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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佳氏一再做些小動作挑戰那拉氏的極限,先前在她們妯娌之間搞些小動作,惹的一身嫌不夠還想要潑黑她,但那拉氏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宮裡德妃都輕而易舉贏了惠妃,宮外德妃的兒媳婦又怎麼會輸給惠妃的兒媳婦?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那拉氏嘴角有些冷意,直郡王想當太子想瘋了她管不著,但你張佳氏想當太子妃,還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張佳氏一見到宮中德妃得勢就找機會百般討好,表麵上看好像是很和諧,暗地裡卻都在各取所需。張佳氏要的是在她們這些妯娌麵前豎威風擺麵子,而德妃這麼一個聰明的女人任之巴結,也是在無形之中給大阿哥的生母惠妃一個響亮的耳光,而這一巴掌打的不僅不動聲色,還巧借她人之力氣的惠妃病倒在床,德妃能不得意嗎?

在惠妃看來,自己的親兒媳居然當眾去給她的敵人俯首稱臣,能不氣嗎?惠妃私底下沒少為這事痛過兒子,可現如今兒子對這個女人寵愛有佳,頂多也隻是敷衍她兩句就找藉口走人,自此鮮少來給她請安,惠妃更是沒地方撒氣,隻能在自個宮裡亂砸一通,痛斥大阿哥有了媳婦就忘了娘,一口悶氣憋在心裡能不生病嗎?眼下惠妃正病的沒法出席祭祀後的家宴。

那天家宴的內容就是吃肉喝酒,皇阿瑪喜歡食肥豬肉,所以各家分發的祭肉都比較偏肥,不太合那拉氏的胃口。那拉氏裝模作樣地吃了一兩塊,就有些膩味了,不想再食,欲放下筷子時,忽瞧見張佳氏意圖不明地往自己這瞟了幾眼,那拉氏不想給她機會借題發揮,遂又揀起一塊肉,可突然伸出隻手,那塊肉被身邊的人拿碟子接了過去,男人默不做聲地吃掉後,揀了一塊餑餑放在自己麵前。

難得的,那拉氏沒有對他的體貼視而不見,小口咀嚼著餑餑,玫瑰花的香味摻和著蜂蜜的甜味,從口中直入心底,甘甜之中泛著微微感動。中途那拉氏見大家喝的那般起勁,便找了個機會偷偷溜出來透氣,結果又在一處偏靜地碰見去年中元節遇上的直郡王家的大格格。這晚晴的模樣比去年出落的更加水靈了,這回細看之下,她已經沒有去年的驚慌失措,轉眼間變的沉穩了許多。

晚晴一個人在長廊上發呆,忽然見有人過來,定睛一瞧,居然是那拉氏,忙起身乖巧行禮喚道,“晚晴見過四嬸嬸。”那拉氏溫柔一笑,“咱們還真是有緣。”說著就想拉過晚晴一道坐,手剛碰到她的胳膊,晚晴忽吃疼地縮回手,見那拉氏皺眉好奇,又忙把手背到身後,想一笑了之。

那拉氏也想就這麼算了,但看見這孩子嘴上笑著,眉頭卻因為疼痛並沒有完全舒展開,心裡有些不忍,越過晚晴坐在長廊邊的石凳上,指著身側的位置就對晚晴說道,“晚晴,四嬸也是做過額娘的人,如果你額娘還在,看到你這樣,恐怕隻會比四嬸更心疼你。如果你信的過四嬸,就過來坐,有什麼問題,四嬸能幫你的就一定會幫你。”

那天晚上,晚晴眼裡的那拉氏,一臉坦然正視自己,關切之心之心表露無遺,她坐在麵前,沐浴著皎潔的月光,說著那番貼心置肺的話,竟是那般的溫暖。晚晴情難自禁,哽咽著,不由向這兩年來第一個讓自己有安全感的人走去,任由她看著自己身上的傷痕,沒有尷尬,盡情地宣洩著委屈。

那一條條新舊交錯的鞭痕,映入眼簾,仿佛是抽在那拉氏的心上一樣,置身處地陣陣抽疼,心有不忍,那拉氏不想再看,小心地幫晚晴整理好衣服,輕聲問道,“多久的事了?”晚晴抽泣著小聲道道,“她進門了以後,斷斷續續,隻要不順眼就會找我身邊的人出氣,幾次三番要打我奶娘,她已經老了哪經的住那般鞭打,我勸不了又不忍心就隻能護著她...”

