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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是假的,隻得從奶娘手裡抱了孩子遞到周淳玉跟前,“二弟妹看看葡萄是不是見天一個樣?”

一個月後,孩子長得愈發快了,之前不覺得,漸漸,不看繩子,沈月淺也能認出誰是荔枝誰是蘋果了,荔枝長相七分隨了文博武,而蘋果,漸漸隨了她,葡萄也是。

周淳玉神色黯然,抬了抬眼皮,仍然提不起多少精神,視線落在葡萄黑亮的眼珠上,讚嘆道,“看著倒不像一個多月的。”抱過孩子,想起文博文答應她等沈月淺坐完月子,他們也準備要個孩子的事,心下又是難受,“你二叔今日出門前還說起你,不想你現在就來了。”

文博文擔心她胡思亂想,走了一個人,屋子裡本就空盪得多,夜裡也沒個說話的人,文博文便讓她將葡萄抱過來,左右沈月淺屋子裡有三個孩子,暫時養一個在她身邊也沒什麼。

葡萄睜著大眼睛,潔白如雪的小臉微微泛著紅色,小手刨著周淳玉米白色對襟褙子閃婚的花,滿是認真,周淳玉不可思議地看著沈月淺,“她知道抓東西了?”一個多月的孩子,她以為隻是會睡覺呢。

沈月淺好笑,挨著周淳玉坐下,道,“她哪會伸手?你衣服上的花兒有顏色,祖母死後,屋子裡都是素淨的,她隻怕覺得新奇……”這時候,門外的丹桂拿著一封帖子走了進來,“二少夫人,旭明侯府的少夫人下了帖子,請您和大少夫人過府一敘……”寧氏不管沈月淺和周淳玉的事,帖子上寫著兩人的名字就直接吩咐門房送到兩人手中,這一點,和別的人家不太一樣,婆婆巴不得握著兒媳院子的事情加以打壓,當然,寧氏打壓的心思也有,不過都在沈月淺懷孕後有了改觀。

沈月淺感受不到,周淳玉早一年進門是見識過的,寧氏態度溫和,不愛笑,說話不如太夫人好親近,可四平八穩的語氣也帶著淡漠和疏離,周淳玉戰戰兢兢,生怕行錯了一步,即便是收到帖子,也會主動不願意和寧氏打聲招呼,後來沈月淺進門後,她看沈月淺行事自然大方,她才漸漸不和寧氏說了。

沈月淺說這些,一想就清楚是丁薇的帖子,周淳玉逗弄著懷裡的葡萄,意有所指道,“她和我關係不錯,可比起你,你兩走得近,怎麼越過你給我下帖子了?”不是周淳玉亂想,丁輝駿的事情在前,周淳玉和丁薇見了,心裡多少還是膈應的,丁薇覺得丁家對不起她,她見了丁薇則是覺得尷尬。

沈月淺心裡也奇怪,伸手接過帖子,上邊沒說什麼事,約的時間也急,後日,孩子兩個月的當口,說起來,沈月淺好些時日沒見過丁薇了,細細回想,文太夫人死的宴席上也沒見著丁薇的影子,闔上帖子,所有所思道,“旭明侯府少爺是個好的,薇姐姐該不是想著好久沒見我們了,心裡想得很?”話從沈月淺自己嘴裡說出來她都是不信的,丁薇真要是想她了,下了拜帖看望她們就是了,一般下帖子邀請人過府,都是尋一個名頭,而這封帖子上什麼都不說,那就是有難言之隱了,又或者,連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找不到。

周淳玉也想到了這一點,“如今在孝期,薇姐兒性子爽朗,也不是不懂規矩的人,帖子不會不是她的意思?”

