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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王大康正好來園裡看看,周大嫂朝他念叨:「這幾天天氣都不錯,艷陽高照的是個好日頭。」

他點點頭表示贊同,見到積雪已除的園子裡,他爹高興下棋,轉身進屋去了。

周大嫂:「……這孩子,怎麼比我兒子還悶。」搖搖頭,拿著掃帚做家務去了。

——

「什麼?你兒子給你了五塊大洋?!」周德像看見狗    一樣的表情。

王大柱粗眉一挑,像老丈人選女婿看著他,看誰都踩著高蹺——見誰都矮一撮。

「那當然。」

周德:「迷騙鬼呢,你兒子哪來的那來的錢。」

「我也怪」,王大柱疑慮的:「是妞兒一早出門告訴我桌上有錢,然後她說是兒子孝敬我的。」

周德默默然,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算了,反正是你兒子給的,咱們別管,來來來,接著下棋。」

——

洪盛的麵鋪早上六點就開始營業,算算步行,去文承街以東,需半個多小時,顧七七第一次去怕耽擱人家開業,四五點就爬起來,到的時候六點不到。

鋪子沒開張,顧七七就在外頭等,抱著小身子躲在角落裡,寒風吹過哆嗦幾下就完事兒。洪盛很準時,六點到。

看見顧七七一個人在牆角下蜷縮著,免不了吃驚,洪盛顯然還記得她:「怎麼是你,你爸呢?」

說到「爸」,顧七七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王大柱。

爹啊爹的娘啊娘的,叫習慣了,倒忘了他們城裡人愛叫爸媽的。

顧七七摸一把鼻涕,笑起來:「爸他腳出了些毛病,剩下的幾天我幫著帶工。」

洪盛有些為難了:「孩子你才多大,個子不高,身子骨也瘦弱,怎麼幫叔叔的忙?」

一個孩子,做不好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別幫倒忙都謝了天地了。

顧七七撇了撇嘴,無非是嫌棄她力氣小,幹不了什麼活。

她覺得該做點什麼以證清白。

待洪盛拿鑰匙開了店舖大門,顧七七第一個衝進去把堆疊起來的桌椅板凳,一個個有條不紊地搬到外麵來,一張桌子配兩把椅子的,擺好後又問洪大老闆抹布在哪,洪盛一臉茫然指個地兒,顧七七立馬將抹布扯下來,挨個把桌椅抹一遍。

很快迎來了第一個顧客,大早上的,定是來吃早餐的。

洪盛趁她去接待食客,跑到桌麵前用手一抹,側頭一看。

好傢夥,這是打了蠟啊。

當即對小胳膊小%e8%85%bf的顧七七轉了觀念。

顧七七在那頭催道:「洪老闆,一碗陽春麵!」

催得洪盛半響沒回過神。

這就上手了?

菜品還沒告訴她呢。

見洪盛沒有動靜,食客不高興了,對顧七七抱怨:「麵還做不做了?!」

「做做做!當然做!」顧七七一臉賠笑,活像個店家小二,「這不東西才擺出來嘛,水估計得燒會兒,您先坐著,我給您催催。」

食客待顧七七走後,抽出筷筒的筷子:「一個老闆怎麼還沒做工的利落。」

洪大老闆的麵鋪沒有廚子,自己就是廚子。過了沒多久,上了第一碗麵給食客的時候,有倆娘子迎麵過來,顧七七心想:剛來一個,這會兒又來一雙,生意真是紅火啊。

沒等她們坐下,顧七七笑著:「二位想來點什麼?」

兩人麵麵相覷,什麼也沒說,這時洪大老闆從店裡探出頭,吼一句:「老婆,香兒你們可算來了!」

老老老……婆?

