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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嬌娥 我是浣若 4204 字 1個月前

過來,怒吼道:「我家儀兒清清白白,必是她這後母餘氏黑心,給她潑汙水,請大人明查。」

蔣儀聽著這一殿的私語怒吼,眼未曾轉,也能撲到後麵那些好奇的、驚奇的、鄙夷的目光,她從離庵那一日就料到有今日,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貼上%e6%b7%ab賤私通的罪名,她早已想好了要如何為自己辯白,要如何找回自己的名聲。但陸遠澤是意料之外的,不過短短一日而已,到了此時,她竟然最先想到的,是陸遠澤,他年少風華,才貌著身,對自己還有些傾心,如今聽到自己從十四歲開始被人汙上的罪名,再看看餘有成奸形猴態的萎瑣樣,心中要該如何想自己?

蔣儀抬頭去尋陸遠澤的目光,他遠坐在三楹簾下,此時背著光,隻剩那黑白分明的一青羅燕服,落在陰影中。

宋縣公一拍驚堂木道:「蔣家小娘子,你可要為自己辯白?」

蔣儀挺起肩膀道:「自然,小女未及笄時,曾與這餘氏兄弟見過幾麵,皆是在我蔣府中,那時父親言他是小女繼母兄弟,兩家有通家之好,他來了,必要叫小女出來相見。然後來年齡漸大,小女便從未再見過他。後來家中姨娘玉桃將死,將手中餘氏書信並血書交付於小女,餘氏怒尋書信時,也曾假意小女與餘有成有私情,要逼小女交出書信,後來見小女抵死不叢,才送入庵中的,那饅頭庵本是女廟,男子如何能去得,小女在庵中四年,從來未曾見過他。前日路上他劫我車,被我刺成重傷,已是事實,還望縣公明斷。」

宋縣公聽完,點點頭望向蔣明中道:「蔣朝奉,即是你府家事,就請你也說上幾句。」

蔣明中擺擺手往後退道:「我蔣府之女,按理是不會做出那等苟且之事……」

他還要說,就見餘氏猛然抬頭,怒視著他,便聽了話音,越發往後退去。

☆、治罪

蔣儀見自己的父親如此不中用,到了此時,為了能給自己脫罪,竟不惜抹黑自己的女兒,心中更涼了幾分,但是事情在四年前就已經注定,不論她如何躲避或者向前,總要走到這一步,是以仍是挺起肩膀跪在那裡。

宋縣公便道:「即是如此,呈上證物,帶證人。」

證物便是四年前餘氏說她寫的一首秦少遊的《鵲橋仙》與餘有成當年寫的書信,人證蔣儀卻始料未及,來的竟是餘姑子慧圓師太。

雜役捧過那張宣紙到蔣儀麵前,問道:「這可是小姐您的親筆?」

時隔四年,蔣儀才親眼見到這張紙,一手王羲之小楷,確實與她寫的十分相似,她靜靜盯著,半晌才道:「不,這不是小女的字,這是小女繼母餘氏的字。」

宋縣公示意蔣儀繼續說下去,坐在旁邊的陸遠澤卻是喚過雜役,耳語一番,不一會兒,衙役捧了宣紙筆墨過來,鋪在當堂。

蔣儀持筆蘸墨,在紙上寫了一首《鵲橋仙》,方才擱下筆道:「小女習的王羲之小楷,其書法講提氣放逸,意態要秀美開朗。而繼母餘氏卻是習一手簪花小楷,字形由扁方為長方,又是清婉靈動的字體,雖刻意驀小女手法,卻終是與小女所寫王羲之小楷大不相同。今小女在此間寫了,還請宋縣公過目。」

雜役將宣紙呈給宋縣公,他看完了,卻仍交於雜役,雜役便又將宣紙呈到了陸遠澤那裡。

這時,宋縣公又道:「人證慧圓師太,你是一方主持,蔣家小姐即在你庵中出家,餘有成又一口咬定你因與他之親,經常放他入庵私會,可有此事?」

餘姑子前兒剛沒了尼庵,帶著幾個食腸寬大的姑子們四處掛單,剛在桃花庵穩定下來,欲要做幾個場法摹些銀錢好重新把饅頭庵修繕了,如今過的十分艱難。今早起來,又被幾個衙役不由分說捉到縣衙一通審,說是她庵中□□,若不是她有僧衣護體,隻怕此時夾棍大板都上了許多了。

