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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檢閱官 北山猛邦 5084 字 1個月前

意義在哪裡?」

「不知道。」

「我們從別的方向來想吧。『偵探』想追求的是什麼?」

「……是什麼呢?」

「是『偵探』不足的東西哦。」

「嗯……」

「你一點都不明白嘛。」榎野用近乎驚呼的聲音說道,「你覺得書本不存在代表了什麼?」

「代表『推理』也不存在?」

「對,就是這個意思,但這並非本質。你想偏了,把它當成了本質。」

「不對嗎?……」

「你從不足這個點去想想嘛,而且還跟無頭殺人案連結在一起。」

榎野說完,伸了個懶腰,從床上走到房間角落蹲下。然後他閉上嘴,突然靜止不動。雨漸漸轉小,雨水滴落的間隔越來越長,而至隱沒。我靠在榎野對麵的牆壁,坐在地上。

「克裡斯──」

「什麼事?」

「我可以在這裡睡嗎?」

榎野把「卡捷得」放在%e8%85%bf上,揉揉雙眼。

「可以啊。不怕感冒嗎?」

「不怕。」

「那『偵探』怎麼辦?不用管他嗎?」

「後續……明天……」

榎野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他一定很疲倦了吧,發出安定的鼻息聲,蜷成一團睡著。看來就算心是機器做的,也需要睡眠。雖然在我看來,他並不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機器化。

我擔心「偵探」。他曾在我屋外出現過,也就是說,「偵探」知道我住在這裡,說不定他會一路跟著我們,再次在這裡出現。這次我想他不會再默默離去了。

如果現在「偵探」襲擊我們,隻有我能保護無招架之力的榎野。

我坐在地上,繃緊了神經,側耳傾聽周圍的聲音。門窗都關緊了,但說不定「偵探」會打破玻璃窗跑進來。那時候,我就隻有飛撲出去保護榎野。

天色漸漸亮了,眼皮越來越沉重之際,我注視著榎野的側臉。我必須保護,我必須保護榎野。

我……

我醒過來時,房間一片明亮。

我跳起來,張望四周。榎野不在了。他剛才還在角落睡著的,但現在不見蹤影。勉強可以看得出有人待過的痕跡,床單淩亂,毛巾丟在地上,但是哪裡都不見榎野。

我畏畏縮縮地走到窗邊,打開窗簾,但沒有異狀。窗外,灰沉沉的暗雲被強風吹成碎片,雲的背後隱約看見淡淡的藍天。雨已經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柔柔的陽光,如絲帶般落在地麵。

「榎野……到哪兒去了?……」

榎野不在了。

莫非,我作了一個奇怪的夢?

還在朦朧中的腦海,想起了昨晚的事,我和榎野在森林中追蹤「偵探」,又讓他溜走,還有在那個怪異小屋裡的種種,那不是夢。如果這都是事實,榎野到底去了哪裡……

大廳有些聲響,誘引著我走向大廳。

大廳聚集了很多人。平常寬敞的空間令人難以置信地密度大增,幾乎都是我見過的麵孔。看起來,與「偵探」案有關係的人們都到齊了。

我一走進大廳,他們立刻中斷說話看著我,但又立刻失去興趣般繼續交談。

「嗨,克裡斯。」

是桐井老師。桐井老師倚在窗邊一個人站著,腳邊放著他的小提琴盒。他依舊額頭微冒著汗,臉色蒼白,聲音沙啞,看著就讓人生憐,不過表情並不暗淡。對喜愛夜的晦暗的桐井老師來說,清晨飽滿的光線也許是對身體有害的毒素。

「克裡斯,早。」

悠裡也在。他坐著輪椅待在櫃台旁。%e8%85%bf上密實地蓋著毛毯,身穿著厚毛線衣。精神看起來相當不錯,恰和桐井老師相反。

其他在大廳裡的包括老闆朝木先生、大廚薙野叔、自警隊的新任隊長神目和其他數名自警隊員,前天夜晚目擊女鬼而在街上喧嘩的男人也在,還有幾個我沒見過的人夾雜其中。

黑西裝的檢閱官也來了。他們態度傲慢地佔據了大廳中央。白髮的真住先生像在昭示政府官員的威嚴,擺好架式立正不動,與大廳的人們對峙。另一位墨鏡汐間把手背在身後,在一個小範圍裡來回踱步。他的長%e8%85%bf好像圓規一樣,轉身的時候還畫出弧形軌道。

一位穿著美麗深綠色製服的少年,夾在兩名檢閱官之間。

是榎野。

太好了,他平安無事。我有股衝動想跑到榎野身邊,但我的理性告訴我,現在的情勢不容許我這麼做。不能在黑衣檢閱官麵前,做出令人懷疑的動作,不能給榎野造成麻煩。

榎野依舊單手握著拐杖,但並沒有拄在地上,而是夾在腋下。這是他的持杖方式。至於先前那個皮箱,目前開著大口倒在腳邊。裡麵的東西已經散落一地。榎野一定如同往常般,為了找一件東西而把皮箱裡的物品全倒出來吧,真是豪邁的散亂。

我姑且先走到桐井老師身旁。

「老師,這是怎麼回事?」我在他耳邊悄聲問。

「我也是莫名其妙被檢閱官叫出來,一大早就到這裡集合了。現在,那個少年剛把皮箱裡的東西倒出來,還沒開始說話。不過,看來檢閱官終於要為這個事件畫下句點了。」

「畫下句點──」

是嗎?