這樣一來的話,帖子為何是送給周淳玉的就解釋清楚了,旭明侯府在沈月淺腦子裡沒什麼印象了,不過丁薇聰慧,日子該過得好才是,而且,京裡邊沒有傳出過關於旭明侯府不好的事情來,“我回去問問,你在屋裡好生休息,我去一趟吧。”論關係她和丁薇走得近,丁薇真遇著事情了她出麵比周淳玉合適,何況,周淳玉和丁輝駿又是那樣的關係。

“行,你將孩子放到我這邊,讓他們陪陪我也好。”哪怕三個孩子不會說話,光是看著,周淳玉心裡就已十分歡喜了。

另一處,回旭明侯府回稟的丫鬟鬆了口氣,推開厚重的大門,裡邊縈繞著淡淡的藥味,丫鬟嘆了口氣,垂著眼瞼,說了大將軍府的事,床邊坐著的婦人擺了擺手,柔聲道,“你先下去吧。”

婦人抹了抹淚,朝床上慘白著小臉,雙眼無神的人道,“薇姐兒也聽到了,大將軍府那兩位果真還念著閨閣之情,她們來了,任旭明侯府不敢將這次的事情大事化小事化了的。”

床上的丁薇臉上毫無生氣,往日明艷靈動的臉如今猶如一汪死潭,無論什麼再也無法讓她有情緒,另一側坐著的丁太夫人重重地杵著手裡拐杖,老淚縱橫的臉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誰能想到,當年赫赫有名的貴央侯府,出嫁的嫡小姐竟被妾室害得小產傷了身子,出頭還被對方壓製住。

“是報應,都是報應。”平靜無瀾的眼珠子轉了轉,丁薇喃喃自語道。當年,丁家不敢得罪承恩侯府,要退了周府的親事,她極力從中勸說無效,如今,旭明侯府一句名節有損就反駁得她們說不出話來,不怪二爺忘恩負義,是她,是她該承受的報應。

丁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淚,哭道,“三個多月的孩子就這麼沒了,你大哥回來要得知這件事情,指不定鬧出多大的動靜來了。”丁輝駿之前鬧著和離,隨後不知怎麼想通了,性子好了不說,重新發憤圖強知道上進了,丁家名聲不太好聽了,想靠著丁輝駿重新將名聲掙回來,重新進了書院,準備走科舉的道路,京裡邊書院都是些見風使舵的,多少夫子不願意收他,丁輝駿也鐵了心,他年紀不小了,去書院隻會惹人笑話,逢著幾位同窗外出遊歷,丁輝駿和孫思梨商量後,也想去外邊走走,散散心,誰知,現在都還沒回來。

丁薇成親後,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因著這件事,旭明侯府太夫人沒少給丁薇臉色看,偏生,丁薇表麵雖然賢淑端莊,實際上也是個沒多少心思的,心直口快,得罪了婆婆秦氏,秦氏出身名門,行事大方,明麵上稱讚丁薇性子好,孝順,骨子裡早就不喜她了,不過一直隱忍不發罷了,等丁薇好不容易懷上孩子,秦氏就找了由頭,送了名丫鬟照顧兒子,丁薇心裡不舒坦也認了,一個月做主抬了姨娘,誰知道,好日子越走越遠,因為姨娘的事,丁薇和丈夫有了嫌隙,那名丫鬟在秦氏身邊伺候多年,哪會不明秦氏的意思,從外麵學了一套法子,伺候得二爺服服帖帖的,說了不少丁薇的壞話,丁薇小產也是因姨娘起,姨娘暗暗指責丁薇克扣了她月例,成永安本能上不信,丁薇什麼性子他多少清楚,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要她克扣那點月例,丁薇是做不出來的,和丁薇對峙的時候,丁薇痛恨成永安不信任她,使小性子,摔了手裡的杯子,逢著姨娘跪在地上,成二爺是個憐香惜玉的,上前阻攔,不想撞倒了丁薇,害得丁薇小產傷了身子。

而且,大夫的意思,近兩年都要好好調養身子,為此,旭明侯府上上下下都覺得晦氣,貴央侯府今時不同往日,如果不是不想被外人戳脊梁骨,兩府的這門親事,成家是看不上的,木已成舟,成永安又是次子,旭明侯府隻想著認下算了,成親後,夫妻兩琴瑟和諧,蜜裡調油,秦氏總覺得兒子疏遠了自己都是丁薇的緣故,心裡早就對丁薇存著怨念了。^_^思^_^兔^_^網^_^