那拉氏安撫著晚晴,幫她擦拭眼淚,心裡也有數,晚晴的親生額娘伊爾根覺羅氏在張佳氏未進門前曾暗地裡讓宮裡人給她些教訓,如今野花進門,掌權了得勢了還不要翻當年的舊賬,找機會出心中的那股怨氣。明著打也許還會引起直郡王的注意,這麼拐著彎子找晚晴身邊的人的麻煩,就是吃準了晚晴的善良心軟,隻要晚晴繼續去幫人擋,這個情況就會這麼一直延續下去。

那拉氏看著眼前的晚晴,雖梨花帶雨的,但也能看出個大姑娘的樣子,遂問,“晚晴,你今年多大了?”晚晴哽咽了下,有些莫名,答,“十八。”那拉氏又問,“晚晴,你想不想離開直郡王府?”晚晴遲疑了片刻,重重地點了下頭,那拉氏認真地看著她道,“你知道,一個姑娘家,要名正言順地離開家就隻有一個辦法,就是嫁人。”

晚晴聽了,低眉沉思了一會,深呼吸了一口,看向那拉氏微微一笑,“四嬸,晚晴信你。”已經身在地獄,能逃開就她就已經很知足。現如今,身邊能幫她的,也就隻有眼前這位給她溫暖的四嬸,即使這溫暖隻是忽然片刻,但也比她這兩年受盡侮辱虐待的時光來的更幸福。

那拉氏了然,幫她擦乾了淚,讓晚晴再忍耐一段時間,好讓她從長計議暗中打算,晚晴應聲點頭,離開前,主動拉住那拉氏的手,很是誠懇地說了一句,“四嬸,謝謝你。”那拉氏淡然一笑,看著晚晴離去的背影,心情卻有些沉重。自己剛還在說晚晴心軟才會吃虧,可是自己就這麼一會就因為心軟而攬下了個吃力不討好的活。

晚晴怎麼說都是別人家的小孩,自古婚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一個外人又有什麼資格去安排晚晴的婚約,一來是不可能跟直郡王冒冒然地說這事,二來自己跟張佳氏暗地裡不合,更不想為了這事看她臉色,萬一好心不成反被她倒打一耙,更是啞巴吃黃連,自討悶虧。

但這個世上,還有一種方式,可以毫無爭議地速定終生,就是請皇阿瑪指婚。可她不想自己出麵,若是讓張佳氏知道是自己的主意,隻怕晚晴前腳剛嫁出去了,來自張佳氏的麻煩後腳就會跟上自己。

當那拉氏在長廊上一邊走一邊低頭想著心事時,自然也就沒留意到身後那抹尾隨而來、一直藏在暗處的身影。

接下的日子,那拉氏沒少為這個問題頭疼過,但不久宮裡傳來消息,說皇上欲加封恪靖為和碩公主,那拉氏眼睛一亮,迅速提筆寫了封信,偷偷命人送去歸化城交予恪靖。翠娘出門不久,蘇培盛拐彎溜進了貝勒爺的書房,貝勒爺負手而立,聽完他的回報,沉聲道,“讓人小心跟著,護信周全。”蘇培盛領命,速去找粘杆處的榮達安排人手。

康熙四十五年 二月末

科爾沁台吉多爾濟色稜進京麵聖,並求康熙皇帝賜婚。朝中有人推選直郡王的大格格,帝準。三月,晚晴下嫁科爾沁。

若乾年後,那拉氏與恪靖無意中說起這事,有些自責,“你說,我當年是不是幫錯了,晚晴那孩子嫁過去,沒幾年就沒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為過的不好?現在想起來,我都有些後悔,若當年她還留在宮中不是那般匆匆被指婚,說不定會嫁的更好。”

恪靖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微笑著說,“那孩子過的很好,嫁過來那幾年還念念不忘你的恩情。她是因為難產才會走的那麼早,若不是你當年幫她,她興許還要在大阿哥府上多受幾年罪呢。你也別多想了,也許這就是命吧。”

