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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領頭的莽漢隨地啐了口唾沫,一腳踢翻了捂著臉痛的沒用傢夥,說:「真他媽長臉。」轉頭注視她,兩頰厚肉緊繃,估計下一秒就得蹦出粗話,她立馬給他堵了回去:「杯具,就算你帶著他們幾個貨色衝進去洗劫一空,除了個臥床看書的病人值點錢,拿光所有東西也值不起四塊錢。」

她頓了頓,「你們不是要錢嘛,我給你!」她手伸進兜兒,抓緊幾個鋼崩兒往他臉上甩——還就甩臉上癮了!

被甩一臉鋼崩兒,應該是非常美妙的事——這可是天上掉餡餅兒的好事。但腦子正常的人都知道顧七七是在羞辱他。

那莽漢不傻,比用手扇的那位聰明多了,自己不去撿錢,讓底下兄弟撿,後來另外一個人附在他耳邊說了什麼話,臉色好了不少,接過鋼崩兒扔向天空又接住,來來回回幾次才停下,「你們這家人真是古怪啊,不傷個人死活不交錢,這骨頭賤的…………」說著他忽然笑出聲,說:「……是不是輪著揍你們幾個,這錢…就會變多了?」

顧七七:「……」

丫的!這群人根本不是來收租的,分明就是打著收租的幌子來砸場的!

她偷偷握緊最後一個鋼崩兒,「真是什麼地方出什麼人,那黃富的老子也就特麼僱人掐架一個本事,別的招……嗬,估計腦子短路得跟你們差不多!」

她本不該繼續激怒他們,很不明智,換個角度來想,砸他一臉鋼崩兒也是不明智的,可,因為顧七七知道,就算她不甩他砸他,四個硬漢,加上王二柱都不能敵!

做的一切都隻是虛張聲勢——撐勢頭!

所謂當事者迷旁觀者清。這莽漢果然很吃這一招,他居然恍惚地覺得她之所以能這麼囂張是因為有人給她撐腰。

那莽漢猶豫不決,隻見顧七七沒搭理他,走向王二柱身邊,蹲下,此時王二柱望著她的眼神古怪,他心想:妞兒什麼時候膽子變得這麼大了,還有……不是說沒錢嗎?

「給我吧。」她接過她公公的腦袋看了看,傷口是被推到後磕到利物所致,包紮的還算及時,血凝固成血漿很快不流了,隻是內部怎麼樣還得去醫院做正式檢查。

「頭兒,怎麼不動手?黃老爺給咱們那些錢不就是要把他們往死裡整一頓,為他兒子出口氣嘛,怎麼又不動手了?」一個後麵的湊上前低低地攪和說道。

「閉嘴!我做事哪有你說話的,哼,那個姓黃的給的錢本來就少,而這個娃娃卻出手闊綽,動不動就拿出四塊大洋,你見過……操!他媽的給老子回來!」領頭的莽漢突然間大喊一聲,那個被他踢翻在地的男人爬了起來,腳下帶起一陣風向顧七七方向衝去!

「啪!」

「啊!」

顧七七居然感覺不到痛,貌似叫的也不是她………剛才一瞬間都發生了什麼?她閉上了眼沒看見,視線再次清晰時,隻見那剛才要衝過來的男人已然撞上了石質台階,昏死過去,腰間骨頭似乎折了……

她詫異地望著眼前站如木鬆的男人,出神道:「……周弈?」

周弈的背影筆挺,冷峻的麵容隻淡淡看了她一眼,八成以上的視角都就在王大柱身上。

周弈對那些鬧事者:「錢留下,人滾。」

領頭莽漢:「好傢夥,口氣真他媽大!哥幾個兒給老子乾/死他!」

周弈漠然,任由他們三人衝上來,好整以暇地接受挑戰,半點沒有一敵四的心虛。

三人橫衝過來……那是站著沖,躺著回,領頭的身上還背著周弈一腳踢飛的第四人,油光滿麵的來,鼻青臉腫的走,這光景真是形成鮮明對比,圍觀群眾看得那叫一大快人心!紛紛沖周弈拍起了巴掌。

