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1 / 1)

錦繡嬌娥 我是浣若 4371 字 1個月前

笑道:「我月份這樣大了,不便出府的。你親去回那小監,告訴他公主若有事,隻管找中丞大人去說即可,我們這裡再不管事的。」

初梅聽了這話轉身去了。

蔣儀仍慢慢踱著,未幾便見初梅小跑了來道:「夫人,公主親自上門來了。」

這倒新鮮,該拜姑婆的時候不來拜,這會子也不送拜帖也不先通知,來做什麼?

蔣儀帶了初梅福春兩個才走到水微瀾亭,就見神愛公主帶著一邊海鷹與曹嬤嬤並一群小太監小宮女們站在水微瀾亭邊的蜂腰橋上。

蔣儀走過去跪了道:「外婦見過公主殿下。」

神愛公主冷冷看了蔣儀一眼,才對那曹嬤嬤言道:「你有什麼話,現在就給她說。」

曹嬤嬤先是抹了兩行濁淚才哭道:「老奴一生無子,有個乾兒在滄州呆著,手裡也就幾畝薄田。誰知被陸中丞手下施新政的那幫人打到家裡去,說一年要上幾百斤的糧食並幾十兩銀子的稅,他一年四季吃喝睡在地裡也產不出那許多銀錢糧食來。所以不服氣張嘴還了幾句,那知就被中丞大人的手下抓到牢裡去了,如今也不知生死。公主……」

她邊哭邊瞄著神愛公主,是想要公主給蔣儀施些壓的。

蔣儀聽了以為正要開口,就見邊海鷹也哭了起來道:「奴婢也是,好容易攢了點體已賣了兩傾地,也是為了將來身老無後時,有個養老的本錢,如今也天天被京中戶部的郎中們逼著要奴婢交稅。」

他兩個跪了道:「還請夫人為我們作主。」

蔣儀忙躲了道:「即是戶部的事就該去找戶部,我家大人如今在禦史台,大約也管不得戶部的事吧?」

神愛公主冷笑道:「戶部那幾個老傢夥那能作得了主,還是不陸中丞拿主意。曹嬤嬤是我的奶媽,邊海鷹是自小陪我長大的伴兒,他們就是本公主的家人,誰要問他們收稅,也該先問問本公主才行。」

蔣儀見無法脫身,使個眼色叫跪在旁邊的初梅快快到前院去通知胡三。又笑道:「既然公主已經來了,就在這府中略坐片刻喝杯茶?」

神愛公主略轉頭看了片刻,才道:「不用了。我也隻過來說點事情,既說完了,我們也就走了。」

她說罷撩裙就要走,回頭便見陸遠澤站在身後滿目戾氣盯著她。神愛公主與陸遠澤自上次吵過架就沒有再相見過,這會見他這樣盯著自己,不知為何心中生了些怯意,囁嚅道:「本公主不過是來這裡瞧瞧,駙馬又要吵架?」

作者有話要說:  早餐還沒解決就來更了。

☆、不能悟

陸遠澤過去扶了蔣儀道:「九叔母先起來。」

蔣儀挺個大肚子跪的%e8%85%bf都麻了,卻也不要陸遠澤扶,回頭伸手拉了福春站起來。誰知起的猛了,雙%e8%85%bf又抽了筋整個人便往福春身上倒去。

陸遠澤情急之下一把抱住她,扶著站了起來,歉聲道:「九叔母,得罪了。」

蔣儀也不看他,向著神愛公主斂衽一禮道:「公主若無旁事,外婦告退了。」

她%e8%85%bf仍抽著走不得路,悄聲對福春道:「快替我揉揉%e8%85%bf。」

福春沒有經過這種事,以為蔣儀是要生產了,忙叫高聲喚了遠處的婆子們道:「夫人怕是有些不舒服,快抬軟椅來。」

蔣儀擺手道:「不妨事,快替我揉揉即可。」

神愛公主見陸遠澤目光透著滲人的寒氣,心中也有怯意不敢多留,回身帶了太監嬤嬤們揚長而去。蔣儀欲要速速離了此處,誰知不止是%e8%85%bf麻,就連小腹也緊成一團抽著麻了起來。取軟椅的婆子們不直奔到丁香裡去了,來此還要等許久。她扶了福春道:「快扶我去亭子裡坐坐。」

