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1 / 1)

生在這兩個月,意思不言而喻。

羅大夫人不畏懼二房,可周氏身後的周府她不得不忌憚,看著羅氏的目光變得怨毒起來。

羅氏置若罔聞,自顧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餘光留意著周氏的反應。

周氏麵色如常,臉上無悲無喜,身後的沈月淺也是。

王氏臉上的神情愈發舒緩,不著痕跡地掃了眼沈月淺,嚴肅地看著道士,厲聲道,“大師可別亂說,下邊的孫子孫女都是孝順的,若與我八字相剋早就把我剋死了,我哪能活到現在?”

那道士故作神氣地晃了晃腦袋,“貧僧雲遊四海,若非機緣巧合碰著了哪會走這一遭,錯不了,敢問太夫人家中近日是不是諸事不順?”

這些話不用問,稍微往京中酒肆一坐就能聽到沈府之事,王氏聞言為難地點了點頭,那道士篤定道,“如此就錯不了了,那府中可是有剛出生的嬰兒?”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周氏身上,王氏沉著臉,重重地拍了下拔步床上的小茶幾,茶幾上的茶杯左右晃動了兩下,裡邊的茶水也溢了出來,王氏卻不為所動,“不得胡說,懷淵就一根苗子,怎會衝撞了我?”

若非早已知曉王氏的目的,猛地看王氏維護二房,沈月淺會以為王氏失心瘋病入膏肓了。

“請問太夫人口中的可是沈侯爺名諱,如此就更不會錯了,那孩子八字……”硬還未說出口就被一清脆的女聲打斷,道士不悅地蹙了蹙眉,循聲望去,被沈月淺眼底的陰狠嚇得哆嗦了下。

“大師雲遊四海也知我爹爹是侯爺,可見大師卻有幾分本事,前些日子族裡長老將我弟弟請入族譜時還說我弟弟八字少有的好,以後定能威懾四方,聽大師對八字侃侃而談,想來也頗有心得,不若我現在就請人將族裡長老請來與大師好生說說八字一事如何?”沈月淺似笑非笑,語聲極致地溫緩,然聽進在場人的耳朵裡卻猶如一腳踩入冰水,寒意席捲全身。

沈月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猶如崖縫間長出的蘭花,纖塵不染,孤高自傲。王氏倚老賣老以孝壓人她受著,若要損小七一絲名聲,她定會拚個魚死網破。

周氏輕輕握著她的小手,眼裡滿是心疼,難怪出門的時候她要她無論如何都別出聲,她若出聲了,王氏揪著她的錯就能休了她,而阿淺是沈家孩子,王氏能打能罰卻不能將起攆出府去,她被休了,阿淺與小七日子怎麼過?

這便是沒了依靠的女子,周氏堅定地拍了拍沈月淺的手,若到現在她還不明白王氏的把戲,她枉為人母。

目光直勾勾地迎上故作無辜的王氏,“娘心裡怎麼看?”

當然要將你趕出府,王氏心裡暗想。

“這種事我以前雖聽過,可具體怎麼做也是不清楚,算了,我一把老骨頭,死了就死了吧。”王氏臉上擠出一個安撫的笑,搖了搖頭。

那道士已回過神來,被一丫鬟嚇得噤了聲,麵子如何掛得住?臉上笑意全無,滾了滾手裡的佛珠,這次,絕口不提那位小少爺的八字了,他心有忌諱,沈家族人裡有位極不好相與的人,提到測八字勢必會提到那位老祖宗,他人單力薄可不敢往上撞,挺了挺脊背,將原本準備好的話也改了口,正聲道,“這件事說難也不難,我佛慈悲,隻要去寺裡住個幾年為太夫人祈福再回來就好了。”

王氏目光仍在周氏身上,試探地開口,“這不好吧,小七還不懂事,去寺裡住個幾年,回來還認識這些親戚嗎?”