偏生丁薇隻看得到人的好,回貴央侯府,丁太夫人和丁夫人問起來,丁薇隻說秦氏的好話,就是丁薇小產了,她都沒發現秦氏存的心思,丁薇雖然聰慧,對後宅中的事情有所耳聞,始終還是經驗少了,丁夫人當即就明白秦夫人存的心思,真要是為著丁薇好的,怎麼會在丁薇剛懷孕的時候就將身邊的丫鬟送給了成永安,奈何貴央侯府名聲不太好,遇著蒸蒸日上的旭明侯府,自然沒有法子。

想到大將軍府受聖恩,隔三差五受太子皇上召見,光是沈月淺和洪素雅的情分,太子對文家都是不同的,丁薇和洪素雅關係雖然好,不過在洪素雅做太子側妃的那幾年,丁家擔心得罪當時的太子妃娘家,明麵上還是保持了些疏遠的,如若不然,丁夫人也不會借丁薇的名義給周淳玉和沈月淺去信而是直接讓洪素雅給丁薇做主了。

誰能想到,當時最不看好的幾人,如今日子都過得愈發好了,洪素雅不必說,沈月淺和文博武成親後一年就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文太夫人和大夫人又是個好說話的,丈夫身邊沒有妾室,憑著這點,就值得京裡邊多少人艷羨了,周淳玉也是,被退了親的身份還能嫁去文家,日子也是隻好不壞,丁夫人吸了吸鼻子,打起精神道,“你好好養好身子,等文家兩位夫人來了,會給你做主的。”

丁太夫人低著頭,眼角的淚花還沒有幹,深邃的眸子裡帶著算計,“旭明侯府雖然有爵位,可安哥兒是次子,以後輪不到他身上,眼下他又是個閒職,等淺姐兒和玉姐兒來了,你好好和她們說,如果能讓文家幫安哥兒謀一份差職,不管什麼,都比安哥兒現在的職位高,要是入了翰林院,將來更是不必說。”

想著周寒軒在翰林院步步高升,如果說沒有文家在裡邊幫忙活動,丁太夫人是不信的,就是文博文,剛入翰林院,官職就要比旁人高,成永安的前程要是靠著文家,憑著兩家前程,秦氏也得對丁薇好好的,不敢亂來,“我早就讓你多去文家和你那兩姐妹走動,成親了,結交的人多你將來助益更大,你偏不聽,文太夫人去世,你也該過去露個麵,常常去文家走動,你婆婆也不至於隨意拿捏你,這次就當買個教訓了,你以後多學學。”

丁太夫人的一番話,床上的丁薇有了動靜,丁太夫人以為她聽進去了,麵露滿意,“至於那名姨娘,等你養好了身子,尋著她一個錯處打發了就是,男人啊,說白的都是那樣的性子,過些日子就膩了,你又何苦自降身份和她過不去,之前我和你娘教你的都忘記了?”從小,丁太夫人和丁夫人對丁薇寄予厚望,丁太夫人甚至有過將丁薇嫁給幾位皇子的想法,後邊出事後,她就明白不可能了,要說丁太夫人後悔的還有一件事,就是和旭明侯府說了親,之前沒回味過來,周淳玉,沈月淺相繼嫁入文家,她才思忖過來,文家連著娶兩位身份低的女子,隻怕是不想出風頭了,一旦皇上對文家有了忌憚,文家基本就走到頭了,文家哪是滿意沈月淺和周淳玉品性?不過想要娶兩位身份低的人回去打消上邊人忌憚罷了,也怪她當時沒有反應過來,丁薇比起沈月淺和周淳玉不差,同樣是壞了名聲,如果沒有說親的話,文家會看上丁薇也說不定。

奈何,一切木已成舟,沒了反悔的餘地了,丁太夫人能做的,無非是藉著文家人的受寵,為丁薇謀劃到更多利益罷了,要不是從小看著丁薇長大,她一把年紀了,哪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