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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嬌娥 我是浣若 4176 字 1個月前

子。方拐過照壁,就見廳房門上幾個丫環美婦攙扶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正半瞇著眼朝大門口使勁張望。

蔣儀心中一酸,兩眼一熱,緊趕幾步便在台階下跪了下來哭道:「外祖母,孫兒想你想的好苦哇!」

孟老夫人李氏%e8%85%bf腳不便,也是熱淚滿眶,忙揮手讓就近的讓將蔣儀扶起來。

早有幾個婆子丫環兩邊攙扶了她起來,緩步送到李氏麵前,李氏忙道:「快,快去後院,到我院裡我好好看看。」

徐氏方才在廳房,隻影影綽綽看見一個赭色直裰的身影轉身出了廳房大門,一眾侍衛便呼啦啦的跟著出去了。待她從角門繞到廳房,就見蔣儀從側門走了進來,方才本待聽壁角的,卻什麼也沒聽見。

她並不曾見過蔣儀,還是抱瓶耳語道這是去了的孟珍留下的孤女,她才想起有這麼個人來。老夫人逢年過節都要念叨個幾回,但因與婿家交惡,也曾派人接過,最後卻不了了之。徐氏今見蔣儀從側門走進來,穿件粗布褙子,頭上一點釵環也無,混身上下一清二白,就隻捏著個扁扁的包袱,心便有些涼了,但看她身形纖合,容色姣白,做為女子雖是生的太過英氣了些,卻也是十分的好顏色,又能得一個三品大員送來,必是有自己還不知道的事情在裡麵,徐氏這樣思忖著,也是隨了李氏回到方正居。

這方正居有些年頭了,是當年孟老太爺還年輕的時候雇一群回鶻人建造的,如今受了幾十年煙火熏染,又兼李氏年老不愛明亮,四處窗簾厚密,進去便是黑森森潮乎乎的,徐氏一年也不來幾回,今日卻要招呼大家都坐了。

楊氏並孟蕊早就等在後院了,王氏也著人去請了,一時半會還沒有過來。

蔣儀替李氏奉了茶,又在懷中哭了一會兒,便見王氏帶著幾個婆子丫環走了進來,如此熱的天氣,她穿一件紫灰縐紗滾邊夾衫,身形份外的瘦,比之蔣儀幼時見的樣子,實在是老了不少。她進來便坐在為首的圈椅上,微微笑了笑,也不說話。

蔣儀最後一次入京是六歲那年,自後先是母親病了,再是父親與外家交了惡,自此再沒有過來往,王氏與楊氏她都是記得的,徐氏剛入門時隨孟宣下到涼州做過兩年生意,所以她並不認得,但一見她忙裡忙外的樣子,自然猜出這是四舅母。

是以蔣儀首先端了茶便是到上首,跪下來敬給王氏道:「大舅母,您一向可安好?」

王氏不置可否,她身後的燕兒便欠身接過茶,順勢便套了個鐲子在她手上,她還要推辭,就見王氏一掀眉道:「這些年你父親可還是那個浪蕩性子?我記得你父親本事沒有,脾氣倒是很大。」

「小儀一直在庵中修行,許久不曾見過父親了。」蔣儀照實回答,也知道自己這個大舅母為人高傲挑剔,與自己母親又有些睦,自己母親當年生病未曾求助外家,蓋因大舅母當時管家,大舅在外,孟老夫人李氏在家並無實權,也無一個可用的人,娘家不應,夫家不容,她娘親孟珍便這樣去了。

如今孟珍已死,王氏無處挑刺,便故意拿蔣中明來刺蔣儀。她記得小時候蔣儀性子火爆,一點就著,今日這一激,想必就能出個醜,誰知蔣儀在尼庵吃了四年齋,再火的性子也磨圓了,臉皮也厚到家了,全沒把這當難堪,反而垂了頭恭敬的跪著,也不發一言一語。

王氏一刺不著,覺得好沒意思,便不再說話,示意燕兒扶了蔣儀起來,蔣儀便又來到楊氏麵前,還未曾跪,楊氏便親自將她扶了起來抱在懷裡道:「好孩子,你冬兒姐姐這些年天天念叨你,那年冬月你走時沒有拿走的那一對小玉壺,她也是一直留著說要等你來了送給你,如今出嫁了,每回到家,最先問的也是你。」

