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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嬌娥 我是浣若 4168 字 1個月前

杖,自己鬆了手,一腳踏到蔣儀懷中,怎奈她年事已高,那裡還有力氣,不過是汙了蔣儀的裙子罷了。

她猶不解氣,站起身來,右手兩指已奪入蔣儀眼窩,怒罵道:「我兒是進過金殿,上過皇榜的進士,況他頂多是個知而不報,大不了革了烏紗,卻不會入牢獄,餘氏倒且罷了,那是她的命,隻是儀兒你,妄想奪我家產,一步飛入京城富人家去,卻是做的好一個黃梁夢,我明日就親上縣衙告你個不孝忤逆,叫縣公拿你下獄,秋後問斬。」

蔣儀聽了她這一番話,便知蔣明中已寬慰過她,說自己身有烏紗,不會波及性命,隻是肉疼好大一份家產,竟要白白割給蔣儀,此來,是要叫蔣老夫人做說客,叫她還回家去。但蔣老夫人出身本是寒家,又年輕守寡,寡婦門前事非多,練得一身耍潑的好本事,又平常潑慣了,見耍潑最是好用,漸漸老了,別的都忘了,隻剩下這一身耍潑本領,卻是練的爐火純青。

蔣明中叫她前來,是要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禮,說動蔣儀撤了訴狀回家去,但蔣老夫人一路行來,自己胡思亂想,竟將蔣儀想的如惡魔惡鬼一般,一會兒想她必不會依,一會兒又想她必要拿走全部家產,傷心絕望之下,便心生歹意,要叫蔣儀也不得好死。

蔣儀擺手道:「我並不欲將整份家產帶入京中,若祖母願意,隻要治了餘氏與我父親的罪,我便是一直呆在歷縣也無防,隻是嫁妝需孫女自己作主才可。」

蔣老夫人聽她如此冥頑不靈,不但要自掌嫁妝,還要治自己父親的罪。忽而陰惻惻笑了起來,抬手自頭上抽下一支包金簪子,對著臉頰便是一戳,邊戳邊喊道:「來人啦,老妾我年少守寡,辛苦撫育子女,今日竟叫孫女行兇傷我……」

☆、堂審

蔣儀見祖母如此瘋癲樣子,為了害自己竟不惜自殘身體,唬的向後退了幾步,就見客房門被踹開,進來的卻是陸遠澤,他一手攔過被唬的麵色慘白的蔣儀,冷聲對蔣老夫人道:「老夫人不惜自戕於身,也要害親孫女下獄,這樣的膽識,陸某竟從未見過。」

「你是什麼人?」蔣老夫人那簪子包著金,金是軟的,是已一刺不穿,不過空疼了會兒,這會見陸遠澤進來,便也不再自殘於身,將簪子收了起來冷冷道:「你又是什麼人,來管我蔣家家事?」

陸遠澤放開蔣儀,微微軀身一揖道:「本人成佑七年殿試探花陸遠澤,今在翰林院做編修,因路遇歹人劫持尊府小姐,才隨行要明日與她做個見證。」

蔣老夫人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就連蔣家族中那些族長老爺們聽了她的名號,也要搖頭道惱,但她平生惟有一怕便是讀書人,蔣明中一個榜未的進士就叫她驕傲的一輩子,今聽說陸遠澤是殿試的探花,又是在京中做官,心中便怕了幾分,因而訕訕然不敢看陸遠澤道:「老妾也本是氣極了才要這般,隻要儀兒撤了訴狀,還至本家,今後一家人合合睦睦,我自是仍會疼她的。」

陸遠澤遠遠拖了把椅子按蔣儀坐下了,才近到蔣老夫人身前道:「本朝有律,害死人者當命償之,若切實未曾殺人,縣公自會明斷,老夫人又何必在此自作苦惱?我看您還是回家去,明日靜待縣公斷案的結果,可好?」

