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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嬌娥 我是浣若 4267 字 1個月前

今日您可向聖上奏明瞭我部的情況,如今卻是有件天大的事情,魏某不敢擅自作主,要向您稟明。」

陸欽州喚了李德立過來,叫他一一記下要去的地方,起步先往政事堂去了。

他才轉過端立門,就見蕭尚書負手站在門上冷冷看著他。

陸欽州上了丹犀拱手道:「尚書大人安好!」

蕭尚書冷笑道:「我一個侄兒如今在獄中受著煎熬,生死未定,何來安好可論?」

蕭氏一族的男子女人皆以貌美著稱,蕭尚書年輕時也是個美男子,但如今年高清閒發了福,白臉猶如發過的饅頭般脹怦怦的,發起怒來也沒有能叫人懼怕的威嚴。

陸欽州今日手裡許多事,還要跑幾個地方,不欲與他爭論,才要進門,就聽蕭尚書冷冷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是三歲小兒都知道的事情,陸大人夜裡宿在床上,難道就從來未對自己的將來有過一絲考量嗎?」

蕭尚書冷冷打量著陸欽州,他如今也才三十出頭,風華正貌,皇帝獨攬大權,成日裡連宿熬轉著,就算身體好能再乾二十年,二十年後照樣要換人,太子怕是熬不了二十年的。而二十年後的陸欽州,仍是精力旺盛最能專權弄事的年級,他中年享盡極權,到老了被排於朝外,怕是自己心裡也不會甘願的吧。

到時候這天下還不是要姓蕭。

陸欽州不欲與他爭這些,才要邁步進殿,眼角餘光中掃到蕭尚書負在後麵的手指微微擺動著。蕭尚書這人心裡想些什麼,總愛負手在空中寫出來,這是這幾年來陸欽州上朝時站排班在他身後,觀察到的一個小細節,他見蕭尚書手指輕動,寫的明明是個殺字,不動聲色往後退了半步,就見蕭尚書嘴角噙一絲冷笑,仰首眺著遠方。

陸欽州心中一動,忽而轉過身來道:「陸某正要去戶部看看稅收新政的事情,蕭尚書可要同路?」

蕭尚書道:「不勞中丞大人,蕭某今日還有件大事要辦。」

他說完話掃了陸欽州一眼,目光陰寒。

陸欽州下了丹犀快走幾步,迎上李德立問道:「夫人今日可是去了孟府?」

李德立道:「正是。」

他的轎夫與侍衛們都在宜德門外候著,唯有李德立有品在身,才能入宮隨侍的。

陸欽州道:「你快跑幾步出去,通知胡三叫他往孟府方向去迎著夫人,她必是趁著府裡的馬車,再給我備匹好馬。」

李德立點頭往宮門口跑了,陸欽州見蕭尚書已入端禮門了,也撒%e8%85%bf跑了起來,他雖存文多年,畢竟是武將出身,幾步就出了宮門,出來就見胡三果然已經走了,自己快跑幾步躍上馬去,後麵李德立等人已是跑著跟上來了。

禦街寬敞空曠,略有寥寥幾個人走著,也被後麵侍衛們的呼聲給趕走了。他才行到禦史台附近,就見自東麵衝出來一輛馬車,尾後數十個黑衣人追著,胡三正騎在馬上拍馬快行。

不等陸欽州吩咐,李德立便高呼道:「有人行刺夫人,快上!」

陸欽州身邊這些侍衛們都是十□□歲的年輕兵丁,一身功夫訓練有素的,聽了此言亮出傢夥便衝了上去。那些黑衣人見陸欽州的人來了,也不敢硬拚,掉頭往各巷子裡竄去。李德立一身朝服卻也手腳極快,攀簷過戶堵住了一個在角落裡,下了武器伸手脫了他兩臂骨節,趕到了陸欽州跟前。

