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1 / 1)

班或鋼琴課。一般的民國小康之家,都負擔不起這方麵的學費。

「呃……我是北平人,家裡曾經稱得上是富豪之家,所以我從小接受了西式教育。不過這兩年已經家道中落了,我現在在南京靠教書謀生,絕不敢以名媛自居。」

「原來如此。雖然家道中落了,但是舒小姐的氣度風采依然不失名媛風範。如果舒小姐感興趣,我們很樂意邀請你參加名媛義演。」

話劇組的組長梁蘅芳也看中了舒眉是塊好苗子,跟著張道藩來做說服工作,在一旁笑瞇瞇地說:「是啊,舒小姐如果有興趣,歡迎你加入我們。對了,舒小姐,我也是北平人,咱倆可是老鄉見老鄉了!我家住在大柵欄那一帶,不知舒小姐府上在哪兒?沒準還是街坊呢?」

舒眉家的豪宅在鳥巢體育館附近的國奧村,這可不是當下的北平城地名,自然不能如實回答。於是她乾笑著說:「我家……就住在故宮附近了。」

「喲,紫禁城附近那可是內城,大清朝還沒亡的時候,隻有宗室八旗和達官貴人才有資格住那一帶,普通百姓都隻能住外城。舒小姐祖上難道是旗人嗎?不對呀,如果是旗人你就不會姓舒了。」

舒眉繼續乾笑地現編理由圓謊:「我……當然不是旗人。隻是當年大清朝亡國後,很多八旗子弟成了敗家子,靠變賣祖產過日子。我爸那時正好做生意發了財,就花錢買了一個什麼貝勒爺的宅子住進去。」

「哦,如果是某位貝勒爺的宅子,那府上應該是在南鑼鼓巷一帶了。明清時期,那裡就是達官顯貴、王府豪族的宅邸雲集之地。」

舒眉隻能點頭稱是:「嗯……是啊!」

「不知舒小姐你們家買了哪一位貝勒爺的宅子?在哪一條胡同呢?我有個女同學住在帽兒胡同,她家隔壁就是末代皇後婉容娘家的宅子。如果你家也住帽兒胡同,沒準你倆都認識呢。」

這下舒眉實在編不出來了,她哪裡清楚北平城那些老胡同的名字啊,隻能胡亂搪塞著說:「呃……我們家不住帽兒胡同,我應該不認識你的同學。」

搪塞了這一句後,舒眉決定不再給梁蘅芳繼續提問的機會,否則她可真要招架不住了。立馬張口告辭:「不好意思,張社長,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另外名媛義演的事就算了吧,我畢竟不是什麼名媛,就不濫竽充數了。再見。」

老實說,那個所謂的名媛義演,舒眉一開始還挺感興趣的。可是遭遇了這位熱情洋溢的「北平老鄉」梁蘅芳後,她再有興趣也變成沒興趣了,趕緊閃人要緊。

話一說完,舒眉就匆匆轉身往外走。江澈不假思索地跟在她身後一起離開了公餘聯歡社,完全忘記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是因為薛白要帶幾盒廣式糕點給他。

而薛白也同樣忘了這件事,隻是看著他們雙雙遠去的身影發呆。臉上的神色既失落傷心,又若有所思:奇怪,剛才梁蘅芳問起舒眉她家住在北平哪條胡同時,她為什麼避而不答呢?而且表情也有些古怪,好像有什麼問題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送上羊年的最後一更,下次更新日期就是猴年的大年初一了——筒子們,明年見哈!:)

56|29. 獨家發表

五月來臨的時候,春光已暮,處處綠肥紅瘦。桃李杏櫻都諸芳凋零後,梔子花事正好,一朵朵潔白的花朵在薰風中悄然香馥。

福音堂教會小學為學生們訂製的校服已經全部做好送來了。舒眉興沖沖地一邊把校服發下去,一邊交代學生們當晚回家洗頭洗澡,第二天要乾乾淨淨地穿著新校服來學校上課。

學生們捧著新發的校服都興奮極了。次日一早,他們一個個全部乾乾淨淨地穿著嶄新的校服來了學校。滿教室的孩子們終於不再是髒兮兮的小乞丐模樣,終於有了「祖國的花朵」該有的乾淨又整潔的精神麵貌。

舒眉看得眉眼笑盈盈:嗯,這才像是小學生的樣子嘛!以前根本就是一群小乞丐。

福音堂小學的學生們穿上新校服這一天,關野信也特意趕來了,還帶來了一大袋日本傳統的金平糖分給孩子們吃。這種球形糖果狀如雪花,而且也像雪花一樣入口即化,口感十分甘甜。

有新衣服穿,又有糖果吃,這一天,學校的所有學生們都像過節一樣開心。舒眉也心情很好地對著關野信笑道:「學生們今天這麼開心,都是因為你,我代表他們向你深表謝意——謝謝你捐錢做校服,也謝謝你帶來的糖果。」

關野信的心情卻不是太好,臉上的笑容隻是虛浮的一層,說話時也有些沒精打采:「沒關係,不用謝。」

那天須磨彌吉郎來找過舒眉的事,並未刻意對外甥隱瞞。恰恰相反,一回到領事館後,他就叫來關野信告知自己剛才與舒眉見過麵,並將他們的談話內容和盤托出。

須磨彌吉郎與舒眉的談話內容,讓關野信的臉色自然好看不了。不過失望之餘,他猶自寄予希望。

「我知道舒眉對日本人的印象並不好。但是世事無絕對,有些觀念是可以慢慢改變的。最初她也不願意和我交朋友,後來卻成了我的朋友。現在她不願意和我有更深一步的交往,不代表以後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太郎,你怎麼就這麼執迷不悟呢?這個中國女孩子都斬釘截鐵地表了態,絕對不會和你有普通朋友以外的關係,你還要人家怎麼說才肯死心啊?我奉勸你一句,不要自取其辱。」