陸遠澤上前抱起蔣儀便往就近的議事廳走去,蔣儀拿拳捶著他%e8%83%b8脯道:「大少爺,快放我下來。」

陸遠澤心中又氣又疼,怒道:「你懷著身孕竟是不吃飯的嗎?都要生產的人還這樣輕?」

蔣儀整條%e8%85%bf抽在一起一使勁就鑽心的疼,又怕萬一叫旁人瞧見了要起誤會,急的雙眼都泛了淚花道:「大少爺,我求求你,快放下我。」

陸遠澤一腳踢開議事廳大門,到西屋火炕上才將她放下,雙手替她抻了%e8%85%bf道:「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在你困難的時候,無助的時候,守著一個永遠都不知道此時此刻在那裡的丈夫。」

蔣儀叫他抻的混身都疼的抖了起來,但隻片刻間,一條%e8%85%bf便重新能使上勁兒了。她順勢蹬遠了陸遠澤道:「你以為一個女人在這個世界上能得到她想要的生活嗎?在這個必須要依附男人才能生活的世界上,女子要名節,要嫁妝,要家世,那一樣不重要?況且就算樣樣都佔全了,一個女子會想要什麼?潑天的富貴,成群的奴僕還是丈夫的寵愛,抑或是遙不可及的心靈上的相通?省省吧,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況且,你想要的,也僅僅是想而已,若真得到了,也不一定適合於你。」

陸遠澤竟叫她一席話駁的無法反駁,隻是這種想法也太過於悲涼與無望,他無法也不敢認同這樣的理論。若一個人懷著這樣的想法活著,那才真是無慾無求,悲壯到讓人骨寒。

他緩緩抱拳揖首道:「遠澤逾越了,還請九叔母勿怪。」

他掀簾出門,走了。

蔣儀躺倒在炕上,放鬆了身體,漸漸感覺到肚子不再硬成團石塊一樣,才緩緩坐了起來。

「好些了嗎?要不要叫太醫?」陸欽州站在簾外問道。

蔣儀不知他何時來的,忙扶著窗子坐了起來道:「無妨,不過月份大了,抽筋是常有的。」

陸欽州掀簾進來,抱起她來道:「那就回咱們院子,今晚我陪你吃飯,可好?」

蔣儀緩緩點頭道:「好!」

無論方纔她與陸遠澤的對話,他聽見與否,聽到了多少,她所說的,沒有一句是能叫他抓住把柄的,這就足矣。

蔣儀心中疲倦,不欲再多言。

八月十五理應全家團圓共賞月景的,周氏著人在水微瀾亭中擺了一桌,因公主也入宮與閣主團圓去了,又差人將陸遠澤也叫了來,一家五口擺了桌家宴共賞明月。周氏舉杯笑道:「待到明年此時,咱們家就要多一口人來共賞明月了。」

蔣儀撐著坐了半晌,終究是%e8%85%bf困腰乏的,舉杯略嘗了點果漿道:「妾有些乏了坐不住,先告退了。」

周氏忙叫人把準備好的軟椅抬過來,要送蔣儀回丁香裡。蔣儀擺手笑道:「臨近生產才該多走動走動,況且我又不是走不動的人,萬不要坐這個回去。」

周氏又叫陸欽州送她回去,陸欽州起身與蔣儀兩個告了退,俗要扶了她過浮橋,蔣儀在前行了道:「妾如今腳下還生著風的,何須有人扶?大人很該回去陪著母親,好容易團圓過節,也該哄母親高興高興的。」