顧七七愣住,這個穿著旗袍披著棉絨坎肩的高貴女人是一個買麵廚子的老婆=口=

☆、年夜

洪盛老婆眼神冷冷的,看了眼顧七七的行頭就走進店舖裡頭,一句話沒說。洪香兒就半點不像她娘親,極為可愛單純。

洪香兒聲音很甜,對顧七七說:「你是新來這兒打工的吧,我媽媽就那樣你別介意啊。」

顧七七對著莫名其妙的冷淡和熱情,沒緩過神。洪香兒以為她不認識自己,伸出手表示友好:「你好,我叫洪香兒,十一歲。」

十一歲?顧七七想起來了,過了年大康就十四,周弈好像十六。

「…你好,顧七七,十歲。」洪香兒的手白嫩又乾淨,顧七七卻滿手都是油汙,不好意思髒了人家的小手,也就沒去握。

洪香兒也沒在意,收回手,投入她爸媽的懷抱。

顧七七繼續幹活。

之後幾次上廚房端麵湯,都看見老闆娘脫去錦緞旗袍,身著粗布麻衣,掛著圍裙下麵條做熱湯,雙手齊齊上活兒,一看就是常年廚娘的派頭。

顧七七呆看著,一隻手,上麵放著的碗出現在她視野裡。

「給客人送去。」老闆娘說。

「噢。」顧七七乖乖地傳菜去了。

直到夜幕低垂,食客才漸漸少了,街道上人影幢幢。洪香兒到她跟前,展開笑臉,倆酒窩甚是可愛:「這是爸爸給你的工錢,」說著把一塊五毛給了她,嘟起嘴一臉的委屈,「爸爸還表揚你了呢,說我年紀比你大,事卻沒你懂得多。」

洪香兒低著頭,鼓起像魚泡的腮幫子,顧七七仰仗洗了手,一個手指戳了過去,戳得洪香兒嘴裡吐氣,隨即她炸毛了:「你什麼意思嘛,握手的時候不握,這會子卻戳人家小臉兒!」她手摀住,恨不得半點腮幫子不露。

「嗬嗬。」顧七七笑了,「你還小。」

洪香兒被這一笑深深迷住了,眼底由下往上浮起一種叫仰慕的東西,顧七七什麼時候走的都沒注意,癡呆的站在原地,直到她爸媽過來喚她回家。

明明自己才是大姐姐,為什麼覺得她才是姐姐QAQ

之後顧七七一連帶了幾天的工,大部分時間都在不停的動,每天晚上回來,滿身汙穢,澡都來不及洗,看到床就習慣性撲倒,第二天早上洗完澡上工。

洪盛人好,洪香兒也可愛靈透,隻是看她的眼神有點怪,有種「小狗狗渴望被撫摸」的即視感……至於老闆娘,除了傳菜,經過廚房以外,沒多大交集。

好幾天的上工就在洪盛給最後一天工錢的日子裡宣告結束。

共得七塊六,顧七七本打算交給王大柱處理,但,他不要,說,是她做工得來的,該由她收著。

顧七七一聽當然喜不自勝地收下了。

日子一晃,顧七七忽然發現,自己和承文街上的商販子熟了。

做飲食行業的,尤其是洪盛這樣的小店麵,生意紅火的時候免不了缺食少糧,顧七七作為僱員,自然首當其衝——隔壁賣醬油麻油的大媽那裡打點醬油,鹽商大爺那兒購點鹽,和的麵不夠去買個斤把麵條什麼的,一來二去,藉著年紀小又懂事的由頭,各個商家都很喜歡她,關係一如柿子,又澀變熟了。

又是一場年三十之雪,顧七七按慣例在承文街上遊走,向收攤的商家挨個打招呼。

自從上工之後,早起和向商販問好已經成了顧七七每日必行之事。

走過一條巷道,顧七七剛踏足院內,鼻尖儼然縈繞一股撲鼻的飯菜香味兒。

肚子咕咕直叫。

「回來啦!趕緊的,一桌子好菜呢」,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周大嫂扯上顧七七的手,就往屋裡拽,唸唸有詞:「吃完中飯,咱們就貼春聯,放鞭炮,你不一直想織手套嘛,嫂子一準教你。」

