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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達拉緊閉著眼,在黑煙徹底剝奪他的意識之前,他乾裂的%e5%94%87輕輕呢喃,語氣輕而緩慢,一字一句,小小心心。

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呢喃些什麼。

隻是從指尖留下的鮮血,在地上積出了一灘小小的蜿蜒血漬。

迪達拉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慢慢的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血,仍在淌。

迪達拉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兩天。

腥臭味彌漫了大半個基地,慢慢的,離奇的黑暗力量在刻意的詛咒中開始發酵。

先是迪達拉身旁走動的侍衛,再來是附近的巡邏近衛兵,他們要不就是雙眼茫然,全身浮出藤蔓一般的醜陋黑斑,皮膚組織慢慢潰爛,要不就是在一夕之間長出散發惡臭血水的肉瘤。整個基地人心惶惶,卻沒有人發現所有的異變來源,是迪達拉腳邊的一灘烏黑血水。

而迪達拉,也日漸衰弱。

起初,教皇以為是他們用在迪達拉身上的生化黑煙讓迪達拉的精神與身體每況愈下,但慢慢的,從因醜陋的肢體異變而自相殘殺的屬下從一個人變成三個人、五個人、十人時,他就開始察覺到不對勁了。

闃靜光潔的基地長廊,飄散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死亡氣味,引領著裡頭全部的人類邁向精神崩潰的邊緣。

終於,教皇意識到了。

是迪達拉。

待怒火衝天的教皇領著大批隨從再踏進囚禁迪達拉的廳堂時,被鐵鏈捆綁住手腳的他已經虛弱得必須進入深沉睡眠,但教皇沒有漏掉他腳邊那灘腥臭的黑水,教皇臉部一抽,低吼:

「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在教皇身邊寸步不離的影子一凜,他按著右臂袖管中抽[dòng]的肉瘤,不安道:

「屬下……曾在方舟中看過純血統的吸血鬼可以用血液來聚集暗元素,隻有要強大的精神力,就可以詛咒人類,但因為記載上的數據太少,所以……」

「你說暗元素?」教皇表情扭曲:

「從以前到現在,這家夥根本就沒辦法聚集暗元素!更何況他中了生物武器,怎麼還有力氣去……」說到這,教皇一頓。

他與影子麵麵相覷。

莫非問題就是出在刺激了迪達拉身體細胞的黑煙身上?

這時他們才想到,雖然迪達拉的身體組織與克勞斯有百分之九十八的相似度,但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卻是屬於前任六道輪回的。

「把他帶走,全體撤離。」

他的大仇未報,怎能在此功虧一潰?

教皇對身後的侍衛冷聲下令,侍衛齊齊上前,解開束縛在迪達拉身上的厚重枷鎖。

匡啷數聲,鐵鏈儘除的剎那,迪達拉猛然張開了眼,他用力掙開猝不及防的侍衛,起身要跑,但伸不出尖爪的纖白手掌與常人無異,且已經徹底侵入全身細胞的毒氣也讓他全身乏力,幾回合的功夫,他雙手被縛,見那些近衛兵把自己的手抓得幾乎要擰斷,迪達拉冷聲道:

「當心點,碰到我的血可是會變成怪物的。」

近衛兵一驚,手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些,就那剎那間的功夫,迪達拉已經當機立斷地踢倒上前捉他的兩名近衛兵,側身一閃,又躲過教皇身前那一排執槍近衛兵的黑煙子彈。

但他再怎麼掙紮,敵強我弱,情勢仍然顯而易見。

黑色的煙霧又從空心的子彈中嫋嫋散出,迪達拉即刻屏氣,他聽到自己的心臟又開啟劇烈地跳動起來,以非常不規律的速度。

「你以為能逃得掉嗎?」教皇不屑地看著迪達拉。

「這種掙紮對我來說卻不過是困獸之鬥,若你還想%e4%ba%b2眼看看曉家是怎麼滅門的,最好現在就安分點,否則以你這樣肆無忌憚的揮霍生命力的速度……」

「你以為我是為什麼要這麼做?」冷汗一滴滴滑落臉頰,迪達拉聽到自己全身的細胞都在痛苦叫囂,但他仍是硬扯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我才不在乎能夠活多久……」

