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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嘴說荔枝三人等寧老太太發喪的時候再過去卻被文博武搶了先,“娘,今日風雪大,靈堂陰冷,我們過去就好,荔枝他們就放在家裡吧。”

文戰嵩點頭,確實如此,一側的寧氏抬起頭,臉色鐵青,半分沒有緩和的餘地道,“他們曾外祖母最是惦記他們,生前沒有見著最後一麵,這幾日抱過去好好磕頭,三個孩子穿得厚,真要受不住了,叫奶娘抱到正屋暖暖便是。”

文博武文博武擰著眉,看文博武臉色不對勁,知曉他是生氣了,寧國侯府客人來來往往,喧鬧嘈雜,這點三個孩子也承受不住,可一邊是寧氏,文戰嵩咬了咬牙,“讓荔枝他們今日過去,明天就不去了,如何?”

文博武心中不痛快,文戰嵩對這個兒子再了解不過,翻起臉誰都不認的主兒,寧氏眼下心裡窩著火,不發不痛快,給沈月淺使眼色,叫她勸勸文博武,沈月淺垂著頭,扯了扯文博武袖子,“按著爹說的吧。”走之前,讓奶娘回屋又拿了幾身衣衫,寧國侯府帖子發出去了,時辰早,還沒人上門吊唁。

靈堂邊寧侯爺守了一晚上,臉色憔悴不少,屋子裡是寧家大房的人,沈月淺跟著寧氏,抱著孩子跪在棺木旁,京城風俗,出嫁的女子不能夜裡守靈,隻能白天,傳說是為了讓死去的人檢查子孫孝順與否,而白天女子帶著夫家回來守靈則是給吊唁的人看看兒女成群繁榮。

靈堂空空盪蕩,身下的鋪團上還殘著上一個跪拜人的溫度,沈月淺伸手拂去邊緣的灰,規規矩矩跪了下去,不知想著什麼,眼淚默默掉了下來,她低著頭,淚落在懷裡的葡萄身上,好在葡萄衣服厚,感覺不到,而被抱得難受,蘋果身子掙紮了兩下,啊啊伸手指著外邊,意思叫沈月淺出去。

沈月淺拉下她的手,觸到她手心一片冰涼,沈月淺臉色大變,招來身後的奶娘,“你抱著小姐去屋子裡坐會,我摸著她手都涼了。”

一句話,讓跪在前邊的寧氏轉過身,一臉怨毒,“跪,跪夠一個時辰,沒有她曾外祖母,哪有她?”這一刻,沒有比見著沈月淺假惺惺流著淚的臉更讓寧氏覺得討厭,為什麼,當初幫著她和文太夫人較勁,她以為沈月淺性子像她,她錯了,沈月淺自私自利,她不是那樣子的人。

寧氏聲音哽咽沙啞,嚇得奶娘手滑差點將葡萄落在地上,文戰嵩蹙眉,朝奶娘伸手,“抱過來我抱著,我給她暖暖就好了。”比起寧氏滿臉是淚,文戰嵩神色平靜得多,更多的是愧疚,若是他常常帶著寧氏來寧國侯府,這幾日下雪,天冷,該是做晚輩的他帶著寧氏來寧國侯府才是,他們來了,寧老太太肯定不會出事。

沈月淺低著頭,她明白寧氏喪母的心情,當時,得知沈懷淵死訊,她腦子一片空白,隻覺得一切都不真切,一切是在做夢,夢醒了,沈懷淵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從外麵回來,嘴裡親切的叫著阿淺阿淺。

甚至,她不會拍著%e8%83%b8脯叫沈懷淵離開,哪怕抗旨,被貶了官職,一家人好好的比什麼都幸福,她不氣寧氏發脾氣,她氣寧氏不將葡萄放在眼裡,幾個月大的孩子就跟著來吃苦。

她的孩子,她心疼。

沈月淺吸了吸鼻子,而文戰嵩懷裡的葡萄貌似才回過神,可能是被寧氏嚇著了,扯開嗓子嚎啕大哭,荔枝和蘋果望了一眼,乖乖的握著手裡的玩具,不過,小嘴抿得緊緊的。

寧家三夫人聽著聲音,一晚上沒休息,臉色蒼白,聲音有些不穩,“葡萄是不是肚子餓了?”