關野信臉色一白,卻依然固執己見地堅持道:「舅舅,我真的很喜歡舒眉。我還是想多爭取一下,請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改變不了她的心意,我再放棄也不遲啊!」

須磨彌吉郎拿他沒辦法,隻能悻悻然地哼道:「你呀!我把話撂在這裡,你根本就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

關野信低下頭,不作任何辯解地保持沉默。他何嘗不知道這種爭取可能隻是徒勞一場呢?雖然與舒眉相識時間不長,但是對於她的性格為人他還是有所瞭解的。如果她果真那麼斬釘截鐵地表態過絕不會嫁給一個日本男人,那麼他想要與她結合的希望就微乎其微了。可是,如果一點都不去爭取就放棄,他實在是很不甘心。

舅甥間的這場談話過去幾天後,須磨彌吉郎很快又找到關野信進行了第二次談話。神色間滿是狐疑地說:「你知道嗎?舒眉的身世有問題,根本不是她所說的那樣。」

關野信一怔:「舅舅,您為什麼這麼說?舒眉的身世能有什麼問題?」

那天在教會小學,須磨彌吉郎最初隻是無意中問及舒眉的家事。發現她一再刻意迴避這方麵的問題後,直覺告訴他,這個女孩子似乎在隱瞞什麼。所以,他讓人在北平調查舒眉的父親舒鵬飛其人,卻發現過去的一二十年間,名叫舒鵬飛的人雖然有不少,卻沒一個是生意做得極紅火的大富商。

把來龍去脈細說一遍後,須磨彌吉郎滿臉警惕地說:「既然北平城根本就沒有一個名叫舒鵬飛的富商,也就是說舒眉自述的身世來歷全是謊話。她為什麼要編造這樣的謊話呢?這個女孩子一定有問題。」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關野信雖然聽得滿心震盪,卻還是本能地要為舒眉說話:「舅舅,她隻是一個年輕輕的女孩子,能有什麼問題呀?雖然她沒對自己的身世說真話,但我想她應該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是故意要騙人了。」

「太郎,你喜歡上一個沒家世沒根底的中國女孩也就算了,可是她連自己的身世來歷都要撒謊騙人,這就很成問題了。而你居然還要幫她說話,真是太糊塗了!」

舅舅的訓斥讓關野信無法反駁,隻得垂頭不語,而須磨彌吉郎還有話要說:「太郎,你說她有難言之隱,這點我同意。問題是什麼是她的難言之隱?一般來說,有所隱瞞就意味著有見不得光的事,所以必須遮遮掩掩。她曾經自稱被一個南京商人買下作妾,我倒覺得這個說法或許有幾分真。你覺得,她會不會是那一類席捲了金銀細軟與人私奔的豪門逃妾呢?」

關野信斷然否決:「不,絕不可能。舒眉的氣質修養絕對是大家閨秀,不可能是豪門小妾了。」

「如果不是這類人,那麼就是另一種可能性了——我懷疑她是共-黨。」

「什麼?舅舅,你為什麼會懷疑她是共-黨?」

「因為共-黨最喜歡發展進步青年和學生加入他們的陣營。無論是在北平,還是上海、南京、武漢、廣州等地,共-黨經常煽動學生鬧學-潮。現在國共兩黨正在打內戰,國民黨剿共-黨剿得厲害,共-黨當然也不會束手就擒,聽說派了不少黨員來南京搞地下活動,收集情報。如果舒眉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世,她沒準就是中-共的地下黨員之一。」

關野信聽得又驚又疑:「可是,如果舒眉真是共-產-黨派來南京的地下黨員,應該會為她編造一個周密穩妥的身世來歷吧?怎麼可能會被你一查就查出有問題呢?」

這個反問問得須磨彌吉郎一怔:「這……或許,是共-黨那邊一時疏忽了?總之,這個舒眉有問題,絕不適宜成為關野家族的長媳,你最好別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了。」

關野信離開福音堂教會小學時,舒眉像往常那樣親自送他出去。他一邊走,一邊回想起舅舅須磨彌吉郎對她那個「共-黨」的判斷,心事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如果她真是共-產-黨,那我和她之間就更加不可能了!

九一八事變後第三天,中國共-產-黨就發表了抗日宣言。而國民黨政府卻採取了不抵抗政策,蔣-介-石以攘外必先安內的理由全力圍剿共-產-黨,把重心放在打內戰上麵,而不是與日本人作戰。

所以關野信不難明白,如果舒眉真是共-產-黨,以中國共-產-黨對日本侵華行為的零容忍態度,她身為黨員一名,自然與日本人更加不可能有任何親密關係了。

關野信的歎氣被舒眉聽到了,她有些不解地詢問:「你怎麼了?唉聲歎氣的,出什麼事了嗎?」

遲疑了一下後,關野信決定不再自己瞎猜,而是當麵鑼對麵鼓地跟舒眉求證一下。於是他問得開門見山:「舒眉,你……是中-共的地下黨員嗎?」

這個問題實在太出乎舒眉的意料了,她睜大眼睛看著關野信,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頓時撲哧一聲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