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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嬌娥 我是浣若 4216 字 1個月前

何不來挑水?」

元嬌道:「婆婆說心口疼,喚到屋裡去了。」

「呸!裝相。」小李氏罵道:「她是不是躺在炕上不起來,不吃飯?」

元嬌點頭,淚如雨落。

小李氏道:「你祖母當年也這樣治過我,見了我就犯心口痛,吃不下飯,必要我跪在外間才能吃飯,孟府是大家,我抗不過,她張氏不過一個小婦人,這卻簡單,每頓做了,她不吃就端走,這樣三五日她就乖乖起來了。」

元嬌點點頭,方要去舀水,小李氏便提了她的桶子過去,舀了滿滿兩桶水,直替她挑到胡同口了方才放下,接過元嬌肩上的空桶道:「九十九的兒女百歲的操心,你這可叫我如何是好?」

元嬌挑著擔子,起了兩回才搖搖晃晃的挑著兩桶水進胡同去了。過後幾日,元嬌果然是照著小李氏的說法,每日也端了飯去上房,在炕頭哭上一番,但凡張氏說不吃,她便立即撤走。

如此到了第三天夜裡,劉有因歪纏著元嬌來了一次,又要來歪纏元嬌,元嬌怕壓著肚子裡的孩子,抵死不存,兩個正相搏著,就聽外間廚房裡有齒啃般的聲音,元嬌推了推劉有道:「莫不是進賊了,咱們新婚,怕有人盯著我的嫁妝了。」

劉有一想果是如此,下床提了閂門的棍子,順著聲音摸到廚房,見一個黑影蹲在牆根櫃子底下,果然以為是賊來撬他的櫃子,氣的一棍子照頭便敲了下去,隻得聽「啊」一聲,元嬌掌燈來看,就見張氏裹床被子,抱著個李氏做的大饅頭倒在壁角。兩個麵麵相覷,愣了半晌,劉有才扔了棍子跪下抱著張氏喊娘。

半晌張氏才悠悠轉醒,指著元嬌道:「你個喪門星,一來就叫我母子相弒,我要告到官府去把你活扒了皮。」

元氏忙跪下道:「母親恕罪,兒媳實不知是母親在廚房啊。」

張氏並不理她,起了幾下沒起來,躺在炕上叫道:「待我能起來了,就告到官府去休了你,將你家的破棉爛褥都拿回去吧,我兒子明年中了進士做了大官,百十箱的嫁妝有的是,千金小姐有的是。」

