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1 / 1)

道,“今日外祖母還說我年紀漸長,身子會愈發窈窕,和娘小時候一樣呢,娘小時候也胖嗎?”

千般愧疚因著沈月淺一句話消以殆盡,細長的眉舒展開來,點了點頭,聲音輕柔,“你外祖母說我小時候身子甚是豐腴,她一度擔心我瘦不下來,誰知,大了,初條後,自然就瘦了,說起來,和你差不多的年紀……”

沈月淺眉宇輕鬆下來,問了好些周氏小時候的事,母女兩一問一答,氣氛甚是溫馨。

若沒有大房的人過來打破這份美好,沈月淺的好心情怕會維持一整晚。

沈月淺最後一口湯還沒喝完,明月說大夫人與大小姐來了,周氏臉上倒沒什麼表情,隻讓請人進屋。

薛氏妝容精緻,一身暗紫色綺羅牡丹褙子,暗紅色金線牡丹長裙,不苟言笑,神情莊重肅穆,隻一眼便能看出掌家後的春風得意。

相比薛氏滿麵紅光神態倨傲,她旁邊的沈月容則黯淡得多,穿得是漸不舊不新的荷花圖案襦裙,%e8%83%b8`前皆是褶皺,一張臉哭得梨花帶雨,雙眼微微泛腫,眼圈一片烏黑,進門後,駝著背站在薛氏身側,拿手帕不停的拭淚,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薛氏以為她進門周氏會如往常出聲詢問,誰知,人都到桌邊了周氏不吭一聲,她正了正神色,咳嗽兩聲道,“二弟妹還在用膳?”

周氏擱下筷子,拭嘴後才掃了她一眼,一眼後已移開了目光,對沈月淺道,“整日沒和小七說話,你喝完了湯去紗窗隔間看看小七,世上隻有你們才能相互扶持,多親近親近。”

她說這句話一半是真心一半是說給薛氏聽,不理會薛氏暗沉下來的臉,故作疑惑,“大嫂怎地這麼晚還來這邊?有什麼事叫丫鬟走一趟便是。”

薛氏喉嚨像卡了刺似的不上不下哽得難受,周氏生完孩子性格大變愈發不好相處了,前兩日周氏想讓沈月淺去家學念書,她懶得理會便讓丫鬟隨意找個藉口打發了,沒想著她懷恨在心,現在出口揶揄她。動了動嘴角,尷尬的拉過沈月容坐下,岔開了話,“月容好些日子沒回來了,得知你生了小七,等不及地要過來給你請安,你自幼看著她長大,知曉她最是尊敬長輩,坳不過她才來了,沒打擾你們吧?”

周氏瞥了眼沈月容,心下嘆氣,無事不登三寶殿,沈月容若不是遇著麻煩了哪會來這邊?一碼歸一碼,她不會將與大房的恩怨和沈月容歸在一塊,看著沈月容,問,“阿容用膳了沒,沒有的話我讓廚房重新備幾樣小菜。”

沈月容肩膀一聳一聳哭得厲害,聞言,拿下臉上的手帕,梨花帶雨的搖了搖頭,“用過了……”

沈月淺對沈月容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幾位不耐煩,尤其看過周氏的嫁妝單子她才清楚,上輩子,沈月容隔三差五的從沈府拿回家的東西好些都是周氏的嫁妝。

周氏活著的時候對沈月容就不錯,周氏有哪些好東西沈月容不清楚,可薛氏手裡的嫁妝她是有數的,每次回沈府拿那麼多東西,她不信沈月容沒問過薛氏東西是從哪兒來的,問過了還能安之若素收下,性子如何已一目了然。

故而,她側過身子,冷冰冰道,“大堂姐哭什麼,我爹死的那幾日不見你影兒,現在才回來哭喪是不是晚了?”