京中也有身子弱送去寺裡調養幾年回府的,道士不在意道,“血緣關係是骨子裡的,天生就不會忘,況且您是家中長輩,盡孝乃理所應當。”

王氏心有猶豫,囁喏地問沈月淺,“淺姐兒怎麼看?”

“娘,阿淺才多大點哪會懂這些?”周氏抿了抿脣,臉上血色全無,送走小七,王氏分明是在剜她的肉,她如何能將小七孤零零地送去寺廟,可她走了,阿淺怎麼辦?兒子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進退兩難。

王氏將周氏神色看在眼裡,愈發得意了,偷偷朝小王氏眯了眯眼,眼裡盡是出了惡氣後的痛快。

她再不濟也是沈懷淵母親,孝字就能將二房打入萬劫不復之地,沈月淺小小年紀哪明白這個道理?

小王氏咳嗽兩聲,該她出聲了,捋了捋袖子,神色肅穆,“我說懷淵媳婦,做晚輩地哪能真看著長輩死,左右不過幾年時間,很快就過了,你若放不下小七,時常去寺裡看他就是了,南山寺說遠也不遠,來回就幾個時辰的事。”

旁邊薛氏也跟著複合,“是啊,二弟妹,這件事落在大房的話我也毫不猶豫會將孩子送走的,再大的事也沒娘的命重要……”話完,忙給羅氏擠眉弄眼示意她張口。

羅氏垂著頭,手扶著麵前的茶杯,聲音略微低沉,“二嫂若放心不下小七可以跟著去住幾年,平時不怎麼見你過來請安,可見住不住府裡與你不影響。”

“說得什麼話,二哥屍骨未寒怎麼能將二嫂逼走,娘,這件事我看還要從長計議。”沈懷康撩起簾子,站在門口,惡狠狠瞪了眼羅氏,這幾日他到處奔走,沈府名聲壞了,他的閒職也沒了,正忙著打通關係看看能不能重新謀一份差事,出門後遇著羅家大舅子,說羅氏有事相告問他知道不,羅氏是個安分守己的,從未瞞過他任何事,耐不住心中疑惑想著回來看看,沒想著遇著這種事。

沈懷康進屋,恭敬地給太夫人行了禮,目光陰寒地端詳著那位道士,沉聲道,“你是哪兒來,南山寺得道高僧我也有幸見過幾位,無一不是兩袖清風的嫡仙之氣,看你滿麵油光定是做多了偷%e9%9b%9e摸狗之事,給我滾出去。”

王氏不料沈懷康會突然闖進來,臉色微變,“你怎麼回來了,這件事我也覺得奇怪,最近府裡諸事不順,若不是你姨母念著我請道士上門來,我隻怕現在都還沒睜眼呢,我兒啊……”到了後邊,王氏難掩悲痛,一行清淚緩緩從眼角留下,脂粉厚重的臉上立馬多了兩道印子,王氏猶不自知,拉著沈懷康的手,老淚縱橫。

沈懷康瞬間啞口無言,的確,小七出生後府裡沒一件事順心,“娘,小七畢竟是二哥的骨肉……”

王氏聽完這句才掏帕拭淚,掩麵偷笑,自己三個兒子什麼德行她心裡清楚,除了沈懷淵,拿捏其餘兩人易如反掌,“小七是我孫子我也舍不得啊,你二哥二嫂自來就孝順你又不是不清楚?”