孟冬是楊氏的大女兒,嫁入王府的孟元秋是長女,孟冬便排行在二,因比蔣儀大了不過兩三歲,兩人小時好的不得了。那年冬月間,倆人為了一對漂亮的小玉壺打起來,本是一人一個,蔣儀卻想要雙份,就哄騙孟冬把自己的留下先玩幾天,過幾天走的時候自己再全部帶走。誰知臨走時孟冬不願給,蔣儀搶不過倆人便抓了起來,最後還是下人們撕擄開的。

蔣儀沒想到孟冬還不曾忘了這事,想起當年母親在時自己也是嬌養的千金小姐,如今逢過大變,重又來到外家,已是這般落迫,眼淚便悄然滾落,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孟蕊如今不過十四歲,著一件妃色襦裙,正是明媚的年級,也過來幫著扶起她來,叫了聲:「姐姐!」

蔣儀忙握了孟蕊的手道:「那年我來,你才不過兩歲,我還抱過你在懷裡,如今也是長成這樣大了。」

楊氏不但給了她那對小玉壺,還將一隻項圈托在紅漆盤裡親自給了她。接下來便到了舅母徐氏,徐氏還不待蔣儀下跪便將她扶起來,卻是身邊的抱瓶給了她一隻裹銀頭釵,徐氏笑道:「何必如此,我是你四舅母,今日你且住在老太太的抱廈裡,明日我替你做幾套衣裳,置辦些頭釵,往後缺了什麼隻管問我要。」

蔣儀點了點頭道:「多謝四舅母了。」

等都廝見過了,王氏方才問道:「既然你是在庵中清修,為何會碰到陸欽州,他一個三品大員,難道還去庵中上香不成?」

這話問的有些難堪,蔣儀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便伏身言道:「此事說來話長……」

王氏會意便打發了丫環婆子,孟蕊身邊的大丫環玉燕會意,也將孟蕊帶了出去,如此,房中便剩下老夫人李氏並王氏、徐氏和楊氏了。蔣儀見是如此,看這光景也知外祖母是做不得主的,自己若想留下,還有一番曲折,便復又跪下哭道:「外祖母並舅母們有所不知,當年我母歸去,父親便將自己的表妹餘氏娶進門來,那餘氏進門幾個月便生了個兒子,初時她對我也還好,誰知後來越來越嫌惡我,見我年級漸長,便送我到庵裡去,一住就是四年,半月前開始下雨,尼庵又在山下,下了十幾日的雨,眼見著庵裡大殿都快要被雨泡塌了,師太慧圓幾日前一清早便帶著眾尼外出躲避了,隻留我與一個燒火的老尼,因見山洪來了,我與老尼一同逃了出來,卻又走散了,我不知何時撞了陸中丞的轎子,是以陸中丞竟是救了我,我求了他願意帶來我京的。」

孟老夫人李氏邊聽邊掉眼淚,及至聽完了,一手便拍在八仙桌上道:「這蔣中明真是欺人太甚,心腸也是壞淨了。小儀就好好這裡呆著,有我一日,就有你一日,有我一口吃食,就有你一口吃食。」

李氏早些年與王氏也曾鬥過幾個來回,無奈她丈夫去的早,出息的長子也去的早,二房雖孝順卻更怕王氏,是以她在家裡,早就沒了權力,隻能做個頤養天年的老封君,但是當初她有三子二女,孟珍是她打小最疼愛的女兒,嫁的雖不遠,女婿卻無甚出息,一直是她一塊心病,如今蔣儀這樣一貧二白的來了,她在府中就算再沒有地位,也要替外孫女爭一爭。

王氏卻不這麼想,她皺眉道:「女子在家就該從父,小儀再怎麼受了委屈,也該麵明父母,父母同意她到外家,她才能來,如今就這樣跟著一個朝廷大員到了京,叫別人聽了該怎麼說?」