榎野終於要把這個鎮的事件完結了。

此時,汐間好像發現了我的存在,他推推墨鏡朝我看來。

「哦,英國少年來了。」

你的事我都看穿嘍──汐間臉上露出似有此意的笑容。

我縮進桐井老師背後,躲開視線。

「榎野大人,請繼續。」真住嚴肅說道。

榎野微微點頭。

「好,接下來──」榎野往前踏出一步。「我們就本鎮發生的多起事件加以檢視後,要將冒名『偵探』的兇手,從我們保護的歷史上清除。」

聽眾開始發出鼓譟。

榎野麵無表情地緩緩環視一遍,然後,將拐杖轉了一下。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在等待大廳恢復安靜。

「『偵探』就在這裡麵。」榎野宣告道。

「『偵探』……在這裡麵?」

有人說。大家麵麵相覷,沉默地互相確認彼此。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們的視線幾乎都集中在我和桐井老師身上。

「我來說明吧。」榎野說了這句話,閉眼幾秒鐘後再接著說。「『偵探』第一次出現在這個鎮約是四年前。那時候,幾乎同時,鎮上發生許多人家被留下紅色十字架的事件。漆上印記的人是『偵探』的傳聞不腔而走,事實上的確有鎮民目擊到,穿著黑衣黑麵具、號稱『偵探』的人物,在屋門上畫印記的現場。從那時候起,『偵探』不時在家家戶戶門上畫下紅色印記,沒有人瞭解他的目的何在。『偵探』留下的神秘印記,雖然令人不悅,但沒有實際弊害,所以鎮民們也就逐漸採取不乾涉的態度。」

大廳裡的人全都專注地聽著榎野的聲音。

榎野的聲音像夜的空氣一般冰冷。

「沒有任何事物阻止『偵探』的行為。於是『偵探』四年來不倦不休地一再侵入屋宅,在六十戶以上的屋裡留下紅印。或許他是被一種狂熱的、迷信的想像所煽動,但其實是充滿更深沉謀略的行為。正確來說,『偵探』利用這種行為,成功地偷取了某件東西。但是,鎮上的人誰也沒有注意到被偷的事。連失主本人也宣稱沒有遭竊。這奇妙的矛盾從哪裡產生的呢?從這條線追查下去,就能發現這一連串事件核心所存在的事實真相。」

被偷走了東西,但誰也沒注意到──這才是最大的謎團吧。果然,被偷走的都是屋主沒注意到的小物品吧。

「沒有東西被偷。」神目發言。「很抱歉我要插句話。自警隊調查了很多次,但是被漆上紅印的家庭,沒有一件物品遺失。」

「我同意你的意見。」榎野隻把頭微微轉向神目。「雖然被偷了,但屋主都說沒有遭竊。調查之後,實際上也沒有東西少了。」

「這種狀況不可能發生吧。」

「所以,真給我說中了。」汐間很得意地打斷說,「『偵探』那傢夥根本是個瘋子,為了蒐集髮夾啦、零錢,才會從四年前就開始持續留下紅印的行為。簡直就像個築窩的鬆鼠和水獺。」

「不,假設『偵探』是對髮夾異常執著而一直蒐集,紅印之謎還是沒有解開。如果是屋主沒有注意到的東西,他不會故意做出類似偷竊通知的行為。」

「哦,有道理。」

汐間對榎野的反對很爽快地接受了。

「留下紅印的行為,有什麼意義呢?──我們得從根本來思考。」

「還是想讓鎮上的人知道『偵探』的存在嗎?」神目說。

「不對。」榎野立即否定,「印記有更實質的意義。」

「什麼……實質的意義?」

「沒必要想得太遠,隻要把紅印當作是塗鴉就行了。在屋門上、室內牆上、用油漆惡作劇地亂塗一通時,九成九的屋主都一定會做一件事。」

「嗄……什麼事?」神目顯出困惑的樣子。

「清除。」

「哦,你是說把印記消除。」神目大大點頭表示同意。

「這時候,被留下印記的居民大致有兩種行動。一種是覺得心裡發毛,所以就搬走,讓屋子空置。另一種是清掉印記,繼續住下去。印記用的是紅漆,不太好清理。若要完全清除,門的部分必須再上另一道漆。牆壁的部分,就得把壁紙完全拆掉。清除油漆繼續住下去的人並不少。」

「難道是──」我用沒有人聽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