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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嫁妝無果,王氏又想出什麼麼蛾子?

玲霜伺候著她穿衣點頭道,“所有的少爺小姐都過去了,奴婢得到消息就回來了。”

重生後,沈月淺要求最嚴的便是讓玲瓏幾人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得到消息愈早愈多於她們越有利。

聽聞這件事,沈月淺並未有過多的情緒,穿好衣衫,趁玲霜吩咐傳膳的空隙走到窗台邊,白色花瓣上的露珠垂在邊沿,搖搖欲墜,枝葉還有剛修剪過的印跡,低聲問道,“花是從花房弄來的?”

府裡的花匠改了當值的時辰了?這般早就忙碌開了。

玲霜一怔,反應過來沈月淺的意思,緩緩道“花房新來了兩名花匠,怕是剛進府想好生表現才起得早的……”

沈月淺點點頭,手壓了壓含苞待放的一朵,想起一件事來,“之前的紫茉莉也是他們修剪後送來的?”當日她覺著花不對,現下才看明白了,紫茉莉紅色的花全被修剪掉了,隻餘了黃白相間的兩種,不僅僅是守孝屋裡見不得艷麗的眼色,實則是她不喜紫茉莉的紅太過俗艷了,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且她極少表現出來,手托著被她壓扁的花,抿脣笑道,“待會給兩人各賞半兩銀子,府裡極少有懂主人家喜好的花匠了。”

玲霜點頭應下,丫鬟端著早點進屋,忙服侍她用膳,玲瓏回來的時候,滿臉怨憤,沈月淺好笑,“怎地了?”

玲瓏躬身上前行了禮,憤憤然將她打聽出來的事說了,“她們也欺人太甚,太夫人的病是自己折騰出來的,與二房何乾?那位道士滿嘴胡言亂語,小姐,您還是別去了。”

臨安堂芍藥是太夫人跟前的二等丫鬟,曾麻煩玲瓏過一件事,玲瓏處事沉穩圓滑,也不要芍藥報答,隻問她打聽臨安堂的事,王氏將臨安堂管得滴水不漏也能叫沈月淺打聽出事情來便是因著玲瓏的關係,換作別人卻是不行的。

玲瓏去雲錦院知會了二夫人,想著無事便去了大廚房,果真遇著芍藥,一問才知太夫人人已清醒過來了,道士說沈府有人生辰八字與太夫人衝撞故而太夫人才會心氣不順,沈府剛出生的隻有小少爺,道士顯而易見地指小少爺八字不好已讓她不快,沒想著太夫人信了還問道士有何法子化解……

提到化解的法子,玲瓏氣得跺腳,“小姐,太夫人腦子糊塗,又有大夫人和三夫人在旁邊添油加醋,太夫人怕是會讓二夫人將小少爺去送寺裡等小少爺八歲的時候再回來……”

沈月淺神情一愣,倒不是因著王氏的算計,大夫說王氏傻了她平白無故醒來定會引得更多人質疑她裝瘋賣傻,沈府今時唯一的希望隻剩下爵位,王氏當然會盡力護住沈府殘存的名聲,王氏的病情大夫已有了定論,清醒勢必得靠其他,京中人信佛之人,請道士上門也算情理之中,而薛氏對她娘的嫁妝虎視眈眈,有法子弄走她們,她當然會拍手叫好,離京的這幾年,她們有的是機會換了庫房的人,嫁妝還不是她們說拿就拿?可千不該萬不該在小七八字上做文章。

玲瓏以為她嚇著了,畢竟,道士隻說了送小少爺走,可小少爺才多大?二夫人怎麼會放心,勢必是會跟著去的,二夫人走了,府裡就隻剩下小姐,待三年出了孝期,二夫人不在,太夫人便能抓著小姐說親一事要挾逼小姐就範……越想越遠,沉穩如她也慌了神,“小姐,不若我們去周府吧,周太夫人疼您,一定會護著您的。”

