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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嬌娥 我是浣若 4177 字 1個月前

卻是清清爽爽。他進來先向蔣儀施了一禮,蔣儀久在庵中,習慣了僧儀,此時又掂著一隻包子,忙將包子放下,雙膝並實低頭向這人還了禮。

這人便是李德立,他昨夜吩咐到驛站的差人夫婦請了大夫,又單另給了錢讓這差人婆子替蔣儀拾掇乾淨,方才聽說她醒了,便進來要問個究竟。

侍衛進來放了張椅子在床前,李德立便坐下,抬手示意蔣儀繼續吃飯。蔣儀此時嘗了包子的美味,正是放不下的時候,卻也未曾忘了禮儀,將炕桌推到一旁,規規矩矩跪坐在床邊。

「鄙人李德立,敢問姑娘貴姓?」李德立問道。

蔣儀忙道:「先生言過了,小女不敢當,免貴姓蔣。」

李德立又問:「蔣姑娘家住那裡,家中?還有什麼親人」

蔣儀將這話放在腦中回了一會兒,方才答道:「家父姓蔣,是歷縣大族,四年前小女離家時,在京中任朝奉郎。另有繼母餘氏,及弟一人。」

李德立方才進來,見蔣儀舉止進退得度,不似一般寒家女子,聽了她這番說辭,便又問道:「四年前為何離家,離家後又居於何處。」

蔣儀忙答道:「家母去後,小女常敢悲揶,乃自請離家至這山中尼庵修行,至今已有四年矣。」

李德立招了門邊的侍衛進來,耳語了兩句,那侍衛便退下了。李德立站了起來,又是施了一禮道:「蔣姑娘再用些早食,待我請示過我家主人,看是送你歸家,或者歸庵。」

他說完便要走,蔣儀卻覺得這兩個都不是去處,她見那些侍衛訓練有素,又見李德立舉止一派文人做派,又是一口純正官話,顯然是從京城來的,而京城,正是她想去的地方,便連忙下了床跪在當地道:「小女外家姓孟,外祖在時曾任通政使,四年前小女離家時,聽聞二舅乃京中寄祿官,如今不知官在幾何。小女自母喪,時常憶起外祖母,然則身在庵中,不能直麵進孝,如今還請大人將我帶入京中,見了外祖母,她自會有重謝!」

蔣儀的外祖孟陵曾官至通政使,在京中也是三品大員,孟家家族頗大,與京中各望族也能通的上話,而她大舅公家的長姐,聽聞已嫁入皇家,但她至少十年與外家不曾有通信往來,所以許多事情,都是靠當時的記憶來蒙的,是已並不敢說起大舅家的長姐,隻能報自己確切知道的,二舅的官名。

「你大舅父可是孟澹?」李德立有些許吃驚道。

蔣儀忙伏了首:「舅父已然仙遊,不敢妄稱名號。」

李德立點點頭道:「即是如此,姑娘且等一會兒,容我稟報了我家主人,再做決斷。」

蔣儀又吃了一隻包子,便覺得胃有些沉,許久不見葷腥的肚子,冒然吃多的肯定要鬧肚子疼,她將粥喝了個乾淨,便見那差婆使人撤了炕桌,又打了盆水來,細細替她擦了臉,又通了頭,及至擦乾了,因無任何首飾,便將所有青絲絞成一條腕粗的大辮子垂在身後,不一會兒使人又端來一套乾淨衣服,伏身放在床上走了。

這差婆此時大約是知道了蔣儀不是一般寒家女子,態度越發親熱起來,替她更了衣,揣著手笑道:「姑娘好容貌,看你昨日的光景是受了苦的,不過即是遇著了這位官人,想必苦日子也要過完了。。」

差婆這說邊指了指外邊,又悄聲在她耳邊道:「你方才說的我都聽見了,今日屋裡的,可是咱朝中的禦史中丞,專管文武百官的,你有什麼冤屈,可要盡早各他呈明,即是遇著了便是緣份,普通人那裡會有這樣的機會。」

