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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嬌娥 我是浣若 4169 字 1個月前

個便打起了主屋的湘妃簾,徐氏方才進去,就聽裡麵王氏的道:「快放下快放下,不然蚊子又要鑽進來了,夜裡蚊子咬起來,要你們打個蚊子一個二個像睡不醒的鳥一樣,洋三昏四的。」

徐氏忙笑嘻嘻的道:「大嫂是不是已經休息了,我這會兒卻來打擾你。」

王氏懶懶道:「倒也沒有,方才吵的腦仁疼,這會兒靜一靜。」

正說著,燕兒帶著兩個小丫環端來兩碗冰湃過的豆花,放在炕桌上退下去了。徐氏斜挨著炕沿坐了,見王氏並不睜眼,便輕輕笑道:「大嫂今日倒把老太太給唬住了,可憐她又是咳嗽又是流眼淚,要是二叔在,還不知要起多大的事非。」

二叔孟泛也是孝子,雖說忌憚王氏,對母親李氏卻是純孝的,若是孟泛在府裡,見母親吃了這樣落刮,雖不敢動王氏,別人也要遭殃的。

王氏也不笑,懶懶拿勺劃著碗裡的冷淘道:「你快些吃唄,我胃不好,懶怠吃這些寒涼的東西。」

徐氏忙拿帕子搭上王氏的胳膊道:「可要不要緊,要不要請了禦醫來看一看?」

王氏愛潔,最不願別人沾染她,隻是這徐氏一直在她身邊做小伏低,倒是如今她最受用的人,卻也不能做的太明顯,便不著痕跡輕輕將手抽了去,搖頭道:「不妨事的,這個年級了,有痛癢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徐氏樣子看著卻是份外著急切:「那怎麼能行了,橫豎咱家有王妃在宮裡走動,頂好的禦醫也是要請便請,不如這會兒我去請了,來順便給老太太也瞧一瞧,不然待到二爺回來了,她再參上一本,我這當家人又要難做了。」

其實徐氏心裡有個小九九,她牙疼耳鳴許久了,請了許多郎中吃了喝了許多苦湯汁並不見效果,如今請個禦醫來,一個也是瞧兩個也是瞧,診費一樣出,多搭個脈也是一樣的,她還得了禦醫瞧病,止不定就好了了?是以她對請禦醫這事熱心得很。

王氏何嘗看不出徐氏的小心思,她微微笑著,卻不答言,心道徐氏猴兒一樣精的人,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如今元秋成了王妃,卻也是她的夫君孟澹戎馬一生拚來的,他在馬上拚了半生,到如今涼州邊上的外族聽到他的名號都要膽寒,皇帝念他最後慘死,才下旨將他唯一的女兒許配給自己最要好的堂弟。

她中年喪夫,女兒幼年喪父,才換來如今的前程,卻要這些不相乾的人來享福,憑什麼?

心裡這麼想,嘴裡卻不會說出來,王氏略皺著眉笑道:「請什麼禦醫,若沒有元秋,咱們這孟府在京城裡,又能算個什麼了?父們輩的前程不算,你看看如今二房的兩個兒子,功名考不上,跑去經商,雖說是到二爺任上,榜著自己父親好賺錢,可這種事如何能上得檯麵?如今娶的兩房媳婦也是小家出身,如果你的英才和成才再考不上科舉,能指望的大約就剩三房的平兒了。」

徐氏最怕王氏說出這話來,蓋因孟府三房是庶子,早些年就分出去單過了,聽說他家唯一的兒子,也是庶嫡子孟平,在學中很得老師們喜愛,俱說是能讀書的料,如今不過九歲,已經是個童生了,而自己的兩個兒子英才和成才,說起讀書,那就是個笑話。

長房無香火,二房和四房俱有兩個兒子,都搶著想要繼承長房那一縷香火,可是王氏就愛個有功名的,二房兩個兒子都大了,又都是白身,也就撇過心思了,四房如今兩個兒子雖都在學裡,但要考個功名卻是千難萬難,所以王氏漸漸就有了讓三房庶嫡子孟平兼挑兩房的念頭,但卻也隻是想一想,畢竟三房隻那一個兒子,就怕人家不願意。