陸欽州見胡三已將車停在禦街正中,抬手止了李德立,叫他仍在那巷子裡站著,自己一勒馬韁快步朝馬車跑去。

蔣儀與兩個丫環本在車上坐的好好的,誰知一瞬間車便快了起來,蔣儀本就有孕在身,如今又是孕期最能吐的時候,前番在孟府聞了些油膩就一直憋著噁心,這會子裡麵搖的暈頭晃腦又噁心起來,初梅爬到前麵撩了簾子,見駕車的車伕不在,馬上騎的竟是胡三,又是疑惑又是驚訝的喊道:「胡三你怎麼在這裡?我們的車伕了?」

胡三是貼身常跟在陸欽州跟前的人,原來蔣依沒嫁過來的時候,府中無年輕眷婦,他也常跟著陸欽州進來請安的,是已初梅認得他。

蔣依爬起來撩了窗簾,見後麵隨著許多黑衣打扮蒙著麵的男子,也不知這胡三究竟是何來路,但顯然車伕已經是叫這些人害了。一遇到危急,蔣儀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跑。她一手解了裘衣,一手已經攀著車廂壁爬到了車沿上來。

此時馬車跑的飛快,因有許多行人在街上,胡三全神貫注的駕馬避人,並不敢與初梅多說什麼。初梅見蔣儀也爬了過來,忙喊道:「夫人,這是咱家大人手下的胡三,武功頂好的,夫人快回去好好坐著,不然車快要顛下去的。」

蔣依見眼看到了禦街,不知胡三知不知道後麵還跟著許多黑衣人,也是高聲道:「後麵許多人在追,胡大人小心!」

她往右邊掃了一眼,就見陸欽州一身朝服硬帕,騎一匹高頭大馬飛奔而來,目光四處搜尋,想必也是在找自己。他目光中的焦急與擔憂叫她心中一怯,扔了簾子緩緩坐到車中,懸在半空中的心卻也安放到了肚子裡。

☆、回府

陸欽州不及下馬,拿鞭掀了簾子向來瞧了,見蔣儀依壁坐著,也是瞬間一顆心落到了%e8%83%b8膛裡。他跳下馬來問道:「方纔可顛的厲害?」

他是在擔心她肚裡的孩子。

蔣儀搖頭道:「沒有,胡大人車駕的很穩。」

胡三下了馬躬腰湊到車前笑道:「夫人快莫要折煞了奴才,奴才就是個跑%e8%85%bf的,那裡敢妄稱大人。」

蔣儀回頭問陸欽州道:「方纔是出了什麼事,竟有些黑衣人在後追著。府裡的車伕現在又在那裡?」

胡三又欠身道:「車伕跑的太慢,叫人圍了都不知道,我踹他下了車,想必這會兒還在那條巷子裡繞圈子了。」

蔣儀心道隻要沒死就好,便也笑道:「那真是萬幸,妾就怕那些歹人會殺了他。」

陸欽州還要去看那叫李德立抓了的匪徒,招了手下侍衛過來道:「好好圍了馬車守著,我一會兒就來。」

侍衛們低頭應了,圍成個圓形,背對馬車形成了警戒圈。

陸欽州整著衣袖走進了巷子,見那人兩條胳膊軟搭著正在那裡哭,便知道李德立又是脫了他兩條膀子了。李德立原來在戰場上就是如此,抓了奸細也不審,先脫了他各個關節,等他疼夠了也快廢了,自己也就開口了。

