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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十元,抵得上普通百姓人家半個月的開支了,如此高檔的日常用品一般人根本買不起。

舒眉第一次看到這種衛生布的價格時,幾乎要吐血:不是吧?區區一個衛生布居然賣這麼貴?本小姐已經夠淪落了,沒想到淪落值還要刷出新高——連大姨媽都快來不起了。

舒眉教一個月的書月薪才十五塊,要花上三分之二的月薪才能買到一盒衛生布,這實在太不劃算了。所以,她也隻能向民國女子學習,準備幾條柔軟的毛巾來對付每月一次的生理期。

這個生理期真心不好對付啊,用慣了方便的衛生巾,現在卻要學習用月經帶和月經布,而且用過後還要一一清洗,這實在是苦差事一樁。想不洗都不行,因為沒那麼多錢一直去買新毛巾扔廁所。

用過月經帶和月經布後,舒眉真是十分懷念衛生巾。現代社會那種護翼防側漏的衛生巾,使用起來別提嗬護得多周到了。而一個現代女性在民國,單憑疊成長方形的月經布想要安度經期,實在是太困難了!至少舒眉至今還沒有掌握這個決竅。

之前在安樂飯店,舒眉之所以臨下樓前還去上一下洗手間,就是感覺到大姨媽好像出狀況了。一檢查果然如此,所以才以「累了」的借口要求早點回去休息。沒想到還是在副駕駛座上留下了「姨媽到此一遊」的痕跡,還讓江澈「飽受驚嚇」。

十二歲那年加入金鑫保安會當小弟後,江澈就一直在男人圈裡生活,對女性方麵的生理知識完全沒有瞭解渠道。十二歲以前,雖然他和母親、姐姐一起生活過兩三年,但是謝素蕖因為喪夫與家道中落,身心遭受了雙重打擊,導致月信縮減。後來日子又越過越艱難,她為了養活一對兒女總是自己忍饑挨餓,營養的極度不良更是讓她才三十多歲就提前閉了經。而小江澄又還沒有到來初潮的年紀,所以江澈在這方麵完全就是零認知。

一場大笑過後,舒眉對江澈上了一堂女性生理衛生課,解釋了一下何謂「大姨媽」。他聽得一臉匪夷所思地歎道:「什麼?你們女人每個月都有幾天在流血,居然還不會因此失血而死,這也太神奇了吧?」

「是啊,女人就這樣一種每月流血一周都不會死的逆天生物,你服不服吧?」

江澈由衷地直點頭:「服,當然服。這種獨門絕技想不服都不行啊!」

把舒眉送回福音堂後,江澈就直接驅車去了李保山家。

在李保山的書房中,江澈將今晚在安樂酒店偶遇雪玉和周鼎光的事簡略地告訴了他。他話還沒說完,李保山就已經聽明白了,冷冷一笑道:「吳仁義還真是豁得出去啊!為了巴結周鼎光,居然連自己的姨太太都拱手獻上了。」

頓了頓後,李保山又不無鄙夷地說:「雪玉也真不愧是人盡可夫的婊-子出身,說什麼從良嫁人後就要安心做良家婦女,到頭來還不是一個賣肉的賤貨。這對狗男女狼狽為奸不惜血本地討好周鼎光,如果說隻是想幫金鑫商社拉關係,鬼都不信。吳仁義分明就是在為自己找靠山,打算將來好順利地取代我呢。」

對於吳仁義的動機江澈也是如此設想。賀國鑄卸任後,新上任的周鼎光就成為李保山繼續拉攏的對象。現在吳仁義不惜讓姨太太雪玉去「應酬」周鼎光,可想而知他是多麼迫切地想把這位處長變成自己的靠山。如果周處長肯為他撐腰,將來他想要取李保山而代之,也就不愁鎮不住場子了。

但是對於李保山評價雪玉的一番話,江澈卻是不認同的。因為他很清楚雪玉隻是在不得已地順從吳仁義的安排,因為她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利。吳仁義軟的不行肯定會來硬的。對付這樣一個弱女子,一個心狠手辣又寡廉鮮恥的男人自有一百種方法讓她乖乖聽話了。

一念至此,江澈不禁麵露憐憫地說:「山爺,我看玉姑娘的樣子,她對這件事其實是很不情願的。當我問起她這是不是吳仁義的安排時,她都委屈得哭了!」

李保山聽得一怔:「什麼?你跟她求證了這件事?她還在你麵前委屈得直哭——你和她什麼關係啊?」

江澈隻是隨口一句話,就被李保山聽出了破綻,他有些尷尬地解釋:「山爺,我和玉姑娘沒關係了。隻不過……她……」

雖然江澈拉長著尾聲遲遲沒有把話說完,但李保山已經從他的表情裡猜出了真相,問得直截了當:「她是不是喜歡過你呀?」

江澈神色不自然地低下頭沒有吭聲,等於無形的默認,李保山頗感意外地瞪大眼睛「咦」了一聲:「她居然對你動過心,真是一點都沒看出來。江澈,你這小子還挺有女人緣呢。」

江澈尷尬得有些臉頰泛紅,趕緊把話題拉回正軌問:「山爺,現在看來吳仁義確實心裡藏奸,暗中在有所圖謀。您打算怎麼辦?」

對於吳仁義其人,江澈其實一向並無惡感。因為他表麵上很會做人,永遠對人笑臉相迎,從不得罪誰。但這隻笑麵虎暗中指使刀手來襲擊自己和舒眉的事,卻讓江澈著實惱火。因為這威脅到了舒眉的人身安全。所以,他希望李保山能盡快解決掉這個隱患。