蔣老夫人搖頭道:「她今日必要給我個交待,那餘氏就罷了,她父親是斷然不能有事,否則我就拚了性命,也要拿她下地獄。」

陸遠澤自家祖母已是年邁,又族中頗有些老太太們,他幼時在膝下受寵,慣會討老太太們歡心,他一手扶起蔣老夫人,替她順著背,又將枴杖遞到她手裡,漸次便將她送到了房門外,邊走邊說道:「老夫人既然欲要尊府小姐歸家,就該曉之以情,動之以禮,如今這般唬嚇,她必是已呆住了,況天色如此昏晚,府中又有大事發生,奴才們必是人心恍恍,偌大一個家也無人照應,老夫人何必就此返回家去,小姐這裡,我且寬慰幾句,明日早起叫她入府與您相見,可好?」

蔣老夫人方才本欲要跟蔣儀拚個你死我活,但簪子太軟沒有戳穿,冷靜下來,慢慢便有了悔意,悔自己不該將蔣儀逼的太過,也怕把蔣儀反而給推遠了。此時一聽陸遠澤這番話,心裡叫道,餘氏已叫人抓了,蔣明中在書房裡愁苦,她一個人跑出來,蔣如峰沒人照顧不說,那起子奴才若是趁亂偷拿家中財物,確是不值,便也慌慌然走了。

陸遠澤送走了蔣老夫人,在客房門外遠遠望了一眼,見蔣儀仍是方纔的模樣,坐在椅子上,仍是肩背挺直的樣子,她骨架頗大,又是平肩,隻是過分瘦俏,此時六神無主的樣子,反而比白日裡那虎悍十足的樣子更要叫人動心幾分,欲要進去安慰一番,外間卻又頗有人在,怕妨礙她名節,隻得忍了,喚過李媽媽來耳語了幾句,逕自回房去了。

李媽媽重又打水來替她通了頭臉,扶她睡下,熄了燈了,猛然記起陸遠澤的囑托,便在蔣儀耳邊道:「陸編修方才叫我告訴小姐,訴狀他再添上幾筆就得,叫小姐不必操心,還有你祖母之事,也勿放在心上,不一輩子,不會總是難處的。」

蔣儀良久方才嗯了一聲,李媽媽便又道:「老奴覺得陸公子一表人材,這一路又對我們頗多照應,回到京裡,老奴出去打聽一番,若他尚未娶親,與小姐卻也是一樁好姻緣。」

她說完了聽蔣儀半天沒動靜,再留心去聽,卻是聽得她呼吸平穩均勻,竟是已經睡著了。

次日一早,孟宣聽說蔣老夫人夜間到訪,鬧了好大一場陣仗,自己竟睡的死豬一般,沒有聽到一絲一毫,又聽清風明月形容那老夫人鬧的多凶,心中暗道,不管兩家鬧成什麼樣,自己此番到了歷縣,按著禮節,也是必要去拜會一下蔣家老夫人的,想到這裡,掏了張銀票遞給清風明月道:「到街市上去看看,有什麼好東西提一點來,咱們去蔣家做客吧。」

此時天剛放亮,蔣儀也用過早餐出了房門,見陸遠澤房門仍還閉著,便以為他昨夜熬夜寫訴狀起晚了,便也不以為意,與孟宣一起就往蔣家去了。

出了仙客來,就見陸遠澤仍是昨日的打扮,卻是梳洗過的樣子,自縣衙那邊走了過來。孟宣忙抱拳道:「陸編修倒是起的早,這一大早上的,去那裡了?」

陸遠澤還禮道:「宋縣公早起派了人過來,叫我一起去用個早飯,這會他還有案子要審,我便回客棧來了。」

他雖是對著孟宣說話,眼卻望著後麵的蔣儀,因見她今日梳洗的乾淨明麗,臉上也無倦色,想必昨夜休息的還不錯,臉上便更添了笑意,對孟宣道:「可是要去蔣府?即是要去,就請小娘子與叔公快去快回,勿要錯過了末時的堂審。」

孟宣忙抱拳別過,蔣儀也在後間緩緩福了一福,一行人便走了。陸遠澤在客棧外負手而立,直到蔣儀一行人繞過街角,方才回身進了客棧。

蔣府一行,竟是沒有想像中的意趣,蔣明中要配合案情,去了縣衙,蔣老夫人昨夜回來,給蔣明中訴了自己的形狀,蔣明中一頓脾氣,怨她不但沒有勸的蔣儀回轉,反而又是自戕又是打罵,生生把個蔣儀推遠了。是以這會蔣老夫人便稱病不見,也是操心餘氏與蔣明中的官司,在裡間垂淚。