劉有跪在張氏身旁哭道:「母親,你有何苦如此,兒如今也二十多歲了,不要大富大貴,隻盼有個知冷熱的人在旁,晚上暖暖被窩,就此而已。」

張氏一口啐到劉有身上道:「呸!紫馬黃金騅的駙馬都是人當的,等你中了進士,公主都能娶的,如今卻被這樣的一個寒家女迷了心竅,你若不休她,我就一頭撞死算了。」

劉有與元嬌兩個見她罵乏了,便退了出來。誰知到了此日,張氏喚過元嬌來,仍是這樣不住的罵,正罵著,小李氏提著個籃子走了進來。

元嬌見是母親來了,怕她聽見張氏罵人的聲音自己難堪,邊往外推邊言道:「娘你怎麼來了。」

小李氏道:「為何三朝不見你回門來?娘左等右等,等了這幾日實在是等不住,便來了。」

元嬌指了指上房道:「他娘病了,正躺著了。」

小李氏此時也欲要與張氏修好關係,畢竟元嬌已有身孕,今後要和劉有過日子的,便將籃子遞於元嬌,自己笑著進了廳房道:「親家母,我來看你了。」

張氏的病本有一半是裝的,聽了小李氏來,眼裡噴出火來,翻起身怒道:「狠好,我早要找你,不想你卻找了來了。」

小李氏道:「親家母這是什麼話,兩個孩子既成了婚,你是家裡大人,怎的也不見你為他們收拾置辦回門。」

張氏氣極反笑道:「回門?你去問問你那不知臊的女兒去,我早就說要休了她,叫她將嫁妝原樣拉走,她竟賴在此地,非要等我上官府去,你要我置辦什麼回門?」

小李氏這些日子操心置辦嫁妝頭都白了一半,今聽張氏這番話,又急又怒,兩眼反插便暈了過去。元嬌扔了籃子過來抱住小李氏,扶到自己房中灌了些水才見她悠悠回轉。

小李氏醒來見元嬌一雙眼睛哭的像桃子一樣腫著,癡癡望著自己,心裡又是憐又是氣,假意伸手打了幾下道:「你瞧瞧,叫你入宮你不去,如今元麗去給皇子做嬪妃了,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吃穿不盡的綢緞華服,你卻在這裡受好氣。」

元嬌憶起元麗小小年級,什麼都不懂的人,月信都還未來,如今也不知去了何處替人當差,自己當初欲圖劉有這個人,也是怕元麗在近前照顧不好父母,便狠心要自己留下來照顧父母,誰知反而成了父母累贅,便哭道:「都是女兒糊塗,悔不當初。」

小李氏拉了她手道:「既這家如此,我們還拉了嫁妝回家去吧,找個地方將那孩子墮了,以後再慢慢找,好不好?」

元嬌此時哭的說不出話來,劉有在外在聽見了,忙進來做揖道:「母親,就請可憐可憐小婿吧,萬不能如此啊。」

小李氏見地上跪著一個,炕上跪著一個,上房還有一個破口大罵,心中倦意十足,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卻說元麗在這行驛裡,混亂湊和了一夜,次日清早起來,出來見外間四處一個人也無,便在這大院子裡閒逛著,逛了許久,見一個老監過來道:「奉儀,三官家該起了,你去前邊伺候著吧。」

元麗聽了這話,便隨那老監到了一處房門前,老監指了指房門便走了。元麗推門,見是反插的,就站在外間等著,等到日上三更,已是飢腸轆轆時,便見兩個宮人端了一桌菜來,因見她站在門口,也不說話,遞給她便離開了。元麗端著飯菜,敲了敲門,見無人應聲,遂又大聲敲了敲,半晌才見房門向裡打開,昨日那黑胖的李存恪探出身子來看她,嘴裡還呼著昨夜未醒的口氣。

他昨夜睡了個好覺,心情尚好,見竟是昨日那嬌小的孩子端著一桌飯食,抬起頭兩隻圓圓的眼睛忽閃忽閃看著他,心中便又想起那軟伶伶的貓兒來,自己端過炕桌進屋去了。元麗此時站在外麵,從昨夜吐過那碗%e9%9b%9e蛋到現在,還未曾吃過一口東西,因方才聞了飯食香味,此時肚子便吐吐叫個不停。

她躬立在外間,頭也不敢抬,忽而聽得一陣腳步聲,抬頭便見黑壯的李存恪低頭盯著她,裂嘴笑道:「你還沒吃飯?」

元麗被他瞧的有些羞了,低了頭輕輕點點頭,李存恪一隻大手撫過她本就不平整的頭髮,撫的零亂了才笑道:「進來一起吃。」

元麗那裡知道皇子與賤民不得同食的道理,她此時頂著個奉儀的稱號,在這些皇子們的嬪妾裡,位份是最低的。

☆、奉儀

如今魏晉風雅重尚,京中仕子們大都纖長細瘦,穿的也是飄飄搖搖,女子們更是纖纖伶伶,一口餐飯也不敢多吃,惟恐吃的胖了穿上衣服沒有腰身。元麗自打生下來就沒有吃飽過,她見李存恪坐在上首,自己不敢坐上去,拿了個幾子坐在下首,揀起一隻蔥油卷子便吃起來,那卷子太小她兩口便吃完了,又揀了一隻,盛了碗粥給李存恪奉上,自己也盛粥喝了一口粥,因放冷了有些發噎,噎的她眼晴都鼓出來了,卻又不敢亂晃,亦不敢鼓出聲音來,悄悄揚起腦袋要將那卷子悶下去,就見李存恪手裡端著一碗粥,饒有興致的看著她,見她此時淚都出來了,伸出大手拍在她背上,一掌震的元麗差點伏到桌子上去。

