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布政使徐英達。」
慕卿凰走了出去,看著徐英達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樣,「何事尋我?」
徐英達忙道:「郡主您快跟下官走,去勸勸太子,原武縣正在鬧瘟疫,若有個萬一河南上下官員唯有死路一條。」
「什麼!」慕卿凰大驚失色。
怪不得,怪不得父親不讓她跟著去,原來那裡正在鬧瘟疫。
「太子現在到哪裡了,快帶我去。」
「太子的車架已經在半路上了,下官等人苦勸無果,隻能慌慌張張的來求郡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下官等萬不能讓太子身處危險之境。」徐英達本就長了一張樸實清正的臉,話又說的極為漂亮,慕卿凰不疑有他。
到了門口,徐英達指著擋在慕卿凰的馬車前麵的,用兩匹馬拉的車道:「郡主還請上這輛馬車,這輛馬車比您那一輛快上許多。」
慕卿凰也是心急如焚,擔心著父親的安危,沒有猶豫就登上了這輛馬車,隨後玉鸞和玉綺也跟了進去,武大等人翻身上馬。
進了車內,還沒有坐穩,馬車就急速動了起來,晃的慕卿凰差點撞了車壁,而車壁又冷又硬,和平常的木質車壁完全不同,慕卿凰心裡一突,隔著包在外麵的一層細綢敲擊了一下,發現竟然發出了脆璫璫的聲響,這絕不是木頭發出的沉悶感。
玉鸞忽的大叫了一聲,「郡主,車門打不開了!」
玉綺連忙掀開車簾,發現車簾後竟是封死的。
一剎那,慕卿凰渾身冰冷,她們上當了。
令她恐懼的不止是此刻的處境,而是慕梟。
布政使,那可是一省大員啊,竟也成了慕梟的走狗!
被封閉在車廂內,玉鸞露出了些微絕望的表情,瘋狂的錘擊車門叫喊,玉綺則四處查看,彷彿在找尋開門的機關按鈕。
但他們既是準備封死她們,又怎會蠢的把開門的按鈕設置在車廂內。
「玉鸞玉綺,你們別白費力氣了,坐下來靜觀其變吧。」
越是在這種生死未知的時刻,慕卿凰越是冷靜,就像是上一世她選擇焚滅自己一樣,生不能選擇,死卻是可以的。到了這種時候,她忽然明白為何今生招惹來了殺身之禍,養濟院有大古怪,她成立了養濟寺衙門,準備統管全國養濟院,這是擋了別人的道了。
「郡主。」玉鸞哭的稀裡嘩啦的偎過來。
玉綺白著臉也看過來。
慕卿凰摸摸兩個丫頭慘白的小臉,哄道:「事到如今,哭沒有用,害怕恐懼也沒有用,我們最好的狀態是平和淡然的等待,你們想啊,壞人抓了我們,當我們露出恐懼哭泣的表情時,他們一定樂壞了,身為我的丫頭,你們不要給我丟臉,咱們要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度,知道嗎?」
玉鸞一抹眼淚,坐直身子重重點頭,過了一會兒又哭喪著臉道:「郡主,奴婢還是害怕。」
玉綺已經好多了,嫌棄的看著玉鸞,「別給郡主丟人。」
「但願武大他們聰明一點能發現異樣。」
但慕卿凰心裡清楚這個希望是渺茫的,車廂封死,行速極快,又有太子要往瘟疫之地去的事情包在外麵做幌子,武大他們很難發現端倪。
不知怎的,慕卿凰覺得有些睏倦,心中一凜,忙去看玉鸞和玉綺,見她二人也是一副萎靡的樣子,先前還以為是沮喪,這會兒再看就發覺了不對。
「玉鸞玉綺,清醒一點不要睡。」
「嗯,嗯嗯。」玉鸞點了下頭,忽的就倒了下去,隨後玉綺也昏了過去。
慕卿凰強撐了一會兒,眼皮卻不受控製的要往一處閉合,慕卿凰使勁搖頭,搖著搖著就倒了下去,而在座椅之下的車角裡,一縷一縷的白煙正在往外冒。
——
懷慶府衙後巷,下人用膳的廚院裡,一個戴著小羅帽,穿著青衣,腰間繫著一根土黃的帶子,穿著布鞋的小廝正在劈柴,一根木頭,他劈十來下才能劈出一根柴來,劈一下歇三下,臉色青黑難看,像誰欠了他八百弔錢似的。
「陸瑁。」
聽著這道男聲,陸瑁立即抬起了頭,心中恐懼又興奮,「是、是要讓我去接近慕卿凰了嗎?」
陰九祝站在下人進出的角門旁裡沖陸瑁招手,「噓,跟我來。」
陸瑁扔下柴刀,環顧四周,見無人,遂悄悄跟了出去。
陰九祝引著陸瑁來到一進小院,又笑瞇瞇的對他道:「把門關緊。」
陸瑁照做。
陰九祝笑的越發燦爛起來,對陸瑁勾了勾手指,那動作就像是在喚一條狗,陸瑁心中屈辱不忿,想著,等我立了功,賺得「主子」的信任,一定讓你……
但想著陰九祝一身功夫那麼厲害,他又訕訕放下了這個念頭。
「說罷,主子讓我怎麼做,我得先說下,慕卿凰那個毒婦的心腸又冷又硬,我不確定她對我是否餘情未了。」
「嗬!」
一聲嗬,幾多嘲諷,幾多鄙夷,陸瑁一霎漲紅了臉,他深覺羞恥,但又不得不承認,他如今隻有這一點價值而已。
陰九祝一把摟住陸瑁的肩膀,貼著陸瑁的耳朵,輕笑著道:「讓你去死。」
與此同時,閃著森白冷光的刀子捅進了陸瑁的心窩,一下、兩下,白刀子插|進去紅刀子拔|出來,陸瑁仰臉盯著陰九祝,瞳孔驟然縮小,又緩緩暈散開。
「你……」
陰九祝的鼻息噴在陸瑁的耳上,遠遠看去他們摟抱在一起就像一對在說情話的伴侶,可滴滴答答的血落在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小血泊。
「主子身邊是不要蠢貨的,小可憐。」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了,麼麼噠
☆、第68章 燕王
起火了!