她今見不過是餘氏與餘有成自己遭了罪,心裡憤不過,還要拉扯上蔣儀,便也厭惡了這兩個人了。她那個饅頭庵,因遠離人煙,又在山腳,是個苦極的地方,凡有些慧根的姑子,都呆不長就走了,留下的俱是幾個食腸寬大,卻又得力能幹,但天姿極差的姑子,莫說抄經了,連個佛號都念不好。蔣儀在庵中四年,勤勤肯肯,任勞任怨,她雖常叫兩個姑子腳前腳後跟著,也是淡淡的沒有任何怨言,又能抄經又能幹農活,她就算失心瘋了,也不會叫餘有成這個糟了芯子的庶子來糟蹋她,又如何會容餘有成到自己庵中半步。

及至後來,餘氏見蔣儀漸漸大了起來,心有不安,欲要餘姑子將她除掉,也是給了餘姑子不少香火錢,還承諾待蔣儀死了,再將饅頭庵往外擴上一進。餘姑子也不是不動心,她早有擴殿的意圖,隻是沒有銀兩,就隻能一直耽著,誰知正好天下了十多天的雨,她派姑子到山上看了,都說泥流是早晚的事,餘姑子欲要出門躲避,想到銀錢,便鬼迷心竅存了害蔣儀的心,這才將她和一個燒火的老姑子留在饅頭庵內。

這方餘姑子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貧尼那饅頭庵雖小,卻也是佛門清淨地,餘有成是男客,慢說進庵,就是庵外五十步,也是不能容他的。」

這些年世道清晏,尼庵也漸多了起來,為防那起子壞了腸子的下三濫下九流們前去臊皮庵中尼姑,庵外五十步,都立著告示,男子們等閒是不能靠近的,是以餘姑子才會有這話。

餘有成聽了這話便哼哼起來,他被打腫了臉,這會兒張了嘴也是如狗嘴攪棍子,說不清楚話,隻是含糊道:「姑姑,姑姑,你怎麼幫外人?」

餘姑子卻是看也不看他道:「貧尼的饅頭庵雖小,規矩卻極是嚴謹,蔣家小娘子在我那裡,五更便要早讀,天亮就要勞作,過午便不能食,這四年無一日不是如此,她又比不得貧尼要外出照應,這四年間,是一個外人也外客也未見過。」

餘氏這時也忍不住了道:「姑姑,你可莫要忘了,你收了我多少香火錢。我早就說過,她是在家不檢點,與有成私相收授,我才送到饅頭庵的。」

餘姑子這時見她這侄子侄女大勢以去,那會介意自己再多潑些汙水在身上,是以淡淡笑道:「當日蔣夫人餘氏將蔣家小娘子送到我饅頭庵,是說她因夜夜夢見母親在難中,為求佛前超度,立勢出家,才來我庵中修行,這個其餘些個姑子都可為證。」

餘氏這時氣的半死,卻又無可奈何,必竟其餘那些姑子,確實聽到的是這麼個借口,不然一個將要及笄出嫁的女子,為何會突然循入佛門。她忽而抬起頭對縣公道:「知縣大人,實則賤妾當年會出手害那孟氏,主意全是我這姑母出的,她自幼跟祖父一起替人看病,才會懂那麼多害人的方子,就連其中幾味藥,市麵上少有的,也是她替我尋來的。」

餘姑子聽了這話,跳將起來,指著餘氏罵道:「你不要血口噴人!」

「大膽!」宋縣公一拍驚堂木,衙役們便過去按住了餘氏與餘姑子,不叫她們撕到一起去:「餘氏戕害蔣家先夫人孟氏,證據確足且自己已然畫押認罪,就此打入大牢,秋後問斬,至於蔣明中蔣朝奉,家中發生如此大事,竟能不聞不問,有失察之罪,我今卻要奏到朝中,革你烏紗,你可有異議?」