蔣儀方才一習話隨不多,但凡任何人聽起來,都能明白其中緣由了,她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正是待嫁時節,卻要去庵裡替母修福,家中又有繼母,想必是繼母不能容的緣故。但真實情況又比這複雜不知多少倍,偏蔣儀又不能盡全說出來。

方纔李德立遣人出去,想必是去尼庵打聽事實與否,今日天已放晴,慧圓師太帶著一眾尼姑去了何處還不知,尼庵卻是真真實實被泥流淹了的,蔣儀隻怕慧圓師太躲完泥流回庵裡,路上碰見李德立派去的人,那就不好了,她方和所說的一切都會被拆穿,她又得回到庵裡去青燈古佛了,甚至比那更壞,說不定命都要沒有了。

蔣儀幼時也曾進過幾次京城,對京中官職也有些瞭解,知這禦史中丞是個大官,到底有多大卻是不甚明白,況且清官難斷家務事,況且許多事,繼母餘氏做的太周密滴水不漏,她如今還隻有吃悶虧的份兒,如今也隻能寄希望於進京,進了京,到了外家,後事才能徐圖,她心裡揣著事,腦子裡過了許多結果,卻隻能坐在這裡等,等一個結果。

不一會兒,李德立又來了,他仍是施了一禮,輕聲道:「我家大人要見你,隨我來吧。」

蔣儀隨他出了房門,才見這驛站是上下二層,出了房門便是樓欄,欄下一個不大的廳,廳裡已被清掃一空,四周站立著許多侍衛,樓梯上也是,樓上過道裡亦是三步一個侍衛,地上鋪著簇新的毯子,李德立卻不下樓,帶她往過道裡走,過道兩邊幾排客室全道上了鎖,最裡麵便是一間大開門的客室。客室外側身站著三個身穿官服的中年人,蔣儀幼時曾隨母入京,見過舅父們的官服,在家亦見過父親的官父,她見這幾人都是緋色綠色官服,便知這大概是些六七品的地方官,他們以然排在前麵,李德立便引蔣儀排在最後,而後輕聲道:「待他們麵見完了,你就進去。」

說完便推門進屋去了。

他並未曾告訴蔣儀進去給說什麼,或者裡在的人會問什麼,蔣儀一時便有些心慌,而前麵那三個官員俱是麵色緊張,其中年輕些的一個手裡還拿著一張便條,不時拿了來默念幾句。蔣儀自記事起父親便是個散官,京中舅父們也有不小的官職,見舅父父親們在家行走作派都是穩穩當當的,直覺得那樣才是當官的樣子,因而見她前麵這些官人們一副顫顫兢兢的樣子,便猜想著裡麵的人必定是位大官,卻究竟不知是誰。

這樣站了不知多久,那扇屋子的門微微一動,緊接著便是吱呀一聲,內裡輕輕走出一位鬍子有些白的老年官人,亦是緋色官服,他臨出了門深深一揖,憑著那還禮人襉衫的的顏色,蔣儀猜那必是李德立。

為首的那一人推門走了進去,門又輕輕關上了。又是長久的沉默,內間一點聲音也無,拿紙條的綠衣官員又將紙條抽出來對了一遍,蔣儀悄悄抬眼,便見他額上冒出許多汗珠來。

這樣等了不知多久,方才進去的那個緋衣官員一臉灰敗的彎腰走了出來,用目光掃了掃兩位同僚,搖頭無聲歎息著走了。另一位推門進去,便隻剩下這綠衣官員了,他的汗越來越多,手裡的紙條大約是揉成了團,墨汁沾在手上,手又擦了額頭,額頭上也沾了一團默,蔣儀心裡不由的替他有些可憐,自己的心卻也提了起來。原本該準備的說辭,此時一句也想不起來了,隻能是僵硬的站著。