她們一行人放下東西,便訕訕的別過,出了蔣府了。

中午草草用了些飯,已是開衙審案的時節了。

縣衙末正開堂,孟宣蔣儀等在堂外聽宣,陸遠澤卻是與宋縣公一起入堂,他有功名官身,可以賜坐聽審,是以便坐在三楹簾內。

威武聲喝過,棍棒聲擊過,便是到了原告被告上堂的時間了。

宋縣公一拍驚堂木到:「原告上堂。」

蔣儀提裙進了殿,跪在當堂道:「小女蔣儀,見過縣公。」﹌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宋縣公也不看她,再拍驚堂木道:「提被告餘氏,蔣明中,犯人餘有成等。」

這一行人被雜役拖了上來,蔣儀四年未見餘氏,這會見她蓬頭散髮,身上還有斑斑血跡,想必是遭過刑了。蔣明中倒仍是原來的樣子,向縣公施了一禮,站在了側麵。餘有成仍是昨日那身衣服,因是深青色,也看不見上麵有無血跡,臉卻腫的像個饅頭一樣,上麵青青紫紫,他此時怕是連眼睛都睜不開的。

縣丞拿了昨日蔣儀遞的信紙並血書出來,遞到縣公案台上,又拿出一份供詞來,遞到案上台上道:「我等昨夜連夜開了蔣家孟氏棺槨,內裡骨殖皆黑,仵作言是長久服食毒藥,毒侵五臟而亡,這是昨夜連夜用刑,餘氏吐出的供詞,她已畫押認罪,隻是這餘有成卻還有些新供詞,因是他一方之辭,我們不敢採信,卻要證人當堂見證。」

蔣儀聽到骨殖皆黑,那裡還能忍得住,眼淚立時就落了下來,恨不能去撕了餘氏。

宋縣公先拿起餘氏供詞,貼著臉細細看了,方才一拍驚堂木道:「大膽餘氏,你說當日這事,全是你一人做下,你丈夫蔣明中全然不知,可我見這些書信往來,蔣明中雖未有明言,怎會來往幾年,全然不知情。」

餘氏道:「就是我一人做下的,雖說我將些事情告訴於他,但他深信我,隻當我是開玩笑罷了,況且我出身醫家,會開些方子,藥又慣常都是我送,夫君他又如何得知?」

若說蔣明中不知這事,蔣儀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信的,但如今餘氏一口咬死,承擔下所有罪過,想必就是為了怕蔣如峰今後無人照料,不欲夫妻二人雙雙下牢。但此時餘氏擔了罪過,且書信都是餘氏一人所書,玉桃的血書中亦沒有確切提及蔣明中,竟是要叫他滑脫了。

宋縣公問縣丞道:「可曾用過刑?」

縣丞起身道:「用過了,她一口咬定同謀的隻有早已去了的玉桃,再未有他人。」

宋縣公聽了,問蔣儀道:「蔣家小姐,你繼母餘氏如今已認了罪,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蔣儀道:「並無什麼要說,但請縣公決斷。」

此時跪在下首的餘有成突然哇啦哇啦叫了起來,就要往前撲。那縣丞看了,又起身對著縣公道:「這餘有成說他並不曾唐突蔣家小姐,蓋因這蔣家小姐早在蔣家時,就與他情投意合,後來到了饅頭庵,因庵中主持是他出家的姑姑餘姑子,法號慧圓師太,近水樓台,兩人一直有私,前日也是蔣家小姐口頭帶話,叫自己到茶窠與自己相約一會的,誰料蔣儀突然翻臉,還叫人打傷自己,將自己捉來送官。」

蔣儀聽了這話,臉都白了,回頭看餘氏與那餘有成,此時臉上俱是陰惻惻的笑意,似是暗道:你不叫我們好過,我們也不叫你好過。

殿裡殿外一片嘩然,就連站在堂內旁聽的孟宣都聽得呆住了,他興沖沖前來討家產,就在剛才還是誌在必得,此時卻聽得外甥女兒竟有這樣的私情,卻未曾在孟府透露過一分一毫,又驚又氣,瞬時又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