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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眉哭笑不得,卻又無法解釋,隻能含糊地說:「沒關係。」

「那你現在還有其他的親人嗎?」

舒眉繼續歎氣:「沒有,我現在是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南京城裡,舉目無親。」

關野信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道連一個親戚都沒有嗎?你父親或者你母親,他們雙方的家族都沒有其他人丁了?」

「呃……是這樣子,我不是南京人,我是北……北平人,來南京才不過兩個月,所以在這邊沒有任何親人。」

關野信又想不通地繼續問:「父母去世後,你就獨自一人從北平到南京來謀生嗎?為什麼不在北平呆了呢?」

對著這個活體版的《十萬個為什麼》,舒眉為了一勞永逸,隻好又把「悲情孤女版本」複述了一遍。關野信這才恍然大悟,看著她的目光中頓時滿是同情。

「舒小姐,真沒有想到你年紀輕輕,卻經歷過如此大起大落的命運波折。好在你自己聰明,見機行事從那個商人那裡逃了出來,否則真是後果不堪設想。」

「是啊!還好我夠聰明。」

嗬嗬乾笑了兩聲說,舒眉轉移話題說:「好了,我們的戶口簿你已經查得差不多了,現在不妨談談你的家庭情況吧。」

關野信欣然頷首地一一道來:「我出生在日本長崎的一個武士世家。我們家是一個大家族,我有三個姐姐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我是家中的長子,十七歲的妹妹雅子則是家裡最小的女兒。對了,你有兄弟姐妹嗎?」

「沒有,我是獨生女兒。哇,你們家兄弟姐妹那麼多呀!在一起和睦嗎?」

「還行吧。所有兄弟姐妹中,我和妹妹雅子的關係最好。父母也最疼愛我們兩個。」

舒眉微笑著點頭:「理解,一個是可以扛大梁的長子,一個是最小偏憐女,當然是最得父母寵愛的孩子了。」

一邊雙手握著方向盤開車,關野信一邊朝著那封家書挑了一下下巴說:「雅子雖然是家裡最小的女兒,不過也漸漸長大了。今年六月,她就要從長崎高等女子學校畢業,明年就要正式出嫁。信裡她也給我寫了幾句話,說是畢業後想來中國看看我,順便遊歷一下南京,因為以後結了婚就不方便再出遠門。我答應了她。如果到時候她來了,而我又工作忙沒時間陪她的話,想請舒小姐作陪帶她逛上幾天南京城。可以嗎?」

舒眉一邊點頭一邊說:「OK,我作陪沒問題,問題是我不懂日語。除非你妹妹的中文說得和你一樣好,又或者她懂英文,否則我們在一起可無法交流哦。」

「放心吧,雅子會說中文。因為中文和日文有很多相似之處,她學起來比較容易。英文就學得不太好了!」

「OK,那就行。到時候你妹妹如果來了,我可以負責當嚮導陪她好好逛一逛南京城。」

「舒小姐,非常感謝。」

舒眉笑%e5%90%9f%e5%90%9f地學著日本人的語氣說:「關野君,不用客氣。」

38|29. 獨家發表

在新華門附近找地方停好車後,舒眉和關野信一起步行去了那家裁縫鋪雲集的小巷子,一家家地輪流看麵料看手工問價格。

看過三五家店舖後,兩個人隨意走進了一家名為雲裳的裁縫鋪。這家鋪子以擅長縫製中式喜服而聞名,見到一對年輕男女雙雙走進來,老闆娘誤以為是一對未婚夫婦前來訂製喜服,笑容滿麵地迎上來詢問:「唉呀,先生小姐,看起來就是佳偶一雙,璧人一對,恭喜恭喜啊!」

舒眉和關野信雙雙被「恭喜」得莫名其妙:「啊?」

老闆娘自顧自地說下去:「兩位想做什麼樣的喜服啊?我們這裡以前隻做中式喜服,不過最近從請上海請來了一位會做洋裝的裁縫師傅,也可以訂製西式婚紗了。先生小姐這邊來看啊,衣裳的款式都很漂亮的。」

舒眉和關野信這才明白過來了,雙雙對視一笑後,舒眉對老闆娘說:「哦,不用……」

話沒說完,她的視線忽然被店堂一角掛著的一套中式喜服吸引了,下意識地就「哇」了一聲:「這套龍鳳褂好漂亮啊!」

「小姐好眼光,我們鋪子做得最精緻最有名的就是龍鳳褂。」

掛在舒眉麵前的那套龍鳳喜褂,質地考究製作精良,繡工更是無可挑剔。一對純手工精心繡成的金龍綵鳳繡得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她一邊端詳著,一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讚不絕口。

「這衣服精美得簡直像藝術品。尤其是繡工實在太絕了!我還是頭一回看見這麼精緻的繡活兒。」

關野信在一旁認真地看了幾眼,也點頭認同:「圖案秀麗,色彩典雅,針法精細,金龍綵鳳都繡得像活的一樣。的確可謂是藝術品了!」

老闆娘十分驕傲地一挺%e8%83%b8膛說:「那是,我們家的繡工那可是祖輩傳下來的絕活。從我曾曾祖母那一代起家裡的女兒就都是繡女,還在大清朝的內務府當過差,為光緒帝大婚繡過門簾呢。沒有幾代人的功夫打底,怎麼可能繡得出這麼活靈活現的龍鳳。小姐如果喜歡這套龍鳳褂,可以試一下了。」