“不是,估計想著她曾外祖母了心裡難受,你去前邊忙你的事,白天我們守著就是了。”寧氏聲音仍舊帶著沙啞,不過語氣好了許多,寧三夫人確實忙,也不和寧氏多說,轉身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沈月淺讓奶娘將孩子抱回來她哄一會兒,寧氏回眸,語氣輕描淡寫道,“你身子骨弱,讓她祖父抱著她,哭一會兒也好,小孩子心最是誠實了。”

沈月淺麵色一白,張嘴欲和寧氏爭辯,看著,看著寧氏紅腫的雙眼,又忍住了。

寧家人口多,不一會兒,出嫁的姑奶奶姑爺都來了,寧氏在寧家是最受寵的,下邊幾個嫡妹庶妹都害怕她得很,剛還空盪蕩的靈堂,很快就跪滿了人,沈月淺低著頭,文戰嵩懷裡的葡萄聲音已經啞了,可能知曉今日不會有人哄她了,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不過在安靜的靈堂還是夠吸引人注目了,後邊跪著的人不時抬頭望向文戰嵩,文戰嵩麵無表情地瞪一眼回去,那些人就不敢看了。

靈堂的位子是按備份排的,寧氏身側跪了五位小姐,身側的人沈月淺認識,寧氏的四妹,寧湘,西寧侯府的老夫人,四十不到的樣子,容貌和寧氏有三分像,不過,麵容較寧氏更溫和,側著身子正和寧氏說話,“那是孫子還是孫女,哭得厲害,不若抱下去算了。”

寧氏斜了她一眼,沉聲道,“無事,她年紀小,心眼多,哭一會兒就好了,府裡可好?”

寧湘點頭,和寧氏寒暄了兩句,這個姐姐,當初成親的時候日子不如她,如今,卻是她不能匹及的門戶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命運著東西誰都說不準,“娘本來身子就不舒服,下著雪天兒又滑,怎麼早上還想著出門?”寧湘知道寧老太太隔幾日就要去忠信國公府看寧氏,具體日子卻是不知曉的。

寧氏一怔,森然解釋道,“胡說什麼,娘是%e8%83%b8口疼痛發作摔下去的,哪是因著走路?”寧氏腦子沒糊塗,真要傳出寧老太太出門摔倒的話,一切就該掛在國公府頭上了。

寧湘乖乖閉了嘴,而文戰嵩懷裡的葡萄又開始鬧騰了,伸著雙手朝著沈月淺方向,哭得沈月淺心疼得厲害,轉身叫奶娘將人抱過來,寧氏皺了皺眉,“夫人多大的力氣?一上午身子哪受得住,讓老國公抱著就是了。”

奶娘麵露為難,沈月淺又低下頭去,寧湘聽說了文家一些事,知道寧氏和沈月淺婆媳關係好,此刻也沒多想,屋子裡這麼多人,文戰嵩不好拂了寧氏的意思,可孩子哭下去不是法子,猶豫片刻,低頭輕輕哄著葡萄,葡萄掙紮得厲害,文博武在身後和文戰嵩商量道,“我抱著她吧,您抱荔枝。”

葡萄最是認人,哭起來更是厲害,他剛不開口也是不想寧氏和沈月淺在這種地方鬧起來,寧老太太的死對寧氏打擊大,他和沈月淺能忍則忍吧。

到了文博武懷裡,葡萄稍微收斂了些,窩在文博武懷裡,背過身子,一隻手指著沈月淺,盈盈落淚,文博武嘆了口氣,他明白女兒的意思,隻怕以為沈月淺不要她了,心下不忍,起身到沈月淺身側,將孩子遞給她,葡萄抓著他衣袖不鬆,沈月淺小聲說了句,葡萄才抬起頭看她,又開始哇哇大哭。

寧氏聽得心煩意亂,有想巴結沈月淺的人道,“姐兒真是個孝順的,她曾外祖母聽著了肯定欣慰。”寧家姑爺多,寧老太太外孫,曾外孫不少,夫人的話在靈堂算不得小,卻觸動了寧氏的怒火,轉身望著說還的夫人,“哪兒來的規矩,這是阿諛奉承地地方嗎?心思不正,別來了。”

