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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神父更高興了,他保證一定會妥善使用這筆善款,並邀請關野信作為榮譽管理員,在工作之餘拔冗參與到基金的管理與使用過程中。

關野信沒有拒絕這個邀請,他十分高興地一口答應說:「神父,很榮幸能得你的邀請參與這項慈善救助活動。以後隻要有空,我一定不會錯過相關事務的。」

他們三個人在一起討論了一下救濟基金的名稱,最後採納了舒眉的建議:「不如叫Flower基金吧?因為孩子就像是國家的花朵了。」

關野信在福音堂逗留了大概一個小時才離開。舒眉把他送到了大門口,開始熟不拘禮地直接叫起了他的名字,微笑著說:「關野信,你以後倒算得上是我半個同事了。」

關野信也微笑著點頭,並半真半假地對她鞠了一個躬說:「是啊,舒眉老師,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舒眉和關野信在教堂大門口相談甚歡時,穿著一套休閒白西服、打扮得格外花哨的李星南正好騎著新自行車來了。車頭的籃子裡,盛著整整一籃新鮮嬌艷的紅玫瑰花。

30|29. 獨家發表

前幾天,在得知了江澈和舒眉分手的消息後,李星南就下定決心要趁虛而入,把舒眉這個時髦標緻與眾不同的新女性追到手。

李保山自然看出了兒子那點花花腸子,還為此訓斥過他,讓他別犯糊塗。

「星南,就算舒眉現在不是江澈的女人了,但他對她的情分沒有變,還是喜歡她,你最好別去摻和添亂。天底下的女人多得是,比舒眉更漂亮的也不會沒有,你何苦非要跟下屬爭同一個女人呢?我老了,將來金鑫商社大老闆的位子遲早要傳給你。你要是想坐穩這個位子,不想出什麼亂子,就最好別碰江澈的女人。尤其是舒眉——如果他得不到的女人到頭來卻被你得了手,他心裡絕對不服。而如果一個得力的部下對你不服,你就會有麻煩。到時候想要擺平這種麻煩將會是一樁傷筋動骨的事,絕對不宜為之。明白嗎?」

雖然老頭子道理講了一大堆,但是李星南左耳進右耳出,並不往心裡去了。他不無狂妄地想:老子是金鑫商社的少東家,未來掌舵的大老闆。江澈不過隻是一個手下,雖然有兩把刷子,但終究是替人賣力的命。他追不到的女人如果被我追到了,他有什麼可不服氣的?我的身份就比他高出一截好吧。如果他膽敢因此跟我過不去的話,我就擼了他保安會長的頭銜。

所以,李星南對於父親的話陰奉陽違,背地裡照樣鼓足了勁打算追求舒眉,一連好幾天每天都跑去福音堂對她大獻慇勤。舒眉被煩得真想喊救命,他卻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地反覆誇耀自己最大的優勢,想借此博得美人芳心。

「阿眉,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跟我嗎?隻要跟了我,以後絕對可以過上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因為,我可是金鑫商社的少東家,李家唯一可以繼承家業的兒子。」

舒眉不以為然地翻著白眼說:「明白,你是繼承人嘛。那又怎麼樣?我還是共產主義接班人呢。」

不管舒眉怎麼表現得對自己愛搭不理,李星南依然不屈不撓地天天來福音堂報道。這天,他還學洋人作派買上一大束玫瑰花,興沖沖地想要送給她。

遠遠地看見教堂大門外,舒眉正和一個西裝革履眉清目秀的年輕人站在一起言笑晏晏著,李星南心裡馬上就有些醋意翻湧:吳仁義說得太對了,像舒眉這樣的新女性真是不愁沒有人追啊!江澈那邊才剛撒手,這邊馬上就有人接上去了。看來我得抓緊一點,否則怎麼抱得美人歸啊!

騎著自行車衝到舒眉身旁停住後,李星南很誇張地用剛學的一句英文和她打招呼:「哈羅,阿眉。你看這些玫瑰花漂亮吧?我特意買來送給你的。」

為了投其所好,李星南還是很下了一點功夫了。因為舒眉是新女性,會洋文懂洋禮節,所以他求人教了自己一句最簡單的洋文,還按洋人的規矩買來鮮花贈美人。

舒眉看見這個油頭粉麵的花花公子就煩,她笑得很敷衍,口氣也很無謂:「謝謝你。不過我不喜歡花,你送別人吧。」

雖然碰了一鼻子灰,李星南仍不死心地繼續巴結道:「阿眉,那你喜歡什麼呀?我去買來送你呀?」

對於李星南每天跑來獻慇勤的用意,舒眉自然是心知肚明了。一開始她還想著看在李保山的麵子上,用冷淡模式讓他知難而退。可是這傢夥並不知趣,仍然天天跑過來煩她。她實在沒耐心繼續跟他打太極了,這一刻乾脆把話挑明了說:「我喜歡你離我遠一點,能做到嗎?」

李星南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想也不想地就滿臉堆笑著立刻點頭:「能,當然能。」

站在一旁的關野信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李星南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了舒眉的意思,一張俊俏如女人般的臉蛋頓時訕訕然地漲得通紅。

李星南不方便對美人發脾氣,於是就把一肚子火氣衝著關野信撒:「喂,你笑什麼笑?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金鑫商社的少東家,得罪了我你可是要吃苦頭的!」