進屋後,周弈,周德,王大柱和王大康圍在飯桌前都在等她,弄得她倒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說:「我我我來了。」

周弈投來一記冷眼,大致是說「要是飯菜冷了,你給我一道道回爐熱去。」

顧七七略感歉意,衝他點點頭,上桌了。

飯席間,覺得飯菜真心不錯,材料再好點兒,就趕上菜館子裡的大廚了,難怪周弈那樣瞪他。

顧七七很沒形象的埋頭苦幹,王大柱回屋拿了什麼東西出來,別在背後,不讓人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周德問:「你進去拿啥了?」

顧七七不聞不問,趁別人都放下筷子,投去疑惑目光之時,以迅雷之勢夾菜,盛燙,扒飯。

王大柱神情款款:「謝謝,謝謝你們一大家子,要不是你們肯收留我們,讓我們有住處,我們還不知道大過年的在哪逃命呢!」

「真是…麻煩你們了!」王大柱猛地一低頭。

「別別別,幹嘛啊這是!」周氏夫婦趕忙扶起他,兩雙眉皺成了順八字。

「大柱咱們都是一家人,何必呢,這樣你就見外了啊!」周德說。

王大柱:「…說老實話吧,自從大康他娘走後,我就沒敢見你,在你家的這段日子,是真沒想好怎麼說,一直想捅破這層窗戶紙,跟你好好聊聊,所以……哎!我瞞著你去做工……這個,送你!」

拿出身後的物件,遞給周德。

是一根新的煙桿子,下端為煙鬥,上端為煙嘴,是今年最新的樣式。

周德喜歡吃煙,早成了老煙民,這習慣是改不了的。他那根煙桿子,舊得就剩破洞,看見一支新的,兩眼直得發亮,大喜:「這是給我的?!」

周大嫂不喜歡他吃煙,不允許他拿錢買,而這支煙桿,正是周德望眼欲穿想得的。

王大柱笑著點頭,周德對周大嫂說:「看到沒,這是大柱給的,老婆子你沒理由不讓接!哈哈!」

周德得意地接過煙桿,周大嫂黑了一臉,轉頭回桌吃飯,桌上的菜瞬間少了一大片,一陣不小的驚訝後,扭頭,光看見桌邊兒上一顆烏黑的球……蠕動?

周大嫂:= =吃的臉都沒了……

飯後,顧七七很想幫忙貼對聯,可是她發現……身高不夠= =

結果,她看著周弈大康掛紅聯秀恩愛……好想拍死他們。

上聯:搔首弄姿基兄弟

下聯:床上情♂愛♀把媳踢

橫批:重色♂♂輕友=口=

貼對聯的過程中,王大康和周弈總覺得背後有一對放光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感覺不怕,卻掉了一身%e9%9b%9e皮疙瘩。

後來,周弈和王大康又基一塊去了,屋外鞭炮聲嘶力竭,都攔不住他們基情四射,顧七七正跟著周大嫂學編織手套,一整個下午就沒見周弈從大康屋裡出來過,門還關得連隻蒼蠅都鑽不進去……

=口=他們究竟幹嘛呢!

顧七七忽然覺得手套給基佬之一………很、不、靠、譜!

這頭顧七七正想著,周大嫂很應景的來了一句:「妞兒,你有喜歡的人嗎?」

顧七七的表情自然是這個樣子:= =

才十歲的女娃子,大姨媽都沒來,居然還正大光明,臉都不紅的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早戀早得也太離譜了吧!

顧七七忍住:「哪有什麼喜歡的人,我不是大康的童養媳麼。」

周大嫂冥想了一會兒,稱:「也是,我怎麼給忘了,你是大康的媳婦兒,心都向著他,喜歡的也肯定是他唄,手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