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頁(1 / 1)

朝廷對各府奴才人數有個大概的統計,杜家養著一批人,沒道理不露出馬腳。

文博武眉眼縈繞著濃濃的狠厲,文貴覺著江南的事情和杜家脫不了關係,可他尋著地道進去的時候沒有發現一個人,更沒見著杜老太將軍人影,閣樓裡的人好似憑空消失了似的,齊家沒有出過妃子,和各位皇子也牽扯不上關係,杜家做的事情分明起了篡位的心思,張了張嘴,事關重大,文貴終究不敢將事情挑明了說,啞口說了句,文博武目光瞬間鋒利地望了過來,文貴識相的閉了嘴。

“你找人盯著謝家和廖家,說不定三府之間還有其他聯繫,順便找人將三位府邸的地形圖弄來。”謝長安和廖凡夫官職不算高,杜仲在外好些年,挑中他們總該是有理由的,文博武蹙著眉頭,思考許久才道,“你找人放出一個消息……”眼下,必須和沈月淺坦白一些事情了,不是到了關鍵時刻,文博武不想挑明一些事。

文貴聽得擰眉,不明白文博武這樣做的意思,回來時文博武向皇上提議之後留守京城的事他還記得,怎的突然又要傳出這種消息了,邊關安寧,戰事的消息傳出去,除了鬧得人心惶惶,對現在的境況並沒有多大的好處,疑惑地望著文博武,哪怕有戰事,杜家也不會暴露多年來培養的人。

瞅著文博武淡淡的望了過來,文貴臉上不解更甚,隻聽文博武挑眉,淡淡道,“需要我慢慢向你解釋?”聲音不高不低,帶著以往的散漫,文貴身子一顫,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用不用,奴才這就去辦。”真等文博武解釋清楚了,之後幾日他日子就該難受了,哪怕,他心裡好奇得要死。

文博武在窗前坐了許久,躺到床上,被子上還有沈月淺身上的味道,文博武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回到家才有安心的感覺,闔上眼,琢磨著杜老太將軍可能的藏身之地,何時睡著了,文博武也不知。

翌日一早,邊關告急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雲,朝廷沒收到消息,紛紛派人出去打探消息的來源,據說是走南闖北的商人嘴裡說出來的,皇上半信半疑,招兵部尚書進宮議事,兵部尚書心中忐忑,兵部並未收到任何消息,皇上問起來,他可就遭殃了,冷汗涔涔,最後沒有法子了,一切隻能順著皇上的話說,戰事起,帶兵出征的將軍至關重要,皇上提議文博武無可厚非,兵部尚書鬆了口氣,幸得文博武回來了,如若不然,皇上招大臣們討論,禦史台揪著他身為兵部尚書對戰事一問三不知為由彈劾他,無話可說的就該是他了。

沈月淺聽說消息的時候,傳旨的太監剛回去,玲瓏說與沈月淺聽的時候,抱怨道,“大爺回來不過兩日,皇上怎麼也不讓人休息幾日。”文博武在沈月淺跟前表現得自然,然而玲瓏發現了不對勁,走出房間,文貴扶著文博武離去的,文博武多半是受傷了,然而事情已是定局,玲瓏也隻有在沈月淺跟前抱怨兩句,卻發現沈月淺臉色大變,玲瓏以為她身子不舒服,擔憂地詢問道,“大少夫人,您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沈月淺臉色蒼白,血色全無,眼神隱隱露出驚恐,說話的聲音顫唞得厲害,神思恍惚地望著玲瓏,“你讓大爺來一趟……說……說我有急事找他……”

邊關相安無事,為何突然又要打仗了,沈月淺以為事情有了變化,沈家落了難,沈未遠死了,文博武再也用不著去邊關替沈未遠解決麻煩了,是她想錯了,文博武的賜封是多年功勛積累的,註定是守衛朝廷的,沈月淺擰著眉,手足無措,她要如何開口告訴文博武,這次不能去了,江南的事情她沒有辦法左右,事關文戰嵩的生死,她能給予的是背後默默的支持,可這次不同,文博武要是去了邊關,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了。

