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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嬌娥 我是浣若 4180 字 1個月前

李媽媽因拿袖子揩眼道:「前二姑奶奶出嫁時,我有三十餘歲,因闔家都在這府裡,所以就請恩留在了這府裡,沒有陪她嫁過去。因著歷縣遠,我後來又陪了四爺一家去了涼州數年,竟是沒有再見過姑奶奶。」

蔣儀點頭道:「原來如此,我如今思母甚重,見了媽媽,就如親見母親了一般。」

李媽媽忙忙的屈膝跪地道:「這怎麼敢當,這怎麼使得,既是二夫人讓我來伺候姑娘,我必定會盡心盡力的。」

蔣儀忙將李媽媽扶了起來到幾子上道:「我初到這裡,許多事還要媽媽指點。」

這李媽媽看起來人也還厚道,原是李氏娘家的奴婢,李氏有次回門見她人勤快,身體壯實,又與孟珍投緣,便討了過來,配了孟家家奴,便一直在孟家做工的。

蔣儀心想她小時候帶過自己的母親,與母親想必有幾份恩情在,若是好好拉攏了,倒能成個助力,她如今身無分文,又初到這裡,楊氏徐氏送來的兩個丫頭都是大了的,要想差遣些隱秘的事情自然不可信,況且做為奴婢她們是不能隨意出府的,這李媽媽住在府外,每日清早過來點卯,夜裡做完事就要回家的,要在府外做些事倒也方便。

想到這裡,她就將自己這些年貼身戴著的一隻玉珮拿了下來遞到李媽媽手裡道:「這東西也是母親留於我的念想,我如今身無長無,卻有許多事要辦,還請媽媽出府將這玉珮當了,換成錢來給我。」

李媽媽接過玉珮湊在燈下一看,那玉珮玉色澄清,順紋雕了一朵碩大的菊花,在燈中隱隱透著些紋路,卻與這菊花相得益彰,這東西當年孟珍一直貼身戴著,是孟澹從涼州帶來的,她寶貝的不行,想必是去世是傳給了蔣儀。李媽媽驚道:「這是你母親最寶貝的東西,如何能當得,如今你既到了府上,自然有人供吃供穿,再等一月,就有月例銀子下來,你要賣什麼也是方便的,這東西卻千萬不敢當。」

說著便將玉珮還給了蔣儀。

蔣儀心中也是有些計較的,王氏送的手鐲,楊氏送的項圈,都是眼晴能看見的東西,自己是萬不能當的,當了就要出事非,而徐氏送的包銀釵子,卻是不值幾個錢,若當了也是事非,這玉珮貼身戴著,未有人見過,她如今要辦大事,又是著急的,非辦不可的大事,自然是非當不可。

她要用這人,有些話便得說明白了。這李媽媽本是李家家奴,初時跟著孟珍,後來跟了徐氏,再後來在楊氏手上這些年,想必都是不得重用的,自己也不怕她會去跟那個主子說這事,是以,她復又將玉珮送到李媽媽手上道:「也不必當死期,銀錢少些無礙,當個活期,我卻是有要緊的事要指望它來辦,等銀錢來了,我還要求李媽媽替我辦件大事,您卻不必推辭!」

李媽媽這才接過玉珮貼身揣了,又問了些蔣儀在庵中的情況,流了些淚,因見兩個丫環拿了針線白布來了,方才起身告辭出去。

蔣儀叫兩個丫環都出去在外間守著,自己便拈針引線繡起帕子來,說是繡帕子,實則是想些心事。

蔣儀娘親孟珍是在她八歲那年病的,彼時孟澹新喪,蔣中明來孟府時不知因何與二舅孟泛起了齟齬,憤然歸家,從此也不許孟珍與孟府往來。郎中診不出病來,咳血的症狀卻越來越重,直到她九歲那年臘月間,便與世長辭了。孟珍喪去過了百天,蔣明中便在蔣母的主持下娶了表妹餘氏過門,餘氏嫁進來時就已經顯懷,過了五個多月,生下一子蔣如峰。這餘氏在孟珍還未去世,就經常過蔣府小住,與孟珍也是明麵上的姐妹情深。