終於到了這綠衣官員進去,蔣儀以為自己還要等許久,卻不料他甫一進去,裡麵便匡啷啷一陣亂響,沒幾,又靜了下來,不一會兒,額上頂著墨的綠衣官員便灰溜溜的彎腰退出來了。

這下輪到蔣儀了,她往前走了幾步,才要推門,就見身後一個滿頭大汗的侍衛高聲叫到:「報!」

「進來!」仍是李德立的聲音,那侍衛推門進去了,過了一會兒又退了出來。

這下終於輪到蔣儀了,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了門。

☆、京城

蔣儀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了門,李德立就站在門口,向她做了個請的動作,她便順著他的手往裡麵走去。□思□兔□網□

這屋子裡亦是鋪著軟密的地毯,傢俱上纖塵不染,窗稜支著,外間的風便透了進來,蔣儀掃了一眼窗子,眼見外麵是放晴了,陽光照的正好,她向右走了幾步,稜花扇門裡是一張臨窗大炕,此時陽光與風正肆意的揮灑進來,灑在陰霾了許久的臉上,照的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炕上坐著一個人,穿的卻是常服,蔣儀不敢抬頭,連忙伏身跪下道:「小女蔣儀見過中丞大人!」

清風撩撥書頁的嘩啦聲不絕於耳,炕上那人卻不出聲,蔣儀也不敢抬頭,便仍是伏著肩,一動不動。

良久才聽炕上的人沉聲道:「孟通政是你舅舅?」

蔣儀道:「正是。」

炕上的人似是飲了一口茶,又過了許久,才道:「你母親名諱中可有個珍字?」

孟珍,正是蔣儀逝去母親的名諱,聽到這兩個字,她喉頭不由哽咽:「正是。」

「你抬起頭來!」炕上的人仍是沉著聲道:「世人傳言蔣朝奉龍彰鳳姿,當世美男子,我卻未曾見過。」

他說這話,並無半分輕薄之意,彷彿是在感歎。

蔣儀慢慢抬起頭來,也漸漸看清了炕上之人。蔣儀本以為能將幾個五六品地方官嚇破膽的,必是一位老者,卻不料這人不過三十由旬,並非垂老之人,他身穿一件青灰色直裰,盤%e8%85%bf坐在炕上,炕桌上一茶,一書,整個人都浴在陽光裡,隻是他滿臉陰鬱又長鬚遮麵,看不清容顏。

蔣儀不敢細看,忙又低了頭,就聽炕上那人言道:「昔年我在涼州做行軍司馬時,你外家大舅是護國軍節度使,曾蒙他照看周全數年之久,你既開出口,我自然要帶你入京。隻是你父親蔣朝奉那裡,還是要著人去通稟一聲。」

蔣儀沒想到事情能這麼順利,顯然方才進來的侍衛已經去尼庵打聽過消息,想必慧圓師太帶著一眾尼姑還沒有順到庵裡,也沒有碰上去打問消息的人。想到這裡蔣儀自是鬆了一口氣,至於她父親蔣中明那裡,她不見了他早晚會知道,而陸欽州也不可能任何人都不通知一聲就帶走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是以蔣儀便啟齒輕聲道:「一切全憑中丞大人安排,我父平日常在歷縣縣衙坐班,今日必然也在。」

在庵中修行時,蔣儀偶爾也會接到蔣中明捎來的衣食,俱是縣衙的人,他本是個散官,有官身卻無官做,又不願放外任,隻在歷縣縣衙等缺,說白了就是每日點個卯,呆坐一日然後回家,好在他為人和善,又有蔣儀母親孟珍的嫁妝傍身,也不缺錢財,平日手腳也大方,縣衙裡跑%e8%85%bf的幾個人都願意聽他差遣。蔣儀料定一時半會,蔣中明還不會將自己進京的消息告訴餘氏,畢竟他對逝去的孟氏有愧,這些年也說過幾回讓她進京去外家的話,無奈都被餘氏擋了。

「既是如此,就動身吧。」陸欽州這話卻是對李德立說的。

蔣儀磕了頭便退了出來,在客房中等了不一會兒,便見那差婆帶著下人來請,她一件行李也無,差婆卻將她那土灰色的僧袍洗乾淨了用包袱皮包好,遞到了她手裡。蔣儀隨差婆下了樓,便見陸欽州的侍衛們已經整裝,門口一台烏油篷頂的大轎子,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