沈月淺失了神,對上玲瓏焦急的目光,心中一暖,好看的眸子微微彎起,笑意盎然,“不要急,太夫人會差人知會一聲的。”

她怔愣的是又送去寺裡,上輩子她也是因著去寺裡得以離開京城,知曉宮中有意從世家中挑選賢良淑德之人去寺裡為太後祈福,她便故意撮合沈月茹與宋子禦,美人在側,沈月茹說什麼宋子禦都會答應,而在沈月茹眼中,她是梗在兩人中間的刺,沈月茹心裡容不得她,當然會想著拔掉,不得不說,沈月茹懂宋子禦的心思,若她支招和離宋子禦定不會答應,如果是將她送走還能在皇上跟前博個名聲,宋子禦會毫不猶豫地應下,果然宋子禦沒有拒絕。

宋子禦以為算計了她,不成想他才是被算計的那個人。

想起京外的寺廟,她心微微一動……

文忠來沈府當值有些時日了,灑掃的丫鬟隻覺得新來的花匠好生奇怪,天不亮就出門,之後抱著花,拿著剪刀不停地捯飭,府裡花房事不多,遇上宴會才是最忙的時候可灑掃的丫鬟從新來的花匠身上覺著當花匠地比她們還忙。

文貴沒想太夫人會鬧這麼出事來,得了風聲,提起滿是泥的桶朝側門跑去,守門的婆子眼神狐疑地在他身上打轉,文貴躬著身,神色坦然,“花房泥不夠,小的得去弄些回來……”說著,還有意無意地抬起桶,婆子嫌髒地轉過頭,抬手讓他自己開門,又擔心門閂留下泥,嫌惡地上前拉開,不耐煩道,“快些走,別將身上的泥蹭到門上了。”

文忠點頭哈腰地跨了出去,利落地拐過穿過街角,走進一條巷子,在一處門前叩了三聲,左右張望無人後推門而入,不到片刻,從裡走出位管家模樣的男子……

嚴正巍峨的將軍府,黑瓦白墻,飛簷屋角迂迴繁複,處處院落錯落有致地排著,院中假山縈繞,水榭想通,綠樹叢蔭間一青色衣衫人影匆匆晃動。

“主子,沈府來消息說太夫人以八字相剋為由要將小七少爺送去寺裡,您看要不要阻止?”文貴走得急,氣息微微不穩,躬身將管家送來的消息傳達了,心裡對沈府太夫人極為不滿,年紀一大把了,使著勁地要把自己作死就算了,何苦勞累他們東奔西跑?

托著花的指腹微微一頓,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不自量力……”伴著語音落下,□□瞬間被折斷,整瓣花落入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中,文貴垂目,斟酌道,“沈府大小姐夫家遇著些麻煩,要不要從那邊入手?”

約莫這些日子天天與那些人打交道,文貴如今對沈府的事比對將軍府的還清楚。

隨手將花扔在桌上,劍眉下的一雙眸子黑如點漆,冰冷如霜,“暫時別動……”文博武轉身走到檀香木的桌案前,看著從宮中送來的公文,眸色愈發深沉,“吩咐文忠護住了人,其餘我自有打算。”

文貴躬身稱是退下……

沈月淺猜得一點都沒錯,她剛走到雲錦院門口就聽著有人叫她,回眸,不是王氏身邊的李媽媽是誰?

李媽媽滿臉堆著笑,走到跟前屈膝給沈月淺行禮,態度恭順,“老奴遠遠瞧著身形像三小姐,沒想著還真是。”

沈月淺一身素服,遠遠一眼便不會叫人輕視了,她整個人像是有著與生俱來的氣質,步伐從容,姿態隨意,李媽媽在她手裡栽了跟頭,知道得罪不起,在後宅生活了一輩子,怎麼做對自己才最好李媽媽還是清楚的,故而,屈膝俯身沒有半分不樂意,最重要的是,她看過無數人,小小年紀能有沈月淺氣度的還真是沒遇著過,得罪不起不如賣個好,故而,沈月淺說起的同時她便將來意說了。

“太夫人清醒了,大夫人三夫人陪著,說想您和二夫人了,這不差老奴請您和二夫人過去一趟嗎?”