宋縣公雙手抱拳,遙寄朝中,蔣明中忙躬腰道:「草民無異議。」

他能從中保全自己已屬不易,這烏紗本就是個虛的,從未落到失處,如今丟了,竟也不覺可惜。

「至於餘有成,你身為縣中大戶人家的公子,整日不求上進,就知走%e9%9b%9e鬥狗,如今竟還夥同家姐,乾如此汙人良家女子的勾當,實在罪不可恕,本縣判八十大板,流放三千裡。」

宋縣公一拍驚堂木,便有衙役將他拖了出去,早有兩個執板的衙役站在堂前,將他反剪放倒,板子打下去,卻不聞有聲音,隻是撲撲入肉的悶聲,初時,還聽他有叫聲,後來就沒有了。

蔣儀不忍相看,雙眼放空,卻是盯著自己眉間那處空地,就那麼跪著。*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至於慧圓師太,今日餘氏既已咬定你私藏禁藥,本縣少不得便要查一查這件事情,你就先在縣衙牢獄將就幾日,等案件查明,與你無關,本縣自會放你出去。」

聽了宋縣公這話,餘姑子那還忍得住,咬牙切齒盯著餘氏,餘氏卻哈哈笑著被雜役拖了下去。

「蔣家小娘子,你能持已清白,為母審冤,實在是貞烈女子,本朝律例,女子年過十五,就不能再入外家,你已年滿十八歲,本不能攜嫁妝歸外家,但本縣念你孝勇可嘉,就給你一道判書,叫你攜嫁妝以歸外家,從此可與蔣家斷了親屬關係。」

蔣儀在京中呆了半月,見自己外家境況比蔣家更要複雜可怕,早就沒有了長住的心,況且蔣府如今餘氏已去,如峰還小,老夫人又已老去,她有這份嫁妝傍身,再沒有人能欺到她頭上去的,若是還了外家,且不說王氏容不下她,就是徐氏一個人都能啃光這份東西。孟宣和徐氏雖有這樣的心,但蔣儀一直沒有吐口,昨夜寫訴狀的時候,孟宣也已睡了,自己從未說過這樣的東西……

蔣儀這樣想著,目光掃到陸遠澤那裡,這時日影西斜,他整個人都被傍晚的晚霞照著,%e5%94%87角一抹笑意,目光掃在蔣儀身上,彷彿是說:這是我幫你求得的。

他欲要自己到京中去,蔣儀隱隱有了這樣的想法,頓時恍然大悟,必是陸遠澤在訴狀中加了這一句,他早就將訴狀遞於了宋縣公,且整個中午都與縣公在一起,必是他呈明瞭自己的想法,宋縣公才會在這裡額外加上一句。

蔣儀忙跪下磕頭,高聲言道:「知縣大人,小女子懇請您收回成命,小女祖母年邁,弟弟年幼,萬不能棄他們而去。」

宋縣公本已離了案台,聽了她這話,反而讚歎道:「女子當要如此,才堪為楷模啊!」

他回身走到蔣儀麵前,親自將那判書遞於蔣儀道:「今日我聽我那陸賢侄言你在家中頗是受了委屈,不如歸到外家去,有這樣一份豐厚嫁妝傍身,必能尋戶好人家。」

這話有些唐突,但是宋縣公已老,又受人尊崇,叫他說出來,蔣儀也隻能受了。

孟宣接過那判書,高興的連連做揖,將判書揣到懷裡再也不肯拿出來。他在家受徐氏千叮嚀萬囑咐,就是要要回嫁妝,來的路上受了悶棍,還被人連綁帶打,說不出的倒黴,不想能有如此好結果,開心的幾乎要跳起來。

蔣儀還愣在當地,見宋縣公欲要下堂,仍是跟著,欲要說些什麼,就見陸遠澤走了過來攔住她,心知是他搗的鬼,怒道:「我誠心信你,你竟不問過我的意見,就替我做了主意?」

陸遠澤道:「你覺得留在歷縣家中,會比京中更好?」

「不會更差。」

陸遠澤追問道:「你祖母恨毒了你,若你留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