眼前這套繡工精美的中式龍鳳大紅喜褂,帶著水暈墨章的老時光的獨特韻味。舒眉越看越喜歡,忍不住想要穿上身感受一下。於是她側過頭朝著關野信慧黠地眨眼一笑:「那……我就試一下吧。」

關野信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暫時不打算糾正老闆娘的誤會,想借此機會試穿一下那套精美的龍鳳喜褂,便微笑著予以配合:「好啊,你喜歡就試吧。」

舒眉在更衣室裡換好了那套龍鳳褂。當她走出來的那一瞬,裁縫鋪裡的所有人:關野信、老闆娘、兩個店員和其他幾位客人,全部不由自主地齊齊望向她。那一身正宮艷艷的大紅喜服,襯得她整個人艷若曉天明霞,照亮了每一個人的眼睛。

一身紅裝艷光四射的舒眉,如同一觴視覺的醇醪,令關野信陡然心生迷醉感——一種魂為之銷、神為之奪的迷醉。看著她,他就如同初見鶯鶯的張生,目定魂攝,不能遽語。

笑盈盈地越過眾人,舒眉筆直地走向關野信,雙手牽著裙擺在他麵前輕盈地旋轉了一圈,語笑嫣然地問:「怎麼樣?好看嗎?」

關野信由衷地點頭說:「 Perfect。」

「真的嗎?那我可要對著鏡子好好欣賞一下自己的完美狀態。」

舒眉笑得更加粲然,她轉過身走到鏡子麵前,對著鏡子左顧右盼地端詳著自己。關野信站在她身後,不由自主地癡癡看著她,隻覺仲春的滿城繁花,都比不上她梨頰微渦的笑靨一粲;滿城春光,都不如她顧盼生輝的眸光一閃……

試穿了那套龍鳳喜褂後,舒眉心滿意足地回到更衣室換回了自己的藍旗袍。然後以價格太貴的理由,謝絕了老闆娘力薦她訂製同款喜服的建議,和關野信雙雙離開了店舖。

在小巷的另一家裁縫鋪裡,他們和店主進行了詳細溝通後,初步決定與其合作訂製幾十套校服。麵料採用最尋常的棉布,款式選了中式袍褂,價格最終也以一個雙方都滿意的價格定下了。

當舒眉與店主談論起一些細節上的問題時,關野信以找廁所為由中途離開了一下。她不知道,他獨自一人又返回了雲裳裁縫鋪。

見到關野信去而復返,老闆娘馬上就明白了,笑瞇瞇地問:「先生,你還是打算為小姐訂一套龍鳳喜褂是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同樣的龍鳳喜褂雖然鋪子裡就有現成的,但那隻是為客人提供試裝的樣品,不出售的。而且也沒有新娘子會買這種被人穿過的樣品。一生一次的大喜日子,她們都要穿上一身量身訂製的大紅喜服,從頭到腳簇新潔淨。這是做女人做得最極致最風光的一天,怎麼可能穿被別人試過無數次沾有不潔氣息的衣物呢?

關野信用力地點頭:「是的。訂一套同款喜服,訂金我這就付給你。」

「先生你真是識貨,訂一套這樣的喜服雖然貴,可是一分錢一分貨,光是衣服上的繡活就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對了,先生和小姐的大喜日子訂在什麼時候啊?」

「呃……」關野信臉一紅,答得含混:「這個……暫時還沒有確訂下來了。」

「佳期未定的話,那先生最好是往後多拖些日子。因為訂這樣的喜服很費時間,一套龍鳳褂要由九幅繡片組成,光是刺繡工藝就要好幾個月。如果客人很講究,要求繡工統一的話,那麼就隻能由一位繡娘從頭繡到尾,那樣的話最少要繡上一年。」

關野信想也不想地就說:「那就繡上一年吧,總之,我一定要給她最好的。」

老闆娘笑了:「唉呀!能遇上先生你這種好男人,那位小姐真是太有福氣了!那好日子就定在明春吧,到時候,新娘子就可以穿著龍鳳喜褂嫁給先生當太太了!我預祝你們白首偕老,恩愛一生。」

老闆娘的一番話雖然還是虛無飄渺的事,但所描繪出來的美妙前景,卻聽得關野信臉頰泛紅,心底泛甜,%e5%94%87角的笑容止不住地滿溢到整個臉龐。

辦完了事情後,關野信又駕車把舒眉送回福音堂。車子一拐上福音堂所在的馬路時,他們遠遠就看見一輛敞篷馬車停在教堂門外,舒眉的第一反應是薛白親自來送支票了。

關野信也認識那輛馬車,有些意外地說:「那是薛小姐的馬車,怎麼會在這兒呢?」

舒眉解釋了一下:「哦,她現在和我也是朋友了!」

「是嗎?那天在小桃園,她都沒跟你說上兩句話,你們倆怎麼會突然間成為朋友了?」

「這個……說來話長,估計今天是沒法跟你細說了,下回再聊吧。」

關野信很樂意聽到「下回再聊」這四個字,欣然頷首:「好啊,改天有時間我再來找你聊天。」

舒眉從關野信的車上跳下來時,江澈正好一臉失望地從教堂裡走出來。不過見了她,他臉上的失望頓時一掃而空,神色宛如烏雲散盡的天空般瞬間明朗起來。

「舒眉,你回來了,我還以為自己要撲個空呢。」

說話間,江澈已經目光敏銳地注意到了舒眉身後的那輛汽車,以及汽車駕駛座上的年輕人。關野信也搖下車窗,專注地看向他。

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