在沈月淺澄澈的目光下,李媽媽心虛氣短,說完了就移開眼看別處去了。

沈月淺沒戳破她滿口謊話,而是配合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聲音聽不出喜怒,李媽媽回轉視線,略有遲疑,“要不要老奴進屋親自與二夫人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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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位不是好相與的,若沈月淺不告訴二夫人,等不到人太夫人可不會饒了她,想到這,李媽媽後悔三言兩語將事情與沈月淺說了,想要跟進去一時又找不到藉口,侷促不安地站在門口朝沈月淺揮手,“三小姐,老奴在這候著等您和二夫人。”

沈月淺微微一笑,不予理會地進了屋。

李媽媽以為要等上一會,誰知沈月淺進去不過片刻,周氏就和她一道走了出來,她這才舒了口氣,放眼整個侯府,也隻在沈月淺跟前她才抬不起頭來,目光移到周氏身上,心想,二夫人溫婉端莊,性子溫順,怎地生出來的姐兒如此不好說話。

進了臨安堂,李媽媽快一步地撩起簾子,沈月淺走在周氏身側,一眼便看到拔步床上盤膝而坐的王氏,裝瘋賣傻些時日,氣色愈發難堪,即便臉上塗了厚厚的脂粉也蓋不住眼角黑色,渾濁的三角眼擠在皺紋中,好似枯草堆裡荒廢已久的古井,破舊而滄桑。

王氏順著動靜看到是她,目光鋒利起來,隨後斂下,再抬眸已化作成溫暖的笑,親切地朝她招手,“淺姐兒來了,快來坐。”

王氏精神轉好,裝扮上很是費了番心思,穿著身蘇繡月華錦衫,芙蓉花色長裙平整地搭在周圍,垂絲髻上左右各插了隻金絲孔雀簪子,無一不彰顯著她的端莊,富貴。

沈月淺心底冷笑,收回目光才留意屋子裡還有外人,小王氏,薛家二夫人和羅家大夫人也在,她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泰然自若地上前挨著周氏屈膝施禮,又給屋裡長輩見了禮才盈盈站在周氏身側,未靠近王氏半步。

王氏臉上的笑掛不住了,卻也若如其事地指了指旁邊椅子,心平氣和道,“知曉你是個孝順的,你娘不坐你怕也會跟著站。”目光看向周氏,斂下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戾氣,笑盈盈道,“你也坐下說吧。”

沈月淺扶著周氏在不遠處凳子上落座,自己則站在周氏身後,而王氏指的那兩張凳子,無人理會。

王氏嘴角微微抽了抽,強控製著情緒,“人既然到齊了,那就讓大師說說吧。”

王氏口中的大師膀大腰圓,虎背熊腰,四方臉盡是奸詐,一襲道袍穿在身上不覺著風骨傲然反而叫人覺著噁心,一張嘴,滿口黃牙更是讓沈月淺噁心到想吐。

“太夫人昏厥犯迷糊並非空%e7%a9%b4來風,貧僧輾轉幾處院落才知曉其中緣由,太夫人福氣綿延悠長,不料與家中子孫八字相剋,這才鬧出了這麼多事出來。”

道士話一說完,屋裡陷入了沉默,王氏目光慈祥地看著沈月淺,屋裡人心思活絡,聯想近日沈府發生的事就已明白了。

羅大夫人當即鐵青了臉,她來沈府是羅氏說有事相告,到了現在她若還弄不清楚狀況可就白白活了這些年,羅氏請她來怕是做個見證,沈府子孫若要衝撞太夫人早些年就發生了,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