一句話已替周氏做了決定,小七是不送也要送走了。

本以為事已經完了,不成想道士又開口了,“吾觀天象,八月十四乃七星匯聚之日,最利於去出行寺裡上香……”

周氏臉色慘白,握著沈月淺的手收緊,弄得沈月淺生疼,沈月淺卻隻是蹙了蹙眉,一聲不吭,離京了也好,不用整日對著那些小人嘴臉,可王氏忘記她性子了,二房走了,便不會回來了,以後的沈府和大房三房無關了。

從臨安堂出去,周氏精神還恍惚著,偶爾落在沈月淺身上的目光也空洞無神。

真是會算計,等不及地要把她們送走,三天後,沈月淺嘲諷地掀了掀嘴角。

“阿淺……”周氏愛憐地順著她的髮髻,她真的不知怎麼辦了,經過今日之事,要她將沈月淺扔在府裡是萬萬不可能的。

沈月淺對上周氏愧疚的眼神,心中酸澀,卻聽她說,“娘和小七走了你去陪外祖母好不好?娘安頓好了小七就回來接你。”↓思↓兔↓在↓線↓閱↓讀↓

沈月淺從小嬌生慣養,寺裡的日子平淡無味,正是愛玩的年紀,沈月淺如何受得住?先去周府住些時日,待和周家姐妹玩得高興了哪會願意去寺裡,一來二去,她心裡也會好受許多,起碼愧疚會少許多。

不料卻讓沈月淺哭了起來,周氏忙拿帕子掖著她眼角,抱著她輕聲哄道,“阿淺不哭了,娘安頓好了就回來接你,你不是說周家表姐對你極好嗎?”

沈月淺環著周氏腰身,埋在她%e8%83%b8`前,為她自己的小心眼鄙視不已,對周氏來說,她也是她的孩子,並不比小七不受寵,是她小人作祟。

周氏拍著她的背,待她哭夠了才拉開她身子,給她擦淚,動作小心輕柔。

“娘,我們一道去寺裡吧,府裡日子不好過,爹爹贈與我的一本書中提到一處寺廟,那邊環境清幽,南山寺的許多大師都曾在那邊修行。”沈月淺胡亂地抹了抹淚,這才發現周氏脖子下的衣領被她淚水打濕了,嬌羞地吸了吸鼻頭,堅定了離京的信念。

可能上輩子死在法林寺,當玲瓏說要將小七送去寺裡的時候她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那個地方。

周氏沉%e5%90%9f片刻,牽起她的手,不忍拒絕她,心想待她去寺裡住不慣搬回來也是一樣的。

送沈月淺回了梧桐院,周氏才吩咐明月去趟周府請大夫人過府一敘。

這種事,信上說不清楚,沈月淺住在周府,諸多事宜還要勞煩餘氏。

沈府發生的事從小王氏離開京中上上下下都聽說了,男子們或許不知其中厲害,後宅中人都看得出是王氏從中作梗,且隱隱傳出沈府小少爺是個命硬的主,一時之間,沈府又成了人茶飯後的談資。

餘氏自然也聽到了,怒不可止,低聲咒罵了兩句,卻也知曉無力迴天,孝字壓人,當晚輩隻能乖乖應下,聽周氏說完她便滿心應下,她是真心疼沈月淺沒了爹,加之丁家洪家兩府小姐與沈月淺交好,沈月淺也能幫襯下邊幾位姐兒多結交些人脈,以後成親了對她們也有好處。

餘氏與周氏在這邊說話,另一處,薛氏從袖子裡掏出一錠銀子擺在桌上,瞥了眼男子眼裡流出的貪婪,小王氏兩天前帶著道士上門的時候她便清楚其中不簡單,若非昨晚周氏不答應將寶月瓶拿出來她也不會趁機收買眼前大腹便便的男子坑二房。

“銀子給你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可要掂量清楚了。”

男子已換下道袍,穿著身半新的黃白條紋錦服,腰帶上掛著一排排銅鈴,走路時一步一顛發出極大的聲響,薛氏擰了擰眉,嫌惡的移開眼。

男子恍若未見,肥肥碩粗短的手抓起桌上的銀子,放在嘴邊咬了兩下,確認無誤後才滿臉堆笑的躬身,“謝謝大夫人了,以後需要小的隻要派人去長窄巷子通傳一聲即可。”

他不說還好,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