這番耀武揚威的話乍聽起來似乎很威武,其實卻幼稚得令舒眉聽了都想替他臉紅。忍不住又數落了他幾句:「李星南你夠了,金鑫商社少東家這幾個字你乾脆刻在額頭上好了,也省得每次都要說一遍那麼辛苦了!」

李星南漲紅著臉解釋:「阿眉,我又沒有亂說,我說的是實話呀!」

「是啊,的確是實話。除了這句話,你也實在再沒有別的可炫耀的資本了。」

「阿眉……」

舒眉冷著臉打斷他:「我還有課要上呢,沒空跟你聊了,你回去吧。」

用這句話打發了李星南後,舒眉再和關野信道了一下別,就轉過身腳步匆忙地回了福音堂。

舒眉離開後,關野信也走向停在路旁的汽車,準備返回領事館工作去了。可是,李星南卻虎著一張臉攔住了他。

李星南把自己剛才在舒眉那裡受的氣,全部歸咎於眼前這一個西裝革履眉清目秀的年輕人,視之為橫刀奪愛的情敵。所以,他一臉凶神惡煞狀指著關野信的鼻尖恐嚇道:「我告訴你,舒眉是我要定了的女人。你如果想多活幾年,不想死得太早,就最好給我離她遠一點。否則,隻要我一句話,你隨時會被人砍,知道嗎?」

關野信不以為然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是嗎?」

這兩個字透露出的輕視與不屑,讓李星南更加火大,準備給關野信一點顏色看看。「你不信是吧?等著,今天南少爺我一定要讓你知道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後果是什麼。來人啊!」

李星南每次外出,身邊總會不遠不近地跟著幾個刀手充當保鏢,以保證這位少主的人身安全萬無一失。此時此刻,他大聲喝出四位刀手,神氣活現地下命令:「你們幾個,給我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小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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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外表斯文的關野信,刀手們覺得沒必要一起上,其中一個走上去打算給他幾下拳腳讓他吃點苦頭就行了。關野信卻身手靈活地避開了他的一記攻擊,並且還乘其大意輕敵之際,利落地抽走了他負在肩頭的一柄大刀。

隻見寒光一閃,大刀就持在了關野信手中,還隨手挽了幾個漂亮的刀花。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幾名刀手頓時都看出了他是個練家子。

領頭的那位刀手下意識地詢問:「你也是刀手?在哪兒混的?保安會?還是幫會?」

彼時,一位好刀手多半都是保安會成員,或者幫會成員。所以領頭刀手問上這麼一句。因為南京的保安會與幫會眾多,有些是敵對關係,有些卻是同盟關係,以免誤傷盟友。

挺起%e8%83%b8膛,關野信十分驕傲地自述來歷:「我不是中國的幫會成員,我是來自日本武士世家的子弟。」

作為一個崇尚武士道精神的日本武士世家,關野家族的子弟們從小就一律被要求習武。關野信自然也不例外,他自幼練習刀劍,精通武-士-刀-法劍道,是家族中最出色的後起之秀。

關野信的話,讓幾名刀手和李星南都麵麵相覷地怔住了。李星南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看著他,好半天才吃吃地說:「什麼?你……居然是日本人啊!」

領頭刀手壓低聲音勸告自家少主:「南少爺,日本人可不是能隨便亂砍的,我看您還是算了吧?」

李星南能說不嗎,他再怎麼狂妄無知,也知道日本人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人,再怎麼不服氣也隻能忍了。漲紅著臉尷尬片刻後,他隻得色厲內荏地嚷了一句讓自己好下台的話:「好……吧,看在你是日本人的份上,今天本少爺就高抬貴手放過你了!」

日影西斜時分,江澈獨自一人走進中央飯店的理髮室,準備修剪一下頭髮。幾位理髮師都在忙碌中,店員安排他在休息室坐下等候,並服務周到地送上一杯香茶和一些可以解悶的報紙書刊。

理髮室分為裡外兩進,中間挽著一掛天鵝絨的幔子,流蘇垂地。裡頭是理發區;外頭是供顧客等待的休息室,窗下擺著一張長沙發,和兩張單人沙發。時髦的歐式沙發有著雲紋流線型的椅背和墨綠圖案的布麵,既美觀又舒適。讓顧客可以舒舒服服地坐著等待。

江澈沒有喝茶,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翻閱著一份報紙。他的神情心不在焉,眉宇間籠著淡淡的憂鬱。舒眉的有意疏遠,讓他最近的情緒一直很低落。而李星南趁機對她大獻慇勤的事,讓他心裡更不舒服。前兩天又得知了她目前正和一個日本人交往甚密,這個消息更加令他的心情糟到無以復加。

幾天前,李星南原本打算狠狠教訓與舒眉來往甚密的一個年輕人,誰知對方卻是日本人,讓他隻得窩窩囊囊地就此作罷。少東家想要欺負人結果卻踢到鐵板的尷尬事,四位刀手回去後自然免不了會跟人談論,讓這件事很快成為金鑫商社上下皆知的新聞。

九信聽說後,馬上第一時間匯報給了江澈,義憤填膺地說:「澈哥,舒小姐怎麼能和日本人交朋友呢?她嫌你殺人不好就不理你了,可日本人在東三省殺人放火,她怎麼卻還理他們呢?」

江澈對此也很鬱悶,和時下絕大多數中國人一樣,他對日本人也缺乏好感。他不明白舒眉為什麼卻願意和日本人交朋友,一個是侵略國的國民,一個是被侵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