她罵的是寧家七姑奶奶的兒媳,七姑奶奶庶女,嫁的人家一般,在文家跟前不夠看,頓時,靈堂好些人的臉色都不好看起來,不過卻也沒說什麼。

沈月淺輕輕拍著葡萄的背,沒吭聲,葡萄看沈月淺哭,也跟著哭,手指著外邊要走,沈月淺搖了搖頭,寧氏心裡存著火,這幾日,她暫時不想和寧氏起衝突,至於以後,以後的日子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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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窩在沈月淺懷裡,慢慢閉上眼睛,手緊緊拽著沈月淺的衣衫,好似隨時會被拋棄似的,睡了不到一刻,葡萄哇的聲哭了起來,這一聲,明顯比之前大,便是寧氏也察覺到不妥,轉身,心煩意亂道,“真是個孝順的,奶娘,抱下去哄一會兒再抱過來。”

沈月淺看葡萄哭得厲害,不樂意將孩子交給奶娘,抱著自己哄了會,往回聽著她的聲音自己慢慢就會睜開眼看看她,隨後就好了,這次卻是不同,扯著嗓子,仿佛有人拿針刺她似的。

奶娘伸出手,沈月淺咬著牙將孩子遞了過去,“你抱下去喂點東西,找玩具分散她的注意力。”

文博武和文博文也將荔枝和蘋果交給了奶娘,寧湘滿臉羨慕,“一下得了三個孫子,真是高興,娘一直以來就希望你日子順遂,如今,總算雨過天晴了,可惜,之後地日子娘看不到了。”說著,寧湘哭了起來,寧老太太對女兒好,寧湘嫁的也是侯府,日子過得不錯,想起寧老太太尊尊教誨,寧湘捂著嘴嚶嚶啜泣。

聽著自己婆婆,娘,祖母哭,西寧侯府的一眾人也跟著哭了起來,哭聲含蓄,不過院子裡外邊的人聽著沒錯,見寧湘如此,其他人也哭了起來,不過,另一邊跪著的男子則是沒有人流淚的,皆低著頭。

沈月淺心情本就難受,聽著哭聲,反而將眼裡的淚逼了回去,她一側的周淳玉低低啜泣,肩膀一顫一顫的,沈月淺心裡邊惦記著葡萄,她想著葡萄是不是做噩夢了,才會猛地驚醒過來,有時候夜裡也會如此,不過次數已經十分少了,不時抬頭望向門口,望著靈堂一側墻上掛著的沙漏,隻覺得時間愈發慢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看著奶娘回來,手裡沒有抱孩子,沈月淺想著該是睡了,鬆了一口氣,可是,看奶娘臉色不對勁,沈月淺臉刷的下白了。

“夫人,您去看看小姐,貌似不太好了。”奶娘嘗試著喂葡萄喝奶,喝兩口,葡萄就咧著嘴哭兩聲,也不睜眼,喝完了,奶娘抱著在屋子裡走了兩步,伸出手摸向她後背才發現中衣全濕了,冷嗖嗖的,小手涼得不像話,奶娘害怕了,豎著葡萄,輕輕搖醒她,葡萄不睜眼了,咧著嘴,小貓叫似的哭兩聲,就是奶娘聽了心裡都難受。

沈月淺站起身,動作大了,腦子一陣眩暈,反應好一會兒才伸出%e8%85%bf,跪久了,雙%e8%85%bf發麻,奶娘反應快扶著她,沈月淺低頭看了寧氏一眼,焦急道,“娘,我去看看葡萄。”

寧氏點了點頭,心裡不樂意,麵上還是要忍著,她覺著葡萄沒事,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是個會來事的,轉身叫周淳玉,“你和你大嫂一起,葡萄年紀小,出了事記得找太醫。”

周淳玉蹙眉,寧氏話裡話外的意思倒成了她是監督沈月淺似的,一側的文博武已經先站了起來,聲音恢復了一慣的冷清,“我陪著阿淺去看看吧。”

屋子裡,荔枝和蘋果吃奶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