李保山沉%e5%90%9f著說:「沒有證據,暫時先不要動他。金鑫商社成立後他就一直在幫我做事,做了十幾年,如果沒個合適的理由就把他給擼了,隻會讓人認為是我李某人無情無義。誰會知道其實是姓吳的自己不仁不義呢?——對了,那個叫煙霞的妓-女你找得怎麼樣了?有眉目了嗎?」

「暫時還沒有,我秘密托新安幫的鄭堂主幫我在上海蘇州兩地尋訪過,都沒有發現她的行蹤。我又托鄭堂主再讓漢口的新安幫徒們幫忙訪一訪,看她會不會去了漢口。」

江澈所說的漢口就是現在的武漢。民國時期的武漢,是除首都南京外的「滬漢津穗」四大一線城市之一。作為長江流域一帶的重要通商口岸,漢口享有「駕乎津門,直逼滬上」的美譽。而任何繁華都市都有著同樣繁華「娼」盛。煙霞被吳仁義嚇得連夜離開了南京,上海蘇州兩地或許因為距南京太近,讓她也不敢逗留,極有可能乘輪船去了漢口繼續賣笑生涯。

當初新安幫有意招攬江澈入夥雖然不成功,但鄭安與江澈仍然私交甚篤。對於他的請求幫忙也是一口答應,毫不推辭了。

李保山點點頭說:「嗯,如果漢口還找不到人,沒準就是已經被吳仁義滅口了。咱們也不能幹等,得另外設法去揪吳仁義的狐狸尾巴,還得要讓他也不痛快一下。」

「山爺打算怎麼讓他不痛快?」

「這個嘛……」

欲言又止地停頓了一下後,李保山改變主意沒有把自己的計劃告訴江澈,而是改口道:「這個我還得再想想,等想到了法子再說吧。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打發了江澈回家後,李保山召來自己的另一位心腹阿祖密語交代了一番。交代到最後,他陰鶩地一笑說:「吳仁義為了巴結周鼎光連姨太太都主動送上床,而周鼎光居然也笑納不誤。這對靴兄弟既然都這麼不要臉,那我就乾脆讓他們倆都大大地丟上一回臉。」

幾天後,吳仁義特別準備好的一套公寓裡,迎來了周鼎光的首次大駕光臨。

之前在安樂酒店的野合,周鼎光一直不太盡興。畢竟是公共場所,不能不提心吊膽幾分。而在這處「香巢」中,周鼎光就可以徹底放下心隨心所欲了。從雪玉進門後,他就一直沒有放開過她,兩個人活像連體嬰似的纏成一團。直到忽然有人破門而入,他們才驚得慌忙散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破門而入的是一幫軍統特務,因為接到密報說這裡有中-共地下黨員在秘密活動,所以氣勢洶洶地殺上門來。結果卻看見了一出活春宮,而且領銜主演之一還是憲兵司令部的警務處處長。一時間,場麵別提多尷尬了。

更尷尬的是,還有幾位報社的記者跟著來跑新聞。一看擒拿共-黨變成了男女活春宮的戲碼,記者們一邊群情嘩然,一邊強勢圍觀,帶了照相機的記者更是端起相機對準床上的%e8%a3%b8體男女大拍特拍。

75|29. 獨家發表

拍照過程中,有位記者認出了春宮戲的女主角就是曾經的秦淮名妓——雪玉以煙波玉的花名掛牌賣笑時,在秦淮風月場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天香樓花魁,知名度很高。

所以,那位記者除去認識她之外,也知道她已經從良嫁人。當發現昔日花魁嫁作人婦後,竟偷偷在此「與人私通」,並且姦夫還被帶頭的特務脫口喊了一聲「周處長」,這個身份讓記者們更加嘩然激動起來。

曾經的秦淮名妓與現任的政府官員,暗中私通有奸-情——這除了是一樁勁爆的桃色新聞,在一乾記者們看來,也是反映政府官員操守有失、私德敗壞的一個側麵。而民國時期的報人,一向以監督政府為天職,自然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這樣的新聞了。

在民國,來自西方的「記者是無冕之王」的觀念特別流行,民眾們對此亦認賬。記者與報社都心懷使命感與遠大抱負,他們代表民意發聲,監督政府工作,很少為金錢或強權所誘迫。

譬如,以「文人論政」為已任,堅持「不黨不私不盲不賣」原則的《大公報》,寧可停刊也不向日本人投降;堅持「必使政府聽命於正當民意之前」的邵飄萍,寧死不收張作霖的「封口費」;以「新聞記者應該說人話,不說鬼話;應該說真話,不說假話」為承諾的林白水,哪怕被殺也不為軍閥唱讚歌;就連國民政府「親生」的《中央日報》也經常氣蔣-介-石和宋美齡……

所以,在這場混亂過後,雖然周鼎光各種想辦法找關係托門路,想讓報社不要報道自己的這樁醜聞,但一切努力都已經無濟於事了。

雪玉和周鼎光的桃色新聞,著實被南京城的大小報刊聯合報道了一番,鬧得沸沸揚揚。

為了平息輿論事端,首都憲兵司令部的司令穀正倫很快宣佈撤去周鼎光的職務,並提拔警務處軍法課課長黃勳暫任代理處長。

黃勳的代理處長任命下達後,李保山立刻在首都飯店設宴為他慶祝。這回他沒有再帶部下一同出席,而是與黃勳單獨對飲,相談甚歡。因為這次一舉扳倒周鼎光,是他們倆共同合作的結果。

黃勳是跟了賀國鑄好幾年的一位下屬,當初賀國鑄因病離職後,他本是最有希望接任處長的人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