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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檢閱官 北山猛邦 5188 字 1個月前

「那才是檢閱局唯一具備的絕對權利。檢閱局轄下的人員,誰都有用火的權利。但是,基本上負責焚書的不是檢閱官,而是焚書官。如果你看到穿著灰色耐火裝的隊伍,最好快逃,以免被捲入危險中。」

榎野的話聽起來不像誇耀的成分。雖然,說到政府的焚書活動,確是一種很榮譽的工作。

「榎野,你感覺上不太像政府的人。我以為跟焚書或搜索有關的官員,應該是更苛刻的人,但榎野有點不一樣。」

「是嗎?我不太清楚。」

「你什麼事都願意告訴我……」

「那是因為你問我。」

「我問了你就會回答嗎?」

「我的心是機械式的,隻有單純的辨別能力和條件性的反應。別人要我說,我就會說。別人叫我做,我就做。我們所受的教育,就是要順從。」

「真驚人……」

我也不太懂,不過他的確不是普通世界裡長大的男孩。

也許跟我相遇,也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說起來……其實我跟那件案子也並非完全沒關係。在森林湖邊發生的殺人事件中,我親眼看到殺人的情景。我對整起案子記得很清楚,有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真住他們去搜集重要情報了。」

「這樣……」

「不過或許有參考價值。」

「真的?太好了。」我單純地感到喜悅。「一天就能把案子破了嗎?」

「不需要那麼久。」

「嗄?你們的搜查進展到哪裡啦?」

「已到最後一步了。之後隻剩確認作業。」榎野說到這裡,突然打開皮箱,伸手進去。「克裡斯,你有地圖嗎?」

「請等等,我去問朝木老闆。」

我跑出食堂,回到大廳。朝木老板正走出門廊觀察天空的狀況。我朝他的背叫了一聲,他回頭,好像吃了一驚。

「克裡斯,幹嘛?」

「請問……有沒有這附近的地圖?」

「我哪有那種玩意兒!」

「啊,是……對不起。」

我立刻回到食堂告訴榎野。

「被罵了一頓。」

「我想跟本地的地圖對照一下,不過也無妨。」

他從皮箱拿出昂貴的終端機和換洗衣物放在一邊,把一件件用品擺滿周圍後,最後從底部拉出一個四角板。那是個摺了好幾摺的大型相框。他為了清出放它的位置,把散在餐桌上的物品,又推遠一點。

「這個鎮的衛星照片。」

「哇,好厲害。」

濃綠圍繞的鎮。從太空的衛星上可以很清楚看見,這個鎮是如何的封閉。鎮正好位在濃綠中央挖空的一塊地。照片十分清晰,連一棟棟建築都照得一清二楚。他們連這種資料都到手了,真不愧是內務省直屬的檢閱局。

鑲板上在各處用紅色大頭針插著。不問也可推測,那是被漆了紅印的房子。從上空來看,意外發現它多集中在一個地區,好像集落一般。我原以為它是隨機地散佈在整個鎮裡,但事實上並非如此。看起來紅印全部共有三十處以上。

「可以讓我看到這個資料嗎?」

經我一問,榎野歪著頭,好像不明白我在說什麼。他答不出來時似乎都會做這個舉動。

「我是說,這會不會是搜查上的秘密之類的……」

「你不想看的話,不看也行。」

「想啊,我想看。紅色大頭針標示的是門或室內被漆上紅印的民家嗎?」

「反應很快嘛。你說得沒錯。」

「有紅印的房子,全都在照片上標示出來了嗎?」

「一個也不少。」榎野說著,拔起其中一個大頭針,隨意扔在桌上。「但是沒有意義。」

「怎麼說?」

「嫌犯並沒有地圖式的思考。就算找到紅點,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榎野說著,好像已對地圖失去興趣般,把它推到一邊。

「你的意思是說,漆紅印的地點並沒有特別的意義?」

「八成是。」

「但是,感覺上好像一區一區的。」

「當然,那是有原因的。等一會兒,真住他們就會帶來訊息,證明我的推測是正確的。」

「會是什麼原因呢?」

「克裡斯,對這次的案子,你想知道真相嗎?」榎野突然直視我問道。

「那是當然。」

「如果你想知道,我希望你在旁見證這件案子的始末。」

一時間,我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這個提議太出人意表了,

「不過……行嗎?為什麼要我參與?」

「你跟這次的案子多少有點關係,這段時間你也看到各種現象。而從現在開始,到大結局之前,你一定還會看到很多,同時思考很多事,關於人的死亡、操弄別人的人。或者你會想到你自己,想到我們的時代,想到世界,還有──我。」

