不一會就把李氏逼的滿臉漲紅,氣的半天吐不出個字來。

孟娉婷見她那樣,自然很是得意,再接再厲,忽然,李氏的氣焰輾轉就成了委屈,眼淚說來就來,那身段一軟,捂著個帕子就哭倒在一側丫鬟的身上。孟娉婷真壓抑著,身後一陣動靜,轉身一瞧,原來是那拉氏和年氏。

那拉氏一臉沉色,眼神伶俐地掃過兩人,園子裡人都屏住呼吸,好一陣寂靜。本來午後容易困乏,那拉氏原本剛要躺下就有人來報說出了亂子,心裡頓生厭惡,雖不愛理會她們爭風吃醋的事情,卻也容不得府裡出現半點岔子。

一般來說,那拉氏通常就按人按理地說幾句,犯事的人多半都不敢吭聲,點個頭答應了就算完事了。可如今,偏偏碰到個心高氣傲的孟娉婷。這女人,以前在三阿哥府,仗著三阿哥對自己的寵愛,肆意妄為,三福晉都不敢讓她受半點委屈,倒養成了她為虎作倀的脾性。

孟娉婷聽見那拉氏訓導自己,心裡本來就覺得是李氏找罵在先,錯不在自己,自然是不服氣,抬起頭挺直腰板就把那拉氏的話頂了回去,那拉氏嘴一抿,眼色一厲,不再說什麼。周遭的人心都繃的緊緊的,原本就要緩和下來的氣氛煞是變的很僵硬。

孟娉婷卻毫無察覺,她身邊的小丫鬟暗中拽了幾次她的衣袖,最後還被她一把甩開,而原先挨了訓踱步縮在年氏身後的李氏則掩著帕子,忽對說不停的孟娉婷露出一抹幸災樂禍的得意之色。也許,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借刀殺人。

翠娘見孟娉婷實在不知好歹,沉聲喝道,“大膽!不得對福晉無禮!”孟娉婷冷笑一聲,轉而一臉不屑,“一個下人,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話?”翠娘的臉一陣青一陣白,自打與福晉入了這個府,還從未有人對她這般輕視過。

那拉氏紅%e5%94%87輕啟,冷聲道,“孟姑娘,過門是客,又何必失了自己的體麵?”一句實話,堵的孟娉婷心裡悶悶發苦,原本以為奉上了身心,就可以得到那個人的愛,可他若即若離的態度,讓自己幾近瘋狂。她本不在乎什麼名分,而如今好像也隻有名分能證明她是他的女人。

李氏的笑紮晃了孟娉婷的眼,再看看那拉氏一臉的從容,想起胤禛對她似有似無的在乎,怨念和醋意讓孟娉婷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忽然,她抬手撫上自己小腹處,揚起一抹詭異的笑,沖著那拉氏,滿眼的得意,“福晉,娉婷的腹中已經有了王爺的骨肉,怎麼能算是客呢?”

聞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有人忍不住輕聲驚呼,滿園的訝異。李氏的笑意僵在臉上,滿眼的不可置信和不甘,年氏的臉色亦好看不到哪裡去,唯有那拉氏,無動於衷,不冷不熱的,讓人看不明白。可是久了,空氣中就開始彌漫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氛。

翠娘的心崩的緊緊的,她看見了福晉眼裡的生冷,亦察覺到福晉拚命抑製在手中怒意,“福晉,手...”那拉氏指甲深陷掌中,拳頭握的死緊,翠娘終不忍,開口勸阻道,隻是話還未來得及說完,一個偉岸的身影閃進園中,身後還緊緊跟著一群人,蘇培盛遙遙與她相望,眼裡盡是擔心。

孟娉婷眼睛一亮,猛力推開擋住她的人,發了瘋地跑過去,欣喜若狂地喚道,“胤禛,胤禛...”原本一旁等著看熱鬧的人見到此情此境,又聽到她直呼王爺的名諱,心底再無看戲之樂,心底酸酸的,都不是個滋味。李氏咬牙切齒的,眼底盡是嫉恨,這個小騷蹄子才進門多久,竟敢對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直呼其名!

年氏依舊笑如春風,隻是掩在帕下的手指狠狠地糾纏著彼此,再痛都不及心痛的萬分之一,就算王爺再怎麼恩寵自己,她也都不曾敢直呼其名,就怕一個不小心失去那份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可是,憑什麼這個天外飛來一筆的女人,可以這般不成體統地摟著他的胳膊,叫著他的名字?有時候,一個稱呼就可以證明一切,年氏的視線轉向另一側,她原以為這個王府裡,隻有一個人才有這樣的資格,儘管這個人從來都不珍惜。

偌大的園子,進來這麼多人,可忽然之間,靜的嚇人。那拉氏的眼裡茫然一片,隻有那個女人瞧著某人盈盈發亮的眼神,楚楚可憐的樣子,也隻聽見她對著某人癡纏柔情的聲音,那個名字曾經很熟悉,如今從別人口中而出,竟然這般的陌生。那拉氏的手指甲終於鬆開了對掌心的摧殘,原本被人冒犯的怒氣好似在寒冬臘月被潑了盆冷水,在心底瞬間熄滅又滋生陰冷。

就算是在皇阿瑪麵前,胤禛的心都從未這麼怕過,他最怕她這樣的眼神,仿佛又回到弘暉離開時那最艱難的時候,她總是這般看他,不帶一點感情,陌生的可怕。胤禛的腳底不由自主地往前,想要把她漂移的靈魂緊緊地摟進懷裡,死也不放她離開。可是,胳膊上多了些阻礙,胤禛垂下眼,冷冷地瞥了眼那突然掛在手上的多餘物,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瞬間歡喜,激動地想要與他對望,他卻已經不耐煩地收回了視線。