很快玲瓏就回來了,蹙著眉道,“大爺去兵部了,文貴說兵部尚書找大爺有要事相商,估計是帶兵打仗的事,大少夫人地事情要是急的話,奴婢讓大山去一趟兵部……”

沈月淺心驚,前腳才得了皇上的旨意,後腳就去了兵部,邊關的戰事是不是已經很嚴峻了,沈月淺仔細思索著上輩子的事情,隱隱她才發現,哪怕很多事情有了改變,可仍然有沒有變化的,好比洪素雅仍然嫁給了太子,二皇子有謀反的心思,加之如今的戰事,豆大的汗順著沈月淺臉頰流下,玲瓏大步上前,掏出手帕替沈月淺擦拭額頭上的密汗,神色擔憂,“主子,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奴婢這就去叫龔大夫。”月子中出不得丁點的事,玲瓏下意識的認為沈月淺不舒服是因為給太後請安吹了冷風的緣故,話聲一落,玲瓏大步往門口去。

沈月淺渾渾噩噩回不過神,上一世,文博武死的那兩日她剛收到沈未遠的信,沈未遠說一切都好,回來後官職說不定會往上升一級,沈月淺滿心歡喜,文博武的死訊到她耳朵裡還是文博文告訴她的,文博武死後,京裡沒有掀起波瀾,文博武擱幾日就會給她寫信告知境況,擔心劉氏抓到把柄,沈月淺很少的時候會回信,有的東西錯過了就是一輩子,沒辦法回頭。

“宋夫人,你就是個狼心狗肺的,長得好看的女子千千萬,為何是你。”那次,她參加宴會,逢著宋子禦對她態度好,借此,沈月淺提了兩個要求宋子禦都答應了,她還沾沾自喜,細想,宋子禦對她有求必應隻怕是心虛,那時候宋子禦就和沈月茹珠胎暗結了吧,找個亭子休息的時候遇著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文博文,埋怨憤懣地盯著他,“大哥籌劃得好,我偏生不如她的意,為了一個嫁作人婦的女人連性命都不要,而你卻活得好好的,沈月淺,你憑什麼。”

那時候,她才知道文博武已經不在了,心裡有一瞬的恍惚,反駁文博文道,“你胡說什麼,博武將軍本事大著,哪能那麼容易死。”就在昨日她還收到文博武的信了,怎麼會突然就沒了。

文博文雙眼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沈月淺心中害怕,還有空落落的難受,不管如何,她從沒想過要文博武死,她和文博武一輩子都是不可能的,文博武為她做的越多也隻是徒增她的愧疚罷了,沈月淺看兩人的關係一直光明磊落,那一刻,對著文博文怨恨的目光,沈月淺第一次說不出話來,是她害得文博武客死他鄉的。

這件事在她心頭壓了一輩子,最後死的那一刻也不曾解脫,辜負了一個為自己出生入死的男子,沈月淺心中愧疚的同時還有其他心情,玲瓏知道她沒了求生的意誌,暗暗問她可要和文博武合葬,沈月淺搖了搖頭,名不正言不順,若有來生,她隻當文博武不認識她,重新結識一個自己喜歡的姑娘,兩情相悅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她罪孽深重,不值得擁有他所付出的了。

是不是,命中註定她是他的劫,兩人怎麼又走到一起了?沈月淺回憶慢慢渙散,一會兒是文博武站在城外的亭子裡,和她對酒的情況,一會兒又是文博武站在街頭的拐角,身形落寞地盯著她的背影,眼露哀傷,有的事情,她以為自己忘記了,原來,想起來,還是歷歷在目。