與其在教皇的手中苟延殘喘下去,他寧願豪賭一場,要死,也死得轟轟烈烈,讓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壯闊,遠勝於不聲不響地被教皇當成與曉家對峙的籌碼。

迪達拉笑了,笑容中的深沉恨意讓那抹美麗的笑顯得驚心動魄,宛若一瓢金沙中驀然濺出的血華,燦爛冶豔。

「我迪達拉,早在三年半前的那一夜就死了,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看到你來陪葬。教皇。」說著,他緩緩張開嘴,尖銳的尖牙刺入他雪白的手臂,滾出豔紅鮮血。

暗夜的邪惡氣味,驟濃。

「在他用暗元素之前殺了他!」教皇雙眼突出,眼中殺意並射,身後隨從領命,二話不說就動手把空殼彈換成實心彈,迪達拉眼色一沉,周身空氣已經隨之起舞,他知道,他能在那些近衛兵換完彈夾之前調動身旁的暗元素,殺了教皇。

早在三年半前,蠍被教皇算計帶回西方大陸的那晚開始,迪達拉就不再為自己而活。

隨著克勞斯與小南的死亡,隨著身上的家族責任越來越重,隨著蠍的臉龐在記憶中一天天的淡去,他也慢慢忘記了要怎麼像當年在校園中無憂無慮的少年那樣,毫無顧忌的去歡笑、去展顏。

這三年半來,他甚至已經忘了安穩的睡眠,是什麼滋味。

太多的仇恨壓在他身上,而他身後唯一能包容他的男人也被他%e4%ba%b2手摧毀,這樣如同行屍走肉般的生命,又有何需要留戀?

迪達拉臉上的笑容越趨癲狂。

周身的暗元素隨著他精神力的催動,已經開始瘋狂起舞。

教皇咬牙,如此嚴密濃厚的暗元素顯然已經無法用黑煙子彈穿透,迪達拉顯然想要用這最後一招與這整個基地同歸於儘!

然而,就在迪達拉的臉上扯出一抹視死如歸的豔麗笑容時,地下基地猛然一震,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的狀況下,大廳六麵牆上的無數小孔,已經用最大的氣壓噴出足以抵製迪達拉所有舉動的大量黑煙,嗆得所有人頓時睜不開眼。

大量的黑煙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充滿大廳,在計算好角度的激風與強大壓力下硬是穿透濃密的暗元素,迪達拉隻覺眼前一花,視網膜反射出詭譎的塊狀色彩,紅的綠的黃的白的,像是要硬生生把他的精神撕裂一般的天旋地轉,撲麵而來。

這種發自身體最深處的牽製讓他絕望,他抱著頭低吼,卻無從抵抗。

見狀,教皇不由得大笑起來。

「哈哈哈──影子,乾得好!」

「…不……」影子緊抓著自己變異的右手,艱難道:

「不是我。」

教皇一愣,黑煙還沒儘數散去,他們就已經看到被生物武器逼得不得不跪在地上的迪達拉,與在黑煙中,緩緩踱出的男子。

「是我。」赤砂蠍抬起犀利的琥珀色雙眸,冷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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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你為什麼要來?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但是因為這個突然現身的男人,更因為站在赤砂蠍身後的,是比教皇的人馬還要多出十倍的大陸傭兵。

他們舉著中部大陸最先進的激光束槍,在蠍纖手一抬後,整齊劃一的越過蠍優雅佇立的身子,無情掃射。儘是傾刻的時間,擁有數量與武器的絕對優勢的傭兵團已經把教皇的人馬壓製得喘不過氣。

在一片哀嚎與慘叫之中,教皇的臉色越發蒼白。

「你…你……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還活著?如果合成計劃沒有失敗……沒道理整整三年都不曾在方舟中出現你的信息碼!」人力或許會有疏忽,但計算機卻絕對不會!隻要在方舟中出現過的任何景象與聲音,都逃不過方舟之門的監視,但讓教皇不敢相信的是,在他們的嚴密監視中,竟然還能存在一個不被他們察覺的人格意識!