可是周弈一眼給他們瞪了回去,他厭惡這種沒理由的褒獎。

「給,你的錢。」周弈把從四人手裡搶到的錢盡數還給她,顧七七接了,雖然不明白他怎麼突然會來,卻也知道當下最關鍵的事兒不是這個。

顧七七著急:「你一定開了車了,趕緊送爹上醫院!」

……

某醫院病房中。

王大柱安詳地躺在白色的床單上,醫生說他,除了腦門兒上出點血外,就是輕微腦震盪,休息一天自然會醒。

這一路,她發現周弈一家果然是有錢人,居然真有車!所以路途時間節省了不少。

顧七七在她公公床邊站著,問:「你怎麼突然跑到我們家了?」

☆、搬家

顧七七在她公公床邊站著,問:「你怎麼突然跑到我們家了?」

周弈:「……」

「大康說今日收租,黃地主必定藉機替黃富報復……」他看了看白色的被褥以及下麵的人,歉意頗深,「郭老師課上的晚,抱歉。」

臘八的第二天是規定的收租日。

那天周弈離去,王大康曾叫住他說過幾句,現在她想起來才醒悟——如果沒有周弈,恐怕躺在病床上的就不止一個人。

顧七七感恩還來不及,哪有理由怪罪?不過,更值得稱讚的當屬大康,沒有絕對的心智和判斷力,他怎能斷定那些人會來鬧事,自己卻雷打不動地呆在屋裡看書?

未出茅廬先知天下三分?不,這隻是家常小事,哪有孔明呼風喚雨的神技。

這麼想著,顧七七送他到了醫院門口,前麵是條車水龍馬的長街,醫院的大匾額下杵著一輛車,車前全是燈,很老的款式。

顧七七看著心裡癢癢,說:「真漂亮。」

「什麼。」

她:「你車真棒!」

周弈麵無表情:「……沒事,我走。」

她兩眼中忽然光芒萬丈。

周弈嘴角無人察覺地抽了抽,說:「別看著我,有事直說。」

「借車給我使使唄。」

「不行。」

她哭喪個臉:「為什麼?」

他側目而視,說:「手短碰不著方向盤,%e8%85%bf短夠不著油門,開什麼?」

顧七七一口老血。

……

錢沒被地痞流氓坑去,倒賠給醫院了,顧七七那個心疼,說好的存錢有用處呢?都用這兒了?!

她算是明白了,錢,賺了就得花。

就這樣,顧七七在醫院待了一整天,期間醫生巡查問了下怎麼隻有她一個小孩,大人呢?她隨便說了句「沒來」敷衍過去,後來周德也過來探病,說既然徐氏走了,就搬去他們那兒住,免得黃扒皮那廝又來找茬。

顧七七想了想,覺得是個法子,躲過一陣再說,但還是得徵求她公公的意見。

次日上午八點許,顧七七因為通宵,忍不住趴在床邊上睡了一會,最後是王大柱叫醒她的。

顧七七一醒來就將周德叔叔的打算告訴了他。

王大柱頭暈暈沉沉,但意識仍在,知道她在說什麼。

「唔……沒想到那扒皮居然幹出殺人的勾當,周德說了嘛,能住得下咱們嘛?」

她很認真的說:「能,周叔叔說了他那兒屋子有多。」

「……」王大柱痛苦地捂著腦袋,不知道頭還痛還是別的什麼令他心神勞頓,不支片語。

「……爹?」小心翼翼地試問。

「嗯…沒事,就頭痛啊!」王大康聲嘶力竭地吼出最後四個字,一下一下地砸著床鋪。

她:「……」

這一刻,顧七七似乎真正體會到他公公這些年為了維持這個家所做的一切,是多麼不容易,在春夏耕耘,在家中維持家和,在大康麵前盡責……若說一點點私心,也就是麵子上那殘缺的一塊。