元麗吞下了那卷子擦擦嘴,雖還餓,卻不敢再吃了,就隻低頭坐著。李存恪卻是一頓大吃,端了稀飯喝的稀裡糊塗,又一口一口小菜全掃了,吃完之後,打了個飽咯站起來,負手就要外出,因元麗就坐在他下首,這一抬腳便蹭到了元麗的裙子。他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過身來,見元麗也站在身後,蹲下`身撩起元麗的裙子。

元麗不知他要幹什麼,嚇的往後一縮就倒在地上。李存恪將她扶起來笑道:「你大舅舅出來了,你沒發現嗎?」

這大舅舅,本是民間的笑稱,小孩子腳長的快,常有大拇指頂破鞋的,別人見了,就要說,哦,你大舅舅出來了。李存恪自幼常在外跑,是以也知道這樣的玩笑,他這一說,倒是逗的元麗也笑了起來,悄悄將那腳拇指往裡縮著。

李存恪問道:「你家很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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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恪又問道:「那這衣服是誰給你的?」

元麗道:「我長姐,她是清王府的王妃。」

李存恪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道:「你必是庶係的。」

……

那李存恪笑了起來:「你來我這裡,竟然連一雙像樣的鞋都沒有嗎?」

元麗抿了嘴低了頭,望著別處,李存恪心中那隻細伶伶的貓兒越發活躍起來,他歎道:「行了,我們得去給你找雙鞋子穿穿。」

元麗緊趕慢趕,跟著李存恪到了昨日她到過的外院,見他在一處翻騰著,兜落了一地的東西,從一隻匣子裡翻出幾張銀票拍到她手上問道:「這些夠不夠?」

元麗見那銀票最小的也是一百兩,忙回去道:「要不了這麼多,一雙鞋不過幾十文錢。」

李存恪聽了,彎腰從地上的一堆碎銀堆中抓了一把遞到元麗手裡道:「都拿著,你既來了我這裡,我這裡也沒有女人穿的衣服,索性出去多置辦些。」

臨出門了,他又回頭指著元麗道:「以後叫我三哥。」

……

元麗隻得揣在懷裡,與他到了馬廄,見裡麵養著兩匹高頭大馬,李存恪鬆了韁繩跳上一匹,一把元麗將撈起來坐到前麵,拍馬出門。

兩人出門直奔西市,李存恪也不挑揀,見有一家做成衣的鋪子,跳下馬將馬栓了,又將元麗抱下馬來,兩人便進了這成衣鋪。他馬鞭往後腰一插大剌剌坐到店內間正中老闆平日算帳的交椅上,將兩隻腳往桌子上搭了,喚了老闆過來道:「我這妹子要看幾雙鞋,揀你們最好的,能走路的拿過來。」

老闆是個矮矮的胖了,聽了這話,又見李存恪一身外族人的打扮,便知這必是北邊來的皮毛販子,腰裡揣的金銀想必有大把。因而喚著夥計叫端了幾雙鞋來,有絨麵的、繡花的、納底的、平底的、墊高的,琳琅琅擺了一大盤子,老闆從中揀出一雙黑絨麵繡著幾枝纏絲的捧到李存恪麵前道:「這雙便是上好的絨布繡蠶絲的,底子也是千層布麻繩納過的,是便於走路,還舒適。」

李存恪將那雙小鞋子抓了過來放在掌心裡,見這小鞋子還沒有自己的手掌大,便皺眉道:「我不要給死人的樣子貨,拿能穿得來。」

老闆以為他是常年走貨的販子,想要那結實奈穿的,又捧了一雙加厚底子,麵子也十分厚實,卻不繡花的牛眼鞋來,捧給他道:「這雙耐磨結實,十分好用。」

李存恪遞給元麗道:「換了!」

元麗雖還小,卻也知道當著這許多人的麵,不便露了腳,便捧著鞋子到了一處簾幕後麵,將自己鞋脫了換上,她因常年幹粗活,腳要比那些從不走的路的嬌小姐們的粗大好多,任是怎麼也塞不進去,便隔簾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