府衙後巷的一戶人家青天白日燒起來了。
太子賑災畢從原武縣回來,朝陽郡主失蹤了!
養濟院裡沒有,隻有寥寥幾個紅光滿麵的老人,懷慶知府把孤寡老幼照顧的很是不錯。
朝陽郡主帶著自己的婢女和護衛從早上出門就沒有回來。
火被滅了,從廢墟裡抬出了兩具抱在一起的屍體,仵作來了,在其中一具骨架玲瓏的屍體身上找出了一塊燒壞的羊脂玉珮,但上麵所刻下的字還隱約可辨。
這玉珮、這玉珮是代表了鳳子龍孫身份的隨身玉牒啊。
怎麼會呢,朝陽郡主怎麼會出現在那種窮酸的小院裡,和朝陽郡主抱在一起燒死的那個男人又是誰?
仵作哆哆嗦嗦的驗另外一具屍體,這一具屍體比朝陽郡主的好驗多了,因為他的臉因埋在朝陽郡主懷裡的緣故,還隱約可辯。
這是誰呢,太子忍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傷痛親自來看。
是陸瑁啊,朝陽的前夫,因朝陽而毀了生生世世的前途。
這是恨毒了朝陽的報復啊。
可朝陽為何還要來赴約,是、是因為心裡還愛著這個畜生嗎……
太子又是心痛又是怒其不爭,伺候朝陽的婢女和護衛呢,身為婢女不能很好的勸誡,身為護衛不能護郡主周全,要你們何用,殺!
兩個婢女,四個護衛都不見了。
不見了。
他們為何撇下朝陽失蹤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知道朝陽被燒死了,是畏罪潛逃了吧!
太子怒極,直接發下海捕令,凡捉到這四人送至官府的賞銀千兩。
朝陽郡主與前夫私會,被前夫同歸於盡了,這是醜事,是醜事,可這醜事掩蓋不了了,太子掩麵,深覺羞恥,又很是悲痛,精神倦怠,提前歸京。
坐在回程的玉輦裡,太子麵有倦色,腦海裡卻想著在來的路上朝陽說過的話。
「父親,他要我死,在京時已被兩度刺殺。」
「父親,慕梟早有奪位野心。」
「父親,你要信我。」
孟德超麵容悲慼,坐在繡墩上小心翼翼的勸,「太子,人死不能復生,您要保重玉體啊。」
太子一手撐住頭,有氣無力的道:「朝陽的死……」是像他查到的那樣,陸瑁一路尾隨而至河南,混入府衙,哄騙朝陽在小院相見,和朝陽同歸於盡,還是如朝陽所說,是慕梟要她死。
若慕梟真有奪位的打算,他要刺殺的人該是他這個太子才對,而不應該是朝陽,朝陽不過是一個女孩,根本沒有繼承皇位的權利,她不過就是得了一些父皇的寵愛而已,而這種寵愛在江山麵前微乎其微,根本不會造成任何朝政決策上的影響。
但朝陽不是那種信口開河,胡亂攀咬的孩子,過往也和慕梟沒有任何過節,和慕皋溯的關係也還算好,朝陽為何要說慕梟要殺她?
殺她做什麼?
朝陽,朝陽啊,我的女兒。
想著想著太子就紅了眼眶,滿麵悲痛。
來時的路那麼漫長,回程的路,在悲傷裡卻是那麼快。
乾清宮麵見帝君,麵見父親,太子一跪哽咽,「父皇,朝陽去了。」
龍椅上坐著的建元帝硃筆下一頓,緩緩抬頭,目色微斂,「去哪兒了?」
「去世了。」太子深吸一口氣忍下悲痛,緩緩道。
鮮紅的硃砂從筆尖低落,落在奏折上覆蓋了漆黑的字,過了很長一會兒建元帝才道:「怎麼死的,細細說來。」
太子便將看到的、查到的、猜測到的,事無钜細都說了一遍。
建元帝愣了一會兒,斂去眼中悲色,冷漠的道:「女孩兒家就會被情情愛愛的毀了,果不其然,她枉費了朕給她的那些偏疼偏寵。」
太子訥訥,根本不敢再提朝陽說過的那些話。
父皇的兒子們在苦寒之地駐守,對抗北元,是勞苦功高的,他們為太子你守著國門,你不知感激怎麼還能去懷疑他們對大晉的忠誠呢?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太子你身為儲君要心%e8%83%b8開闊,要能容人,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那些話都是父皇常說的,太子想了很多遍,終於還是閉嘴了。
過了一會兒,太子偷瞥建元帝一眼,極其小心的道:「朝陽沒有夫家,要葬在何處?」
建元帝批折子的手又頓住了,看著細碎的光影長長一歎,「葬在景陵門外吧,罰她給朕守門去。」
太子心裡一喜,終究、終究父皇是真疼過朝陽的,不捨得她做孤魂野鬼,還是放在自己的陵寢外頭看顧著。
朝陽郡主下葬了,宗人府把喪事辦的靜悄悄的,對於朝陽郡主的死,上頭諱莫如深,下頭人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