陸欽州仍是送她回了丁香裡,才又返回來陪著周氏與胡氏幾個略飲了幾杯,因風大天寒,便也早早罷席歸屋了。

他送完周氏回了丁香裡,一進臥室見蔣儀仍未睡,舉著本書在那裡翻著,笑道:「我以為你已經在困大覺了,沒想到還能在這裡翻著書。」

蔣儀回頭見他進來,也是笑著言道:「妾這幾個月彷彿睡完了一生的覺般,這幾日竟不覺得困了。」

陸欽州接了書過來瞧了道:「這是我早些年的詩,你從那裡翻來的?」

蔣儀仍取了過來道:「不過是在你書房裡。我倒瞧著有些意思,連著讀了好幾月了。」

陸欽州聽她說的有趣,坐在床沿上也拿引枕靠了道:「好在那裡,你翻出來我瞧瞧。」

蔣儀翻了一首了來念了道:「這首《暮行邊關望春水》

葦綠苦豆青,夕垂向陽行。

澆田寒碧闊,環沙臥水寧。

說的是在邊關傍晚行在田邊的景色。

光懸撒銀雪,湖沉月樹明。

孤身邊塵裡,入畫不出聲。

寫的則是夕陽落去夜色起,湖水映著高樹明月,大人一人站在邊關的黑夜裡,與夜同隱入畫而四野寂寂,可是此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陸欽州微微點頭,蔣儀又翻了一頁道:「這首《黑河夕照》亦是十分意趣。

六月黑河水,餘波向北流。

蜿蜒潤荒漠,依沙出綠州。

讀了這四句,竟叫妾神往邊關苦寒之地的六月,暖流融化冰雪,清水潤澤綠州的美景。

丘攏胡揚靜,草伏燕雀啾。

晚照形孤影,臥岸看沙丘。

大人那時想必還年輕,才能有臥岸看沙丘的率性灑脫,放到如今怕就不能了。」

陸欽州雙目盯著蔣儀的臉,見她眼中放出神彩,恍如當年在五陵絕頂孤峰上時那樣閃耀著,他無法相信自己在議事廳外聽到的那番話是她心中真實所想,直到現在,他也認為她那番話不過是為了斷掉陸遠澤的念想而已。

「大人?」

……

「您在聽嗎?」

「嗯,你繼續讀。」陸欽州笑笑,伸手撫順了她的發。

「這首《海天》妾獨愛最後四句。

%e8%83%b8襟吞海嶽,心追萬物初。

觀圖寂不動,超然智慧出。

隨大人說自己不信佛也不信神鬼,妾倒覺得這四句詩裡大有禪意在。」

陸欽州微微笑道:「何種禪意?」

蔣儀道:「佛經中有言,觀音菩薩因觀海濤而悟道。大人這句觀圖寂不動,正是合了《金剛經》中不取於相,如如不動這句經言。而超然智慧出,則是《楞嚴經》中空所空滅,空滅寂滅,寂滅現前,忽然超越之意了。」

陸欽州接了那詩集撫平合上,淡淡道:「我雖不信鬼神,佛經卻也讀過幾本。經書中的智慧,便是作人的智慧。四聖諦言苦集滅道,苦是世間的苦果,集是苦升起的因。而滅是苦熄滅的果,道是滅苦的方法。眾生種種煩惱心病,佛陀皆在經中開示解剖及愉悅的方法。佛陀即是師尊,而佛經便是他的智慧之言。」

蔣儀聽完半晌才歎道:「大人此言,解了妾多年讀經而不能悟的最大的惑。」

陸欽州壓了被子道:「快睡吧。」

蔣儀這夜睡的極不安穩,也不知是何種原因,混身骨頭裡都泛著難抑的酸楚。她翻騰了半夜不能安眠,小腹墜脹無比,自己悄悄到了盥洗室小解,完了見側紙上隱現斑斑血跡,出來輕輕搖了陸欽州道:「妾方才小解有些血跡,怕是要生了。」

陸欽州起身到外間喚了上夜的初梅來吩咐一番,初梅披了外衣提盞燈便出門去了。原來幾個月前產婆已是尋穩當的,產時床上所需鋪蓋水具,棉帛並剪刀銅盆也皆是準備好的。就連新生兒的被褥包裹等物,也皆是備好了放在西屋,雇了幾個奶媽也一直在後院待命的。這會兒又雪帶了福春、冬凝並幾個小丫環,將四麵屋中燈都亮了,一樣樣兒便有條不紊的送了進來。

蔣儀也隻是略見了些紅,見幾個奶媽也都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