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
許氏將信將疑,將嘴裡頭瓜子殼都吐了出來,猶疑不決的問道:「真是這樣?」
方治思寒聲道:「你且想想他要算以前的舊賬可怎麼辦!」
這話才叫許氏真慌了神,當初安寶的娘滿祥嫂如何求她,她都沒鬆口去救安寶,後頭滿祥嫂也死在了府裡頭。若這安寶真要回來報仇,指不定就要將最大的過錯落在自己頭上。
「那……那怎麼辦?」
方治思冷冷的斜了她一眼,「如今還能怎麼辦,方家是一體的,之前我已經去跟老太爺說了這事。我就不信他四房這會還能單獨將自己摘出去不成?憑著他如今的官位,運籌運籌也未必會出什麼大事。」
許氏聽她這樣一說,心中才安定了兩分。轉念又覺得她二房今年真是遭了小人,竟然一樁事接著一樁事的來,像是定要他們二房無翻身可能一樣。
「你說,是不是咱們當年的事做得太絕了得的報應?」許氏神情閃爍的低聲問了一句。
方治思平日裡最忌諱人說這樁事,臉色鐵青的瞪著許氏,「你胡說什麼!」
許氏訕訕住了口,不敢再提。再想起今日見到安寶時,他麵上帶著的那抹獰笑,到底不安了起來。
到了後半夜,有僕婦在外頭「砰砰砰」的拍門。方治思夢裡頭驚醒,立即坐起身大喝了一聲:「什麼事情?」
說話的是是許氏身邊的王婆子,提了聲音叫喚道:