沈月容被沈月淺說得麵色通紅,支支吾吾道,“阿淺,我,我並非不想回來給二叔奔喪,實在是,實在是……”

“淺姐兒,你還小不明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嫁了人哪是想回來就能回來的?”薛氏神色不愉,卻也清楚有事相求不是撕破臉的時候,隻得出麵圓場,嘴角掛著諂媚的笑。

薛氏油光滿麵,已有打理後宅後養出的優越感,巴結討好的笑落在她臉上成了猙獰,沈月淺往後推開凳子,顧左而言他道“我懂的少也是沒念過幾天書的緣故,娘,既然大堂姐來給您請安想必要送您禮,我在她不好拿出來,我這就看小七去。”

薛氏嘴角不自主地抽[dòng]了兩下,沈月容小臉也白了起來。

周氏坐在桌前,朝門口比劃了個手勢,明月指揮門口的丫鬟進屋收拾碗筷。

“大嫂,我們去窗邊坐下說話吧,明月,給大夫人大小姐泡茶。”周氏兀自起身,南窗下是這兩日安置的梨花木書桌,沈月淺嫌梧桐院太安靜了,周氏做針線的時候她便在這邊練字,母女兩說說話,日子過得倒也快。

薛氏也注意到這張桌子了,心下有所不滿,太夫人傻後她當家,並未聽庫房說二房缺書桌,這張桌子打磨得光滑,梨花木本就貴,院子裡有一張已是不錯的了,沒想著周氏品味如此高,聯想到沈月淺屋裡的擺設,薛氏心裡泛酸,看向窗外走廊的燈籠隨風搖擺,投在地上的影子也飄忽不定,想起死了的沈懷淵,她縮了縮脖子,開門見山道,“不瞞二弟妹,阿容回來是遇著點麻煩了,李玨平日就是個渾的,誰知去別人家做客多喝了兩口,摔碎了主人家的釉裡紅寶月瓶,偏生那傢什麼都不要隻要陪瓶子不然就見官,李家雖不顯赫,李玨卻也是官身,鬧起來,他的那點官職哪逃得過禦史台的那幫人……”說到這,薛氏小心翼翼留意周氏神色,陡然加快了語速,道,“輾轉打聽了許多人才問到周府也有類似的寶月瓶,可周老太爺當作你的嫁妝送來沈府了,你自幼疼阿容,這次不會見死不救吧?”

隔間沈月淺側耳貼著墻角,心想,果真因為這件事,薛氏說話含糊,關於李玨怎麼摔碎了人花瓶卻不細說,想來也是沒臉吧。

喝醉了酒跟著人家小姐進了書房,意欲行不軌之事,推攮間打碎了東西,這種事薛氏怎好意思開口,上輩子發生這件事的時候周氏已不在了,沈月容輕而易舉就拿到了寶月瓶,若不是後來李玨仍將那位小姐納入府中,她也不知道中間曾鬧過這麼一出。

她雙手趴在墻上,細細聽周氏如何回答。

“大嫂也說是我的嫁妝了,我是不能拿出來的,這件事我無能為力。”周氏想也沒想就一口回絕了,她不傻,寶月瓶如此貴重怎會被在前院喝酒的客人打翻?薛氏不說實情,她也不問,憐惜地看著不停抹淚的沈月容,無奈道,“我屋裡的寶月瓶還是老太爺幾經周折弄回來的,並非有錢就買得到,李玨會不會被人陷害了?”

話還未說完,薛氏蹭地下站了起來,眉目盡是怒氣,“二弟妹不幫忙就算了,何必挖苦人家,寶月瓶再貴重,又不是周家才有權有勢?”

薛氏看不起周氏裝好人的樣子,不樂意就算了,何苦擺出一副“為你好”的神情,拉起沈月容,怒視道,“阿容,我們走,回去問你爹尋其他法子。”

“娘,正好我也回去了,我送大伯母和大堂姐出門吧。”沈月淺走出來,似笑非笑地看著薛氏。

她最好能一直有骨氣才好。

周氏成親時雖然擺過嫁妝,依著薛氏眼光她可不信她認得出蓮花色的寶月瓶,沈府人就那麼幾位,薛氏從誰嘴裡聽來的她都懶得問了。

沈月容不動聲色扯了扯薛氏袖子,薛氏也回過神來了,臉一陣紅一陣白,好不精彩……

李玨壞了人名聲,那戶人家哪是要寶月瓶,是要勒索錢財和李玨正妻的位子罷了,沈月淺挑了挑眉,看著一動不動的薛氏,“大伯母還不走?”

