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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

又會有怎樣的故事?

乾隆十年,京城

黃昏時分,喧鬧的京城已漸而安靜下來,收攤的小販接二連三地離去,這時,有些空蕩蕩的街上,一個嫩黃色的小小蜷膝而坐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這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白皙如脂的肌膚,被風吹的微微泛紅,眼睛眨亮眨亮的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奪目,現如今正乖巧地坐在街邊,似乎是在等人。一動不動地,讓好人看著心疼,壞人看著心生歹意。

暗角裡,已經有人處理了幾個不懷好意的惡徒,嬌嬌氣呼呼地狠命踹了腳躺在地上那也不知道是第幾個的歹人,還是不解氣,凶巴巴地沖著一旁抱%e8%83%b8而立的人道,“哥,還要丟下寶寶在那裡多久啊?這風吹的那麼大,寶寶要是著涼了怎麼辦?”和為蹙眉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嬌嬌雖按捺不住心疼,但見和為這般難得嚴肅的表情,心裡也有些畏意,遂安靜下來小心盯著街那邊的動靜。

和為雖鎮定自若,但心裡陣陣抽疼。那傻丫頭,讓她在那等自己,她就真的乖乖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若非四嬸先前交代要讓他小心安排,若非萬不得已他連這點風都不會讓那丫頭吹。隻是那個人怎麼還沒出現,據線報他今日微服出巡,而此路是回宮的必經之地。再瞧那小模小樣的,四處張望下,沒見找他出現,又抿抿嘴把小腦袋擱回膝上,看的他拳頭握的死死的。

寶彬直就是她娘的翻版,嬌小玲瓏、懂事乖巧,全家大小哪個瞧見了不是當塊寶一樣的疼,越寵她她還越乖,窩心的要命。現在連八叔都不愛管嬌嬌跟張家公子的私情,隨便他們亂搞。但若是有人上門要跟寶寶求情,哼哼,和為眼神一冷,別說家裡那三個老男人會發飆,就是連他也不會放過那人,閹了直接送進宮裡以除後患。

這時另一處又冒出個心懷不軌之人,嬌嬌欲上去收拾,和為忽出手攔住,嬌嬌莫名,這時一輛華麗的馬車駛來,車內之人聽見街上那惡徒的聲音,掀簾望去,讓人停車,隻身下來之際,已經有人從暗處竄出來收拾了那出言不遜的惡徒。嬌嬌瞅了那偉岸身姿之人,遠遠望著,跟寶寶的爹有些像。嬌嬌有些驚訝,看向和為問道,“哥,就是他嗎?”

和為點點頭,見那人似乎察覺到他們這邊的動靜,忙勾起嬌嬌翻身一躍,消失在暗處。果然,沒一會就有人出現在他們原先藏身之處,發現沒人又轉身回到主子身邊。

寶寶被人抱起來的時候,懷裡那包娘給她做的梅花糕掉到了地上,寶寶著急掙紮著要去撿,抱著她的人使了個眼色,身後的人速拾起來,交還到寶寶手裡,寶寶拍拍上麵的灰,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

“你迷路了嗎?”寶寶看看那人,聲音跟爹有點像,一樣好聽。寶寶想到爹,對眼前這個人多了一分好感,如實地搖搖頭,“哥哥說讓我在這裡等他。”聲音有些稚氣卻很好聽,抱著她的人對寶寶更是心生憐意,抱著她半坐在馬車外,摸著她的頭道,“那我陪你一起等,好不好?”

寶寶還沒回答,一旁有個人細聲道,“公子,天色不早了....”寶寶頭頂掃過一淩厲的目光,那個人遂噤口。寶寶渾然不覺身邊的氛圍,隻是覺得肚子餓了,打開小包袱,拿出一塊梅花糕小口地啃噬著。身邊的人看著她吃的很可愛,笑著抬指抹過她小嘴邊糕末,輕聲問道,“這是什麼?”