之後周弈他們來探班,得知她公公同意搬進他家後,興奮地一巴掌呼在周弈腰樑上,「啪」的一聲巨響,脆生生的。

「趕緊的!開車接人去!」

接來的是大康,二柱一家子還留在老家,王二柱讓他們放心,黃扒皮找不到麻煩的。

因為二柱和大柱的父母早已老去,要不是在同個村子,過年都很難湊到一塊去。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而今兒過年不同,王大柱搬到周德家,就意味著年也要去那過,王二柱沒必要跟著去,這個年打算回趙氏娘家過,順帶看看二老。

這時搬進城裡,顧七七頭一個高興地蹦躂——出售空間農產品有什麼比在城裡更方便的?

捎著激動的情緒平安度過了二十四節氣中的大寒。

大寒那天果然很冷,天上下著的綿綿細雨經過冷空氣的洗禮,飄起鵝毛大雪。

滿天的雪白,天與地似乎接天一色。

周德院子裡的花早早地打上了厚層的冰霜,溫吐出來的氣很快遇冷昇華,肉眼可見的白煙冉冉升起。

「哈……這天兒真是說冷就冷啊,瞧這白霧…哈…哈…」周德坐在房門邊兒上,手指裡架著煙桿,抽一下哈一下,好不自在。

周大嫂剛從對麵廚房出來,手裡端著熱%e9%9b%9e湯,怎麼瞅怎麼覺得這老煙民猥瑣的很……好歹是個老闆啊……

「別抽!叫你別抽了,嘿,怎麼還給抽上了?」周大嫂一手熟練得端著湯,一手搶過煙桿,動作很大,湯汁卻沒濺出一滴。

煙桿被搶,對於一個十多年的老煙槍來說,表示十分不樂意,斥道:「欸我說老婆子,這麼冷的天湯再不端進去,可就冷了,我侄兒還喝不喝了?」

周大嫂腦筋比較直,真差點忘了%e9%9b%9e湯了,「對對對,不說都忘了。」

「大嫂,我來吧,給大康端去。」清脆明亮的聲音響起,那門邊站在的兩人紛紛看過來,隻見屋內陰暗處籠罩著一個小身板。

不知是不是周大嫂的錯覺,距離上次買種子見麵不過一月,可前後一對比,妞兒給她的即視感怎麼差別如此大——麵部那些坑坑窪窪有好轉的跡象,雖沒完全撫平,卻顯得光滑細膩不少,看上去十分順眼。在他人的映像中,妞兒的舉手投足很是妥帖,如珪如璋。

顧七七連叫了好幾遍了「大嫂」,卻沒得到回復。

她猶豫了,提高音量:「大——嫂——!」

「啊?」周大嫂失神。

她笑了,指了指手裡的湯:「要冷了。」

「哦哦,對對!瞧我這記性。」周大嫂把砂鍋%e9%9b%9e湯給了她,「小心燙。」

顧七七笑了笑。

周弈彈去黑髮和身上的積雪,拿著書從小巷出來,一身黑色學生裝,裡料和棉絨,顯得非常精神和莊重。

越發帥氣了。

周德吸著不知什麼時候搶回來的大煙,吸一下吐一下,本人倒是逍遙如神仙遊,望著自己兒子越看越滿意,笑說:「瞧瞧我兒子,一表人才風流倜儻,簡直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周弈彈雪的手停了下來,斜了他一眼,不經不慢地繼續清理著身上積雪,說:「真希望老了別像你一樣禿頂,對了大康在屋裡麼。」

周德氣得嚥了過去,笑罵:「好你個臭小子。」

顧七七噗呲一聲:「在呢。」

☆、做活

大寒那天確實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