第023章 寺廟解圍

沈月容臉上的紅潤慢慢褪去,楚楚可憐地望著沈月淺,哽咽地叫了聲三妹妹,祈求她別這樣。

沈月淺無動於衷,提起裙擺,徑直走到門邊,喚玲瓏提燈籠,回眸朝薛氏揚了揚眉,“大伯母走吧。”

薛氏氣得雙手直發抖,臉色鐵青,斜了眼默不作聲的周氏,牙齒咬得咯咯響,拉著沈月容的手指尖泛白,挺直了脊背,強壯優雅地越過沈月淺走向院子,到拐角以為沒人了才扭頭怒罵身後的丫鬟,“提燈籠去,黑燈瞎火的要摔死我啊?”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沈月淺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們身後,聞言,微微側過身子讓薛氏身邊的丫鬟先過……

薛氏餘光掃到她貼著墻,氣不打一處來,偏生沈月淺安之若素地看著,不發一言,薛氏更是%e8%83%b8悶。盯著她看了半晌,想起臨安堂臥病在床的太夫人快清醒了,一出大戲等著二房,不由得輕快起來,輕抬手理了理一絲不苟的髮髻,漫不經心道,“做事還是留有餘地好,真到了眾叛親離的時候才來後悔就晚了。”

黎婉雙手交握在%e8%83%b8`前,像沒聽懂薛氏話裡的意思,晶瑩透亮的眼神蒙上一層不解,薛氏端直了脊背等她開口詢問,不料,她卻轉身與身邊的丫鬟嘀咕了兩句,薛氏額上青筋直跳,扔下一句,“不識好歹”後拂袖而去。

沈月淺並未理會,回到屋裡由玲瓏伺候著沐浴洗漱,躺在床上,撩起荷花色的紋簾,目光飄向窗台新放的花盆上。

“亮著盞燈,你在屋內打地鋪吧。”她半夜易驚醒,有時總覺得黑暗中有雙眼直直望著她,叫她動彈不得,沒來由的心裡害怕。

玲瓏收回擱在燈罩上的手,輕輕落下,稱是後轉身出了屋子,不一會就抱著褥子進了屋,床畔,沈月淺小手懸在簾外,側身閉著眼,麵容寧靜而溫柔,玲瓏好笑地搖搖頭,放輕腳步,將她的手攏在茉莉花圖案的蟬絲被下,放下帷帳拉好蚊簾,這才展開地上的床褥,脫鞋躺下。

清晨,微風習習,清新宜人。

玲瓏記著沈月淺的話,去花房抱了盞新的話回屋換下窗台的一盞,花瓣上還殘有昨夜的露珠,顆顆晶瑩,抱著花盆走出房門,遇著躡手躡腳進屋的玲霜,她看了看日頭,猶豫道,“今日無事,可以讓小姐多睡會。”

夜裡,沈月淺驚醒了好幾次,灌了幾杯冷茶,快天亮的時候才閉眼安心睡下。

玲霜手掩著脣,湊到玲瓏耳邊,說了兩句,垂下手,遲疑道,“孝字當頭,還是讓小姐過去看看吧,大小姐,五小姐已去了。”

意思是大房三房的姐兒都去了,沈月淺不去的話隻怕會被人詬病。

玲瓏點了點頭,順手將手裡的花盆遞給門口的丫鬟,朝玲霜道“那你叫小姐起床,我去雲錦院問問夫人的意思。”

玲霜不再踟躕,進屋喚醒沈月淺,順便說了臨安堂的事。

睡眼惺忪的沈月淺伸了伸懶腰,目光瞥向窗台綻放的花,心情極好,“你說有道士去了臨安堂?”

薛氏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