她一嫁進來就掌了家,對蔣儀卻是十分疼愛,直說自己是孟珍的好姐妹,又得了孟珍臨終托付要照看蔣儀,不敢有半分懈怠,當然,這是否是鬼話也隻有她自己清楚。蔣儀對她保持著明麵上的客氣,心裡對自己娘親的死有幾分懷疑,卻也不敢露出來,外家沒有書信往來,自家祖母父親又十分器重餘氏,家裡奴才有敢說閒話的,全都趕的趕,打的打,過了一段時間,竟是闔府肅清。

就是孟氏帶來的幾個陪嫁丫環並陪房,不過一年半載就全被餘氏收伏去了,蔣儀就這樣推度了幾年,身邊幾個丫環俱是餘氏帶來的,給她好衣好食,卻從不受她收賣,她試著找過幾次孟氏生前身這伺候的人,也是不幾天,那人不是死了就是遠走了。

這樣過了四年,直到有一日,孟氏生前陪嫁丫環裡最漂亮的一個,也是最後剩下的一個,叫玉桃的,不知何時懷了蔣明中的骨肉,懷到五月大了,卻突然落了胎,每日裡咳血等死,闔府都說她隻剩一兩日的時候,她卻半夜悄悄摸到蔣儀房中,塞給她一封書信。

蔣儀在夢中被她驚醒,方要大叫,卻不期她塞進來一封信道:「小姐,你娘是叫人害死的,我原也是無意間做了幫兇,如今情知自己躲不過,卻也不想叫壞人得呈。我本想待你出嫁時才給你東西,如今看來卻是等不得了,隻是你如今千萬不敢露出來,要好好保存,待出了嫁,能在婆家立得住的時候,再替你娘翻案。」

蔣儀自小不愛有丫環□□,經常是一人獨睡的,如今深更半夜,外間一眾丫環婆子一層層的守著,她肯定進不來。蔣儀疑惑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玉桃喘著粗氣道:「我本是快死的人了,我那房子人都避著不進去,也沒有人發現我,今早上我就趁你們出去請安的功夫,躲在床底下了,這樣等了一整天。」

蔣儀下床替她倒了杯水,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又端了點白天剩下的糕點過來,誰知玉桃卻隻是端水沾了沾%e5%94%87道:「你先睡吧,明日找個時機擺脫丫環們,到我房裡來,有些事,我自會與你說明白。」

蔣儀這層子雖難進,要出去倒也容易。她這是暖閣,西角上有個小窗戶,平常從裡麵閂上就行了,如今她取了那閂,便扶了玉桃從那裡出脫。

待到玉桃走了,她便將那信紙翻揀出來,點了盞燈在被窩裡細看。

信是餘氏寫給蔣中明的,具體日期不明,共有四張信紙,時不同階段寫的,但字裡行間推斷,應該是五年前,正是孟珍生病前後的事,信中餘氏寫道自己已然懷孕,卻不知孟氏何時能死,又蔣明中數日不曾見她,其中便有一些抱怨撒嬌的語言,又說自己得一藥方,是這咳血的病人服了立時能斷氣的,這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蔣儀原還隻是有些懷疑,見了這東西,又想起自己母親去時的模樣,一時五內摧傷,恨不得立時出去撕了餘氏才好。

次日她藉著受了風要將息,將丫環們都趕出去,又閂上了內室的門,這才開了小窗戶,跳入花園,到後院去找玉桃。

餘氏進門後,就給玉桃開了臉做姨娘,是以給她在後院也給了一間房,如今正是前院當值的時候,後院沒有什麼人,蔣儀悄悄進了玉桃的屋子,裡麵一陣腥臭的味道撲麵而來。玉桃躺在床上,裹在床爛棉絮裡昏睡。