龔大夫給沈月淺把脈的時候,動作緩慢,問沈月淺幾個問題,沈月淺都沒什麼反應,龔大夫見過的人多,退出屋子時問玲瓏,“大少夫人身子骨沒有問題,是不是沈夫人和小七少爺出事了?”沈月淺臉上的神色不像是生病了,更像是至親之人去世後的哀傷。

遲疑片刻,玲瓏搖頭道,“沒聽說夫人和小七少爺發生了何事,會不會大少夫人昨日吹風著涼了?”坐月子最忌諱吹風受涼,昨日太後來,沈月淺出門迎接,除了那會兒,玲瓏也說不出哪兒的問題了。

“不太像,不若等大爺回來後問問大爺吧。”沈月淺臉上的哀傷太過明顯,玲瓏顧著沈月淺身子就是注意到也隻當是身子不舒服引起的,龔大夫不同,身為大夫,有沒有病把脈就知道了。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玲瓏還想說什麼,龔大夫出聲打斷了她,“你放心吧,老夫把脈沒有出過差錯的。”轉身離去的時候,交代門口的院子給文博武去個信,文博武對沈月淺的心思可不是旁人看的那般,沈月淺的情況不早早告訴文博武,事後追究起來,誰都難辭其咎,龔大夫再清楚文博武的性子不過了。

一整天,沈月淺精神恍惚,玲瓏無論和她說什麼,感覺她都提不起精神,下午時,玲瓏信了龔大夫的話,沈月淺的情況確實不是生病的徵兆,派人打聽周氏和小七的情況,回來的人稟告說侯府一切如常,還帶回了周氏給沈月淺做的糕點,玲瓏也不明白沈月淺的心思了,守在門口,等著文博武回來。

夜幕漸漸低垂,玲瓏端著沒有動過的飯菜退出房門,一臉愁緒,問門側的玲霜,“大爺還是沒有回來嗎?”憑著文博武和沈月淺關係,小別勝新婚,玲瓏以為兩人會歪膩好些時日呢,誰知是今時的情況。

玲霜嘆口氣地搖了搖頭,大山在兵部門口守著,大爺一出來就知道大少夫人的情況了,玲霜也不明白沈月淺為何這樣子,大爺沒有回來的時候,沈月淺每日都會和三位小主子說說話,今日卻是一點心思都沒有,玲霜小聲道,“是不是大爺和大少夫人吵架了?”說出來自己先矢口否認,文博武對沈月淺多好,她們看在眼裡,但凡沈月淺表現出丁點的不高興,文博武急得跟什麼似的,絕不會和沈月淺生氣。

玲霜的話剛說完,就見遠處有燈籠慢慢移近,玲霜麵上一喜,“快看,定是大爺回來了。”

順著玲霜視線看過去,玲瓏也暗暗鬆了口氣,燈籠移動得快,該是文博武不假了,瞅著手裡的食盒,玲瓏轉身回了屋子,“你再去廚房拿一副碗筷,大爺怕還沒來得及用膳,正好陪大少夫人吃點東西。”

進屋,沈月淺還維持著早上的姿勢,一動不動地靠在靠枕上,雙眼無神,眼角好似充斥著淚花,細細看,好似又不是,玲瓏重新將飯菜擺上桌,緩緩道,“大爺回來了,奴婢瞅著他估計也沒用膳,大爺在外奔波,您陪著他用些飯菜吧。”

沈月淺吃不下飯,會心疼文博武,多少會陪著文博武吃一點的,果真,聽了她的話,沈月淺扭頭,眉峰微蹙,“大爺回來了?”看向黑漆漆的窗外,臉上漸漸有了紅潤,目光落在一桌飯菜上,詢問道,“飯菜是不是都涼了?吩咐廚房弄些熱的來。”

玲瓏伸手試了試菜盤子的溫度,沈月淺吃的話已經涼了,文博武還是可以吃的,想了想,轉身退了出去,在門口剛好遇著準備進屋的文博武,玲瓏彎腰行禮,抬手指了指沈月淺,含笑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