寶寶想吃完手上這一塊再回話,抬眼又見他在等自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剩下半塊幾下塞進嘴巴裡,鼓起小小的腮幫子,那人覺得有趣,不禁又拿指輕輕戳了幾下那臉上的嬌嫩,這才發現她的小臉蛋被風吹的紅紅的,下意識地不忍,讓人取來披風把這小不點裹起來塞在懷裡。

小不點掙紮了幾下,從他懷裡掙紮著起來,拿起一塊糕點放在他麵前,道,“這是梅花糕,我娘做給我吃的。”那人看了看,果然糕如其名,糕狀如梅花,色澤誘人,忍不住咬了口,寶寶“啊”的一聲收回手,心疼地看著被咬了一口的梅花糕,這個人真奇怪,隻是讓他看,他幹嘛要吃?

那人對她孩子氣般的行徑並不在意,咀嚼著口中的梅花糕,雖有些隔夜後的不新鮮,但甜而不膩,軟脆適中,不禁回味無窮,誘哄著寶寶再給他嘗嘗。身邊的人看的目瞪口呆,若是他願意,這天下的美食都會送至嘴邊,何苦跟一小娃求食?

但公子好想很喜歡這小娃的東西,哄了半天,那小娃終於肯把那塊被公子咬了一口的梅花糕塞到他嘴裡。公子一邊享受著那塊糕點,一邊“調戲”那小女娃,追問著她名字,打聽她的家底。

寶寶覺得眼前這個人很煩人,搶了自己的糕點不說,還很愛問東問西的,撅著嘴有些生氣了,忽然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要掙紮,四周忽然出現了一些拿著刀的人,寶寶著急地沖著來人大喊,“哥哥,哥哥!我在這裡!”

抱著她的人看到她的反應遂抬手一揚,持刀人群散開,和為麵無懼色地走過來,一臉笑意安撫著寶寶的焦慮。身後的人看到和為,有些詫異,“是你?”又把寶寶抱了個正麵,仔細地打量著她,有些不可置信,甚至還有些激動起來,將她抱了個滿懷,又抬起她,臉對臉的看了又看。

寶寶害怕地看向和為,但和為卻對她求救的眼神視而不見,寶寶有些委屈,小嘴巴癟起,眼淚水就在眼眶裡打轉,和為見了那閃爍的淚光,終於按捺不住,隻身上前欲要接過寶寶。可那人不肯輕易放手,將寶寶牢牢地抱在懷裡,眼裡是想占為己有的霸氣。

和為知道他現在心情一定很激動,遂也不跟他計較,收回手,慢條斯理道,“如果,有一天,你能真正保護寶寶周全時,沒有人可以攔你。”話末,和為無所畏懼地迎上那對瞬間肅冷的黑眸,兩人相持對視片刻,那對黑眸轉而再度熱烈地看著懷裡的小不點,緊緊一抱,附耳低語一句後,毅然地將人交到和為懷裡,轉身拾起披風步入馬車。

待那隊人馬離去,寶寶有些奇怪地問和為,“哥,那人是誰?他為什麼讓我等他?”和為笑而不語,寶寶忽然發現自己的那包梅花糕落在了那馬車上,委屈地就要哭,和為摸摸她的頭安撫道,“寶寶乖,咱們就回家了,回去讓嬸嬸再給你做。”寶寶聽了趴伏在他的肩頭,忽然牢牢地抓住和為的衣襟,好不可憐道,“哥,你以後別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和為聽了,心裡為之動容,沉聲答應道,“嗯。”

馬車上,一人靠車壁而坐,雙膝之間披風之上,一個繡著怪異圖案的小包袱,裡麵還有幾塊梅花糕,手撫過那包袱上的圖案,心中激動異常,他早該看出這是額娘的傑作,她一向喜歡隨性而為,隻是沒想到她還會做糕點了。他拿起一塊梅花糕,咬了一口,在嘴裡嚼了幾下,卻沒再動作,有滴晶瑩劃過臉頰,落入%e5%94%87邊,甜中帶鹹。

原來自己的努力還不夠,額娘讓人帶她來見自己,就是以一個最好的方式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下江南的時候。