蔣儀悄悄搖醒了她道:「玉姨娘你如今可還好受些?」

玉桃抬眼看了看,又瞇了半日的眼才睜眼道:「你來可沒叫人瞧見唄?」

蔣儀搖頭道:「自然沒有。」

玉桃兒這才道:「我昨日給的東西,想必你也親見了。那東西是我在你爹書房裡找到的,這些年一直沒敢拿出來過。一則我人小言微,你也一個孤女,不能成事。再則,我也奢望若能有一子半女,餘氏又能容我,也想一輩子在這府裡安生到老。豈知餘氏這些年將府裡老人們趕的趕,殺的殺,如今終於輪到我了。」

她歎口氣繼續說道:「要說這事,還得從你娘未嫁時說起。」

原來當年有句老話叫榜下捉婿,就是說科舉考過之後,放了榜,年青才子們在榜上尋自己名字的時候,京城便有些女子也打扮一番,到榜下去替自己擇個年輕俊俏的夫婿回來。孟珍便是在皇榜下一眼看中了蔣明中,又打聽了他的家世,知他是歷縣大族。孟珍自幼在家受寵溺,又天生簡單粗暴的性格,她要什麼,孟澹豈能不答應,況且這是婚姻大事,孟澹久在涼州,那裡風氣開明,女子多會主動追求所愛,是以便答應了孟珍的要求,派人到蔣家探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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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

蔣老夫人聽說過孟澹的名號,心裡貪圖孟澹護國軍節度使的官威,一口便應了下來。待到蔣明中回家,兩家親事都說定了。而蔣明中原本就與餘氏相好,答應中了進士回來就會娶她,誰知母親替他重擇了婚事,又是威風赫赫的護國軍節度使的妹妹,還是在皇榜下一肯瞧中的他。他心中有些驕傲,對婚事也不置否,對餘氏也不推辭,就這樣兩廂裡拖拉著,直到孟珍進了門,與餘氏也沒有斷了私情。

孟珍手中散漫,陪嫁又多,幾年間幫襯的蔣明中家房屋也修繕了,奴婢也多了,良田也置了幾百畝進來,如此幾年間,竟把個孤兒寡母的蔣家置辦的紅紅火火。而餘氏不但與蔣明中私情未斷,反而藉著表妹的身份,常常來往於蔣府,一住就是十天半月。她想害孟珍的心,大約自蔣明中成婚就有了。

後來孟氏無故得病,又得非死,即至蔣明中與孟家的交惡,其中少不了餘氏的出謀行籌畫。玉桃先時也曾得過餘氏好處,要她送些自己親做的吃食給孟珍。

玉桃因也貪戀蔣明中過人的俊俏,心裡也揣著幾分鬼,是已便不過問別的,將些糕點小吃端給孟珍,隻不過她自己卻從來不吃。

後來餘氏進了府,如願將她抬了姨娘,蔣明中也偶爾會到她房中,幾年中卻一直無孕,好容易懷了身子,她千小心萬小心,大廚房送的飯從來不吃,都是拿了休已到外在賣油賣麵來自己做,就這樣,還是在一個深夜被幾個婆子強捏著灌了藥。

她將事情告到蔣明中那裡去,蔣明中雖著陪著她哭了幾聲,罵了幾句餘氏的不好,但親到了餘氏在前,卻是像隻哈巴狗兒一樣,一聲都不敢吭的。

玉桃此時才涼了心,又兼自己身子不好了,便尋思將這些事情說給蔣儀,以期她今後能有扳倒餘氏的一天。

蔣儀抿了嘴道:「玉姨娘你如今定要養好自己的身體,有了這些書信,待我前去族中,將此事告到族長那裡去,餘氏定會治餘氏的罪。」

玉桃一陣猛咳,喘熄了半天,大限將至的人,臉上卻泛著異樣的潮紅,她笑道:「傻孩子,我這些年也貼身伺候過餘氏,她大姐的女兒就嫁給了咱們族長家做長媳,族長老爺聽了此事,為保兒媳名節,難保要將你滅口,這也是這幾年我不願將此事告訴你的原因。」

蔣儀還不知這曾關係,想起自己母親去了這幾年,自己整日隻知哀傷,又兼餘氏巧言,對她關切,自己竟是一直迴避,不肯早做動作,想到這裡那裡還能忍住,心內如刀絞般痛悔不已。

從玉桃房中回來,蔣儀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