那拉氏與她對視一眼,歎了口氣,卻比剛才釋然了許多。看到走廊那頭正朝她走來的身影,也許一切都冥冥之中早已註定的,而眼前這個人,就是她逃也逃不掉又心甘情願為之沉淪的命運吧。那拉氏嘴角情不自禁揚起,起身與恪靖告別,轉而迎向那人的懷抱。

恪靖看著那對攜手而去的伉儷,想到康熙四十五年四哥忽然在皇阿瑪麵前提起給自己加封一事,原來是有目的的,嘴角一揚,想想又覺得好笑,他們這些人啊,哪個愛的不是拐彎抹角的,卻又都這般刻骨銘心。

五月節

康熙四十六年◇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正月二十二日,康熙帝從京師出發,開始第六次南巡。皇上前腳剛走,這後宮可就更熱鬧了。先說說這剛又為直郡王添了第四子的張佳氏,才入府兩年多,就連著生了兩個兒子,看看那肚皮,多爭氣。可她的婆婆惠妃就沒那麼高興。

自己的親兒媳添了孫子,第一個抱進宮裡給看的居然是她的死對頭德妃,你說她能高興到哪裡?倒是德妃的兒媳四福晉那拉氏就得體些,知道她喜歡食玫瑰餅。二月春來到,京城最好的糕點鋪稻香村一供應鮮花玫瑰餅時,就會立即讓人送些當日最新鮮的玫瑰餅進宮供她品嘗。

雖說起初還會顧慮那拉氏的用心,但後來聽那拉氏說,“我以前也愛吃玫瑰餅,隻是前不久才發現了這稻香村的玫瑰餅最好吃,一次差人去買時遇上了宮裡的人才知道娘娘也喜歡,自個就擅作主張,自此再光顧時就為娘娘也張羅一份,還望娘娘不要怪我唐突。”,惠妃琢磨這話,心裡的戒心也少了些。

再仔細一想,張佳氏去討好德妃,是因為德妃現在比自己得勢,那拉氏對自己好也討不到什麼好處,再說她那人素來和善,遂也就在心裡記下那拉氏的好,平日裡碰到也會開始多聊幾句。

但是彼此也都隻是說些場麵話,或是別人的事情而已,怎麼說那拉氏都還是德妃的人,惠妃跟她再親密也都還是會有所顧忌的,而那拉氏自己心裡也有數,有些話該聽的則聽,有些話就當做耳邊風聽過也就算了。

那拉氏知道惠妃也不簡單,跟她無故說起那胤祄十八阿哥的生母王嬪之事,無疑是想通過她的嘴去刺激德妃,好隔山觀虎鬥。皇阿瑪把耶穌會傳教士給王嬪畫的畫像掛在南書房,並下旨沒有得到特許別人是不能看的。這無疑是在向六宮宣告王氏對他的特別的意義。但這個宮裡最容不下特別的東西尤其是感情,同一個男人的其她女人若是不會嫉妒,就怪哉了。

惠妃氣的牙癢癢,跟她說的時候,表麵上是雲淡風輕,手上那帕子都擰成不知啥樣了,那拉氏微笑不語。之前在永和宮給德妃請安時,她的麵色也不好,怕也是知道這事,哪還有什麼心情跟她說什麼。其實,她們都該慶倖,王嬪如今再怎麼受寵,都還是漢人出身,在地位上皇阿瑪是不可能立她為妃的。但女人的嫉妒往往來的兇猛,哪還會有什麼理智。

德妃說沒到兩句話就沒勁了,那拉氏見她乏了,就主動告退,結果出來時正巧遇上張佳氏,笑著打了個招呼,兩人擦肩而過時,又都留意到彼此迅速冷卻下來的假笑。

後來,王嬪的宮中總是會或多或少出些岔子,她身邊的人總是頻頻地犯事,惹的皇太後看的很不順眼,為此沒少發過脾氣,一聽到王嬪宮裡的事,總是罵道,“這各宮都安分,就漢女多事!”就算是王嬪理直,往往也都是不了了事。

皇太後又怎會不知道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