「嗯……」

「到時候,請把你的想法告訴我。」

「隻要做到這些的話,我願意幫忙。」

榎野看著窗邊,陽臺還浸潤在雨中。

「我是個完美的檢閱官──但我失去了心。」榎野輕輕地撫住%e8%83%b8口。「這裡也已經檢閱完畢了。在各方麵它都是功能最建全、最完美的狀態。但是,透過你的眼看事情時,也許會發現我的心底角落尚未失去的部分,到時候我必須決定,該不該把它刪除。」

失去了心──

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況?我無從得知。我們能像這樣對話,不正因為我們有心嗎?榎野的確散發出與旁人不同的神奇氛圍,但看不出他完全失去了心。

「這個任務可以交給我嗎?為什麼是我?」我吞吞吐吐地問道。

「因為你在海裡遊泳。」

這──也算是答案嗎?

我把來到這個鎮後的所見所聞,照實地告訴了榎野。他已經察覺到我熟知「推理」,所以,我也坦誠告訴他我的想法,連有關「卡捷得」的知識也不隱瞞。話雖如此,由於我也才剛知道,所以問他的事還比我說的多。

「榎野,你是『卡捷得』的專門檢閱官?」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是的。」榎野點頭。「能辨識『卡捷得』的人隻有我,和其他幾位檢閱官。」

「大家都是小孩嗎?」

「如果十四歲也算小孩的話。」

「但是如果隻是『卡捷得』的話,不是誰都能閱讀嗎?」

「可以。隻要會讀日語,誰都能讀。但是,一般人並無法讀取所有寫入的內容。你想像一下,在一個小小的3D房間裡,塞進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每轉一個方向,文字就完全不同,所以需要立體密碼的解讀能力。」

「你可以讀取『卡捷得』所有的內容嗎?」

「當然。但是,如果隻是這樣,隻要有充分的時間,任何人都能解讀。我們檢閱官還能逐字逐句地精查『卡捷得』的內容是否正確。」

「太厲害了……不過,那也就是說……」

「是的,我的腦中全部由基準值的數據組成,如果不能正確識破『卡捷得』,被假貨坑騙,便可能難以處分真貨。」

大腦裡裝滿了「推理」的要素是什麼樣子呢……

一時間,我覺得榎野真是個非凡的人,但同時也對他感到同情。怎能讓腦中裝的全是殺人、犯罪的相關資訊呢。

「這個鎮發生的事,果然跟『卡捷得』有關吧。」

「所以我才會來。」

「那麼,你已經判斷出跟事件有關的『卡捷得』,是什麼類型的吧?」

「是的。」

「是什麼類型?」

「是『斷頭』。」

──「斷頭」的「卡捷得」!

「我們從很早之前就確定,它就藏在這個鎮裡。因為我們查出幾年前,此鎮的某人曾經想到黑市兜售『卡捷得』。雖然無法查出那個人的姓名與住址,不過可斷定嫌犯是來自這個鎮。後來情報來源斷線了,當局決定按兵不動。後來我們來到這裡,便聽到連續殺人案的傳聞。事實上,這個鎮裡一個月有好幾人被斬首而死。從這個事實幾乎可以確定,連續殺人犯手上持有『斷頭』的『卡捷得』。」

連續殺人犯、嫌犯等單字,聽起來好新鮮。這個鎮發生的種種詭異事件,既非意外也不是災害,而是犯罪,我的腦海中對此有了清晰的樣貌。一切都是犯罪者所執行的瘋狂行為。

在我到達這個鎮之後,所遇到的淨是神秘無解的事。紅印之謎、無頭屍體、住在森林裡的「偵探」,森林出現的女鬼傳說、夜裡「偵探」在我窗外出現。最可怕的是湖上的慘案。在自警隊包圍的湖上,「偵探」留下黑江隊長的無頭屍體後消失。

全是謎。或許這鎮上還有其他我所不知道的異常事件在發生,那些情報,都會由黑西裝的檢閱官搜蒐集起來。

「兇手冒用『偵探』之名,也很奇怪。」

「冒用名字的兇手在『推理』中並不少見,像是『九尾貓』、『魔術師』、『蜘蛛人』、『影子人』都是。隻不過這次名字正巧是『偵探』罷了,可能有些複雜的原因,但正因為如此,多少具有模糊事件輪廓的效果。」

是「偵探」?還是「兇手」?

我一直苦思不解,不知不覺開始追逐「偵探」的影子。

但是現在已經很清楚了。

「偵探」是兇手。

「從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