“蘇培盛。”聲音冷如冰霜,讓人禁不住背後一涼,被點到名的蘇培盛耳根子一顫,機靈地也領會到主子的意思,朝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立即有兩個人高馬大的練家子的人上前拖了那女人離開。孟娉婷愕然,隨即不甘心地無力掙紮,“胤禛,胤禛,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懷了你的孩子....”她的這句話如五雷轟頂,再次震撼了在場的每個人,那拉氏的臉色瞬間慘白,迎上胤禛錯綜複雜的眼色,她心像是被炸開了一樣,火辣辣的,悶生生的痛。

李氏緩過神來時,迫不及待地望向那拉氏,心裡巴不得她有所動向,這個府裡也就隻有她有資格有能力處置這個賤女人。儘管母憑子貴的道理在那拉氏身上有了些意外的發展,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的確是個萬古不變的道理。她和年氏可就是站在這個道理上才坐穩了她們側福晉的地位,她可不想身邊再多個敵人。可是,她的視線隻來得及捕捉那拉氏悄然離開的背影。李氏錯愕地與年氏的目光不相而遇,彼此的神情都有些莫名和不甘,她就這麼走了?

拖著孟娉婷的人一聽見她那般嚷著,有些不知所措地停在廊中,手上的力道亦情不自禁放鬆了些,這雍親王府子嗣稀薄,如今這個女人雖然惹怒了王爺,但也可能憑著那爭氣的肚子再卷土而來。兩人對望一眼,又很默契地望向園中那個背對他們而立的身影,可王爺似乎充耳未聞,一直朝著嫡福晉的方向,直到福晉轉身離開消失在長廊的另一頭,他都久久未有反應。◆思◆兔◆網◆

蘇培盛的心緊緊地懸著,他的心底有個疑問,不由地回頭瞧了瞧那個看似溫柔的女人,忽然發現她那楚楚可憐的臉上有些藏不住的得意,回想起先前每次拿藥給她時情景,這才察覺到她那唯命是從外表下的虛偽,頓時牙根恨的癢癢的,這個女人每次喝藥時都是衣冠不整,隔著帳簾他也就少了個心眼去留意,這下可慘了,看福晉離開時的樣子,王爺要是追究起來,他很可能就要命不久矣了。

跟前的人忽然一個轉身,嚇的蘇培盛“咚”的一聲就跪在地上,“小的疏忽,請王爺恕罪!”蘇培盛的聲音在風中顫唞,也牽連著眾人的心,每個人也都留意到王爺的臉上硬冷深沉的表情。孟娉婷充滿期待地迎上那雙攝人魂魄的黑眸,眼神圍繞在上左右打量,心像是被人無故重擊一拳,失落、不甘、不解、痛楚糾葛蔓延開,她的淚劃過臉頰,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一個即將為人父的人是不應該有這麼冰冷刺骨的眼神,她也知道這個男人從未愛過自己,隻是她不甘心。

她永遠記得,他第一次準許自己叫他的名字時,她心底那甜蜜飛躍的喜悅,她也永遠忘不掉,她聽見他福晉的聲音時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隻是他的福晉好像永遠隻會喚他“王爺”或者“爺”,也正是這種不同於自己的生冷態度讓她慌亂質疑的心得到了安撫。她寧可相信自己是與眾不同的,也不願承認她隻是別人的替代品。儘管如此,她還是下意識地更加小心翼翼地發音,她生怕自己一個疏忽,聲音變調了他不再喜歡自己。

可笑的是,她這般的迎合和討好,還是換不來他的真心,她想擁有與他的孩子,儘管她早就察覺到他似乎在利用父親,儘管她意識到自己隻是一個工具,但她還是不可抑止地淪陷在他的溫柔裡,她愛上了那個聽自己喚他名字時眼裡會萌生痛意的男人,他是個很有自製力的男人,無論是在感情上還是酒量上,總是點到即止。難得有一天,他醉倒在書房,難得有那麼一次,她可以那麼自主地抱著他,她喚著“胤禛,胤禛”,而他毫無意識地呢喃著“對不起。”

後來打聽了,她才知道那天是大阿哥的忌日,她想撫平他放肆在黑夜裡的傷痛,她想到的方式就是取而代之,給他一個新的希望,她想懷上他的孩子。隻是這個念頭,她對著他生冷的臉隻能欲言又止,於是乎,她鼓足勇氣擅作主張,偷偷倒掉藥。懷孕這事,就算是錯,一旦有了卻還是有了,沒有否認的機會。而同時,她也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去證明他對自己的感情。

但她還沒準備好去接受結局的殘酷性,他的%e5%94%87淡淡地起合,他的聲音遙遠在天空,卻近在耳邊,陌生而熟悉,殘忍地不留一絲感情,他甚至連多看自己一眼的時間都捨不得,就那麼毅然堅定地否決了她和孩子的存在性。“蘇培盛,杖責二十。”蘇培盛腳一軟,攤在地上,背後濕濕的,也不知道留了多少汗,但總算是能鬆一口氣了。“孟娉婷,以下犯上,杖責四十,逐出府去。”

眾人大愣,杖責四十,一個大男人都挨不住,更何況是一個可能懷著孩子的人,這四十下未完,就隨時會落的個一屍兩命的下場,到時很可能就橫著出府了。但王爺不留片刻離去的舉動,並沒有留給任何人一絲置疑和周旋的空間。沉寂片刻後,園中忽然響起孟娉婷失心瘋的笑聲,淒慘的讓本該得意的李氏和年氏亦無心情再看,接二連三地散去。自此,眾人皆從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