陸欽州見四處再無旁人,問道:「別的全跑了?」

李德立躬立了道:「其餘人都去追了,這些人熟悉京中巷道,如今又是白日,他們尋個背處脫了衣服改裝換麵想必是極快的。」

陸欽州點頭道:「到刑部弄間屋子,你親自審,不拘多晚,審完了即刻來回我。」

李德立躬應了,陸欽州仍回到馬車前,又喚了一名親隨來吩咐道:「到刑部、戶部並禦史台知會一聲,叫大家各回家去,有事明日再議。」

他吩咐完公事,揮手叫貼身的侍衛們離遠了些,走到車前持馬鞭掀了車簾柔聲道:「今日我替夫人駕回車,如何?」

初梅與福春兩個那裡敢坐陸欽州趕的馬車,忙一溜煙從車角上斜溜了下來,在下麵跟跑了起來。

陸欽州駕車也不快走,慢悠悠勒著韁繩道:「你倒是個不怕事的,我還以為你已經嚇的在馬車裡哭鼻子,誰知你還敢坐在車前撩著簾子張望。」

隔一道簾子,蔣儀就坐在他身後,聽了這話也是一笑輕聲道:「若不在車頭上張望,也看不到大人竟有這樣神武的時候。」

他是文臣,又差事煩重,坐在車上都是卷不離手的,騎馬於他是奢侈事情。

陸欽州聽了蔣儀著委婉含蓄的誇讚,心中竟生出濃濃一股滿足之意來,見遠處夕陽西下春生萬物皆長,忽而憶起去年此時來,那時他躊躇滿誌欲要娶她,路過禦街時風吹轎簾望外,亦是這般風景,亦是這般心情。

隻如今更多增了份滿足感,滿足於被她需要,滿足於被她信任。他忽而就理解並體會了陸遠澤那強烈的愛意,沒有經歷愛情的人也許永遠都不會懂,這種因需要與信任而建立起來的感情所能帶給人的愉悅感。◆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不理解,隻是因為他自己從未體驗過而已。

東門下了門檻,馬車長驅入府,直行到水微瀾亭的蜂腰橋邊上,陸欽州才跳下車來。蔣儀撩了車簾,見他張著雙手站在車前,紅了臉悄聲道:「妾自己能走的。」

陸欽州一把攬腰抱了在她耳邊道:「你家大人也能抱得動你。」

福春仍在後跟著,初梅早回屋去佈置打理了。蔣儀叫陸欽州抱著走過了議事廳,一品居並嘉禾苑,多少丫頭婆子都看見了,好在這府裡的人嘴嚴,若在別府,又成了一件能說許久的事情。

兩人在起居室用過了晚飯,移步到臥室。陸欽州見小榻床邊小幾上一盆桃花已經結了骨朵,看了半晌道:「我記得這花要到三月間才能開。」

蔣儀走過來笑道:「妾今年格外怕冷,地龍一直燃著,想必是屋子裡太熱了才叫它早開。」

她嫁過來快一年了。

陸欽州道:「桃花謝了還有丁香花,這屋子前後皆是。」

他終是沒有開口問,她可曾穿過那套玉色衫裙,那衫裙可還合乎她的身材。

初梅在門上張望著,陸欽州瞧見了問道:「何事?」

初梅躬身道:「潘兒在二門上傳話,說李大人來了。」

陸欽州知是方纔那黑衣人吐口了,回頭來把蔣儀扶到床上展了被子替她蓋了道:「你先歇息,我出去看看。」

蔣儀自大年初三就未見過他,以為他總要歇過了今晚,誰知才用了頓飯就要走,心內雖有些不自在卻也不露出來,微微笑道:「大人快去吧。」

陸欽州疾步到了墨巖齋,見李德立在書房外站著,招手叫了一同進屋談話。誰知進屋就見程介甫亦在圈椅上坐著,見了他忙站起來道:「中丞大人,這麼晚程某打擾了。」

陸欽州見潘兒替他上了茶果,遙按了道:「介甫先坐,我這裡先處理點事。」

李德立一跟進西邊書屋就關上了門,見陸欽州在書案後坐了,才躬身道:「回九公,問出來了,說是兵部下屬的蕃兵,蕃兵不過遊兵散勇,又如今京城無可備之事,那兵總為賺些私財常接些外間賣兇殺人的活計,蛤這次卻是兵部員外郎直接派下來的活計。」

陸欽州道:「兵部多是蕭尚書手下的人,如今兵部沒什麼實權,他倒江湖起來,把這當個賣買來做。」

蕭尚書做賣買發的家,到如今官居一品,還是喜歡做些賣買來掙錢。

李德立仍躬身站著,見燈光下陸欽州陰沉著臉,他如今年級漸長,五官漸沒了年輕時的清秀之氣,眉目間叫沉負壓出淺紋來。

「人了?」陸欽州忽而問道。

「死了。」李德立立即回道:「狀書俱在,簽字畫押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