她不等李氏開口,又道:「前幾日宮裡皇後娘娘才讚過咱家元秋好禮儀,好教養,請了她到宮中監督教習,今日自家就出這樣的事情,別人還不知道怎麼說了。」

蔣儀沒承想大舅母會有這樣強硬的態度,她當年還小,也知自己母親孟珍與王氏有些不對付,但畢竟斯人已逝近十年,有多的怨仇不能放下,她在路上想了許多自己留京的困難阻礙,卻不曾想如今最大的阻礙竟是大舅母王氏,而且用王妃一壓,便將自己留京這條路給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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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突發一陣劇烈的咳嗽,拿啪子掩了掩嘴方才嘶聲道:「早些年我就想要將小儀接來,你們這樣也不能,那樣也不能,如今她受了這許多苦自己千難萬難跑來了,我若還不能護她,倒不如我就隨了澹兒珍兒去了,也眼不見心不煩。」

徐氏見狀忙過去替婆婆拍了兩把背心,又替她端了茶潤口,人隨忙著,一雙眼卻瞟向王氏與楊氏,不住的擠眉弄眼,蔣儀暗覺這四舅母為人有些太輕佻,卻又怕她難堪,隻能低頭裝做不見。

王氏自然知道婆婆必定要留下外孫女,但她見眼前這女子長的容貌太過出挑,又是跟著自己最仇恨的陸欽州來的,家裡為了她還開了許久不開的正門,心裡便勾起了新仇舊恨,暗道:這大門也就元秋出嫁時才啟得一回,她是個什麼東西,還要開大門來接。

這婆媳倆人僵著,還是楊氏站了起來,攬了蔣儀道:「這府裡養得下一百來號下人,竟就養不下個你麼?跟著二舅母走,有我一口吃就有你一口。那蔣家,當初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妝將珍姐兒嫁過去,如今這樣虐待親生女,這樣的人家,以後不認了也罷。」

話說整個孟府,唯一不怕王氏的也就隻有楊氏一個了,她自進門與二爺孟泛恩愛,一連生了兩個兒子,如今俱已成人,都跟著孟泛去任上了,一年銀錢送回家不在少數,這全是二房的私產。楊氏得夫君尊愛,兒子孝順,人又大方和善,府裡也不與人為敵,是以她竟是有無形的地位擺在那裡。

王氏微斜了眼看了楊氏一眼,淡淡道:「自家女兒不見了,蔣家會善罷乾休?善菊你派早些修書一封,即使要留人,也不能落了口%e8%88%8c,說明事情原委,別叫蔣家以為我們到庵裡搶了人。蔣家朝裡多有言官,參上幾本,他二叔和王妃都要受牽連。」

徐氏忙忙的應了,又送王氏出了院子,方才回到房中,她從初時的摸不著門道,到這會兒聽了些來龍去脈,卻對此事熱了起來。

當初孟珍出嫁時,她跟著孟宣去了涼州,沒有親見過,卻也聽人說過孟府次女有禦賜四十八台嫁妝的事情,當年孟府長子孟澹在涼州禦敵,屢建奇功,皇帝多有嘉獎。

孟珍與孟澹年歲差的多,長兄如父,孟澹對她十分疼愛,及至後來自己有了女兒,也未有衰減,在皇帝麵前也是百般誇獎,後來她出嫁時,孟澹正在前錢殺敵,為了鼓舞孟澹的士氣,皇帝添了她四十八台嫁妝。如此傳奇女子,也是早成黃土,隻剩孤女,還淪落到如此程度,世人偏還一點也不知,徐氏不知怎的竟有些佩服那蔣明中續絃餘氏的好手段。

她吩咐丫環婆子們替蔣儀打理床鋪,又著抱瓶去喚了管家孟安了,命他去找四爺孟宣回來。做完了這些事,便借口去替蔣儀要幾件孟元秋曾穿過的衣服,到長房六裡居去了。

、徐氏到了六裡居,盛夏的季節,這院子一進來就有種滲涼之意。院裡麵暗鴨鴨的,有兩個丫頭站在廊下,見徐氏來了,便忙迎了出來道:「四夫人來了,快裡麵坐。」

說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