閉眸片刻,他再睜開眼時,裡麵已是清冷一片,執起那塊梅花糕,繼而再食,那梅花糕似是在給他勇氣,一口接一口,一塊接一塊,很快包袱上已經空了。

腦中想起那如玉小人兒,臉上更是堅定,心中在喊,響起剛在與她說的話,等我。

中和節

康熙四十五年·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一年又是春來到,二月初一,中和節,宮裡要祭神祭天。自從康熙帝不再立後一來,這個本該由皇後來主持的祭祀活動,成了六宮爭寵的又一目標。往年都是德妃,惠妃輪番坐這個位置,但一直以來,後宮之中,女人的戰爭是永遠不會停息的。

別說是九阿哥之母宜妃郭絡羅氏一直都在巴望這個機會,就是連才入宮幾年的王嬪王氏也開始對爭權奪利頗感興趣,她的兒子胤祄如今才五六歲就已經很得皇上寵愛,她以前一個人因為受寵被其她人打壓可以隱忍,但如今有了小阿哥做賭注,自然就比較放的開手腳。

所以,中和節還沒到,宮裡就已經很熱鬧了。平白無故的不是這個宮裡出了點岔子,就是那個宮裡多了某樣犯了忌諱的東西,這麼鬧到一月末,在皇太後博爾濟吉特氏眼裡,這後宮之中還是這永和宮最太平,而烏雅氏素來恪守宮中的禮節,這一點也很得她的意,遂跟皇上說了下,還是讓德妃負責此事。

此消息一出,有人歡喜有人嫉恨。烏雅氏接下聖諭交代的任務,向皇太後和皇上謝恩的同時,也保證會盡善盡美、力求做到最好,眼睛瞄到一旁同來請安的幾個妃嬪,將她們暗藏的表情揣測了個過癮,心裡得意洋洋。

王氏就想憑一個小阿哥跟自己鬥,還真是嫩的可以,隻要有皇太後在,就算皇上再寵她,都別想以一個漢女的身份跟自己鬥。至於其她人,德妃眼裡算計的餘光猶在,微微一笑,眼睛彎彎,藏而不見。

二月初一那天,德妃率各王府的福晉浩浩蕩蕩地去祭堂子,並在坤甯宮中主持向灶王祭禮獻牲的儀式。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盡顯德妃的領導風範。那拉氏身為德妃的左右手,如今卻沒能站在她身邊,取而代之的是“熱情洋溢”的直郡王續弦張佳氏。

眼下這張佳氏正諂媚地親自攙扶德妃在前頭走,毫不示弱地與太子妃石氏並肩而行。她們幾個福晉跟在後麵,那拉氏挽著兆佳氏走在郭絡羅氏和棟鄂氏前麵,就聽見兩人在身後悉悉索索地說著張佳氏的小話,動靜還不小,說到激動時,連走在那拉氏前麵的董鄂氏也頻頻回頭看向他們。

那拉氏與董鄂氏相視一笑,小聲低語,“三嫂,你看看,她們都老大不小的了,還跟小孩似的,一湊到一起就熱鬧個不停。”董鄂氏微微靠後,笑著回答,“咱們也不敢說她們不小了,我還想著自己能多年輕幾年。”那拉氏撲哧一笑,“三嫂有理,倒是我疏忽了。”

郭絡羅氏見前麵忽然說笑起來,好奇湊上來問她們在說什麼,那拉氏嗔笑著看她一眼,本想說什麼,兆佳氏忽然暗中輕輕抓了自己一下,郭絡羅氏也回位正襟走道,那拉氏遂也知道有狀況,不動聲色地繼續跟著走。

那拉氏不經意地抬眼望去,前麵張佳氏也剛收回那不懷好意的視線,小心攙扶著德妃上階梯。另一側太子妃落在德妃身後一步的距離,回頭對那拉氏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那拉氏了然,感激地對她一笑。

那拉氏一直都感覺張佳氏對自己有很深的敵意,但卻不知道為什麼。她自認在宮中交際中人緣還算不錯,而且之前也沒跟張佳氏有過任何過節,她總是這般平白無故地找茬與自己,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奇怪。如果這張佳氏莫名地與郭絡羅氏不合,就算沒有理由也說的過去,但若是跟一個規矩老實又千般忍讓的人過不去,就一定有很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