更何況……

教皇與影子不約而同地瞪著站在他們眼前的蠍,與那不知從哪冒出來、數量卻足以攻下整個基地的兵量好半晌,滿臉的不可置信。

在他們徹底的監視中,蠍一個存在於方舟之中的意識,是怎麼對外雇用一整個龐大的傭兵團?而他,又怎麼會有實體?

?思?兔?網?

「…的確,我現在出現,也出乎了我的計劃之外。」蠍淡淡瞅了氣若遊絲的迪達拉一眼,才移回目光,臉色一沉:

「計劃生變確實讓人心煩,不過我更討厭有人觸犯我不能觸犯的底線。」

感受到蠍眼中驟然飆漲的寒冷殺氣,影子抓起實彈槍對準蠍,隻是他還沒來得及扣上板機,蠍身旁的傭兵已經快了一步。

刺眼的紅色光束滿目,再來的,就是肉塊與血水紛飛的畫麵。

現在,教皇這方的人馬死的死,傷的傷,唯一完好的人,眨眼之間竟然隻剩下教皇一個,他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e5%94%87輕輕抖動:

「就算……就算你這次贏了,除了我之外也還有其他人擁有克勞斯基因密碼──」但這次,沒等教皇說完,已有一道光束直直射穿教皇的心臟。

人類的濃厚血味蓋過了黑暗詛咒的氣味。

迪達拉倚著牆喘氣,心跳得奇快,卻不是因為那令他窒息的黑煙。

蠍佇在不遠處,神色深沉地瞅著迪達拉,好半晌,才緩緩道:

「……有話要問嗎?」

久違的聲線,久違的澹然風華。

迪達拉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眼中慢慢醞釀,把視野慢慢渲染成一整片的朦朧。

他從沒想過他還能看到那個人再度出現在眼前,喪失了太久了溫度,他其實早就放棄去期待。

有太多想說的話,但沉澱基釀了三年,想見的人如今近在咫尺,他卻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真的是你?」

「不,這是幻影。」蠍轉過身,身子一點一滴地暈成小型光粒。這時迪達拉才發現原來那個蠍並不是實體,隻是一個擁有高度擬真的四維模擬人型,就連鼻梁下的陰影都配合了現場的燈光製得幾可亂真,再加上四周尚未完全散去淡淡黑煙,若非蠍%e4%ba%b2口說出,他萬萬沒想到站在他眼前,嘴角微揚的男子隻是個立體影像。

不過既然蠍已經雇用了傭兵團,那為什麼還硬要用四維立體影像出現在基地裡?

而且、而且……蠍既然活著,為什麼在這幾年中卻遲遲不肯露麵?如果蠍是因為恨他,那又為什麼要來?

太多突如其來的事情把迪達拉的腦子打成一團爛泥,久久沒辦法運轉,他隻有愣愣的看著蠍。

「……以四維立體空間出現在現實中很費力,如果沒事,我不想浪費時間了。」見迪達拉久久說不出一句話,蠍原先與常人無異的身體果真慢慢在空氣中分化成無數細小的光暈,以極緩的速度開始消散,迪達拉一急,強力撐起透支的身體,一跛一跛地朝蠍走去,低聲哀求:

「彆走。」

那短短兩個字,包含了太多的懇求愧疚,與寂寞。

蠍的背影一頓。

「但我非走不可。」

迪達拉臉上閃過不明顯的痛苦與自嘲。

是了,他都忘記,是自己把蠍推入方舟──那個永無止儘的空無煉獄,蠍會恨他,也是理所當然。

或許他已經應該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