徐氏今日來可不是為了聊這個,自己的兒子不成才,慢慢學就是了,三房的學習好,改天找個法子讓他沒學上,就成了,這事她可不愁。

「聽說當年他二姑出嫁,有整整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妝,那時我不在京裡,大嫂給我說說唄!」徐氏轉了話題,笑著說道。

王氏點頭道:「還不是拿她大哥的命換來的,這也值當說?」

徐氏忙道:「可不是嗎,用大哥的命換來的東西,如今就這麼讓那蔣家人受用,可不是天大的笑話嗎?女兒咱來養,嫁妝卻不明不白。」

王氏多精明的人,自打徐氏一進門,她就知道徐氏是為什麼而來的了,但她偏偏顧左右而言其他,這不,逼著徐氏自己開口了。

「當然沒有便宜他們的事兒,隻是如今這儀姑娘來路有些不明白,嫁妝就有些難要了。」王氏緩緩言道:「我卻是真乏了,要歪一會兒,你來是有什麼事兒嗎?」

徐氏忙起身笑道:「這不儀姑娘來了,身上半天衣裳也無,她身量又高,冬兒蕊兒的衣服竟是短了半截,我尋思王妃出嫁前的衣服家裡還有,先送幾套過去給她頂幾天,橫豎等衣服裁下來就好了。」

王氏冷哼一聲道:「元秋的衣服大多還不都接濟了三房?讓燕兒帶你去她閨房裡翻一翻吧。」

徐氏隨燕兒走了不提,卻說方正居的抱廈裡,李氏親自指揮著一君丫環們將炕鋪整理好了,和蔣儀兩人上了炕,廚房送來些鮮果冷盤,祖孫倆便吃了起來。

李氏並不怎麼吃,而是仔細端詳著蔣儀道:「外祖母這些年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你,那蔣家也不是人,帶去多少信,送了多少東西,從來沒有回過隻言片語。」

蔣儀慢慢嚼用了些東西,四年的尼庵生活最缺的就是吃穿,她想過多少次從尼庵逃出來,卻又深知逃出來就等於做實了某些事情,而這場大雨,竟是天賜的機會,命運在她快要十八歲的時候給了她意外的驚喜,這驚喜卻還潛藏著危險。

李氏撫著她的頭道:「你先休息兩日,然後就去趟清王府,見一見你元秋姐姐,她是最孝順的,也最憐愛姊妹們,她見了你,喜歡你,叫你留下,這府裡就沒有人說二話了。」

蔣儀道:「我幼時來,也是大姐姐最疼我,小時候也是她最愛抱我,如今也是好些年不見麵了,想的慌。」

李氏點頭道:「她是個有福氣的,聽說如今很受皇後娘娘器重,時常進宮,不過她膝下也就隻有一個女兒,若再有個兒子就好了。」

蔣儀道:「必會有的!」

李氏卻歎了口氣,似是有心事難以說出來。祖孫倆正坐著,就見孟安家的領了一群人走了進來,彎腰的彎腰,磕頭的磕頭:「給老夫人請安,給儀姑娘請安。」

李氏因問道:「何事來了這麼多人?」

孟安家的笑道:「這不是儀姑娘來了嘛,老夫人層裡的人原本就不夠用,二夫人就著我撥了兩個,一個是蕊兒身邊的大丫頭銀屏,一個原是伺候過咱們去了的二姑奶奶的婆子,四夫人見了,也將她身邊的福春指了過來,給儀姑娘臨時使喚。」

李氏看著地上滿層子的人,她眼睛有些花,看不清楚,便隨便點點頭,因記起什麼,忙問孟安家的道:「孟安可是已經給蔣家送信了?」

孟安家的彎腰回道:「晌午就送了,因四夫人吩咐過,人隻怕這會兒已經上路了。」

李氏聽了點點頭,就叫人全退下了。待下人們都退下了,她才拉過蔣儀的手道:「好孩子,你與我說實話,在蔣家有沒有發生過不好的事情,或是那餘氏誘你做下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如今你四舅母已經送了信去,隻怕那蔣家就要來人,你先告訴了外祖母,待人來時,咱們也好妨一妨?」

蔣儀先是滾下兩行淚來,卻是搖頭道:「不過是些不敬繼母的罪,就是沒有,她也要改我強安上一些,這其中卻是有原因的,初時儀兒不懂,在庵中呆了幾年,慢慢也就明白過來了,那餘氏家貧,跟我父親卻是幼年的相好,他們不過是圖謀我娘那份嫁妝,欲將我治死在庵中,誰人也不知,嫁妝便落在他們手上。」

李氏神色凝重,重重的歎息道:「我大周律例,女子嫁妝該有子女繼承,若無所出,娘家自可要回,但若子女早夭,或有重罪,則財產由父母收回,那餘氏雖是後來,卻也是你的繼母,如今隻怕她拿這點來要挾咱們,你母親的嫁妝竟不能到你手上,就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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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

蔣儀心道,若隻是個不敬的罪,卻也不是什麼難事,畢竟繼母繼女,官府在這種事情上向來是偏向前出子女的,但若是這女子犯了不檢點的罪名,不用說官府,族中就可以將財產扣下的。她不覺得歎口氣心道,餘氏好狠的手段好長的遠見,如今她人到了這裡,事情卻還是虛懸著,自己這四年中將許多事都參詳透徹了,卻也正是因參詳透徹了,才知餘氏給她挖的坑如此難解。

她見外間窗簾影影綽綽,似是有人的樣子,便輕聲問道:「誰在外麵?」

一陣風透簾進來,卻是徐氏帶著抱瓶,徐氏方才聽壁角,聽得個一清二楚,心道這蔣儀必不會騙她外祖母,看來她卻是沒做些什麼醜事,即是如此,那真是上天降給她的一注橫財,要好好爭取過來才好。

這樣想著,臉上便不由的喜慶起來:「我到大嫂那裡要了些王妃出嫁前穿的衣裳,來給儀兒頂兩日,」

抱瓶將一個包袱皮拆開,裡麵卻是幾件半新不舊的褙子襦裙衫襖,俱是積年的樣式。李氏翻了翻,皺眉道:「總得有套像樣的,她後日就要去王府,這樣衣服如何能穿出去。」

徐氏忙道:「我也說了,可你知道三房慣會苛要這些東西,王妃幾件好衣裳,早讓三嫂討去做鞋底了。」

李氏忖度一番,招了自己的大丫環青青過來道:「去後院庫房開了我的首飾匣子,揀幾樣足金鑲玉的厚重東西來,這會子拿出去,替儀姑娘打幾樣時興的首飾。」

徐氏心道:這老太太存著家底不外露,幾個親孫女從來沾不上一點,原來是等著外孫女了。這樣想著,卻仍要笑道:「我因前兒生日,剛做了幾件衣裳,就是老氣點,不過放一放也能穿的,我這會就叫了裁縫來府,將衣服放一放,明日就送過來。」

徐氏說完便去了,蔣儀陪著李氏用了晚餐,不一會兒便掌了燈了,她歪在炕上,就見銀屏和福春進來道:「姑娘要早些睡麼,還是再坐會兒?」

蔣儀道:「叫李媽媽過來,我問她些話。」

李媽媽就是楊氏送來的,說是原先伺候過她娘親孟珍的婆子。

兩個丫環出去了,銀屏先拿了張幾子過來放在炕沿下,一會兒福春便領了李媽媽進來。

李媽媽請了安,蔣儀就示意丫環們扶她坐在幾子上,方對兩個丫環說:「天方擦黑,我手中也是閒的慌,銀屏你去問四小姐要些針線白布來,我好做幾張帕子用。天黑路不好走,福春也陪著去唄。」

兩個丫環福了一福了去了,蔣儀忙下了炕,自己倒上一杯茶來端給李媽媽道:「媽媽曾經是在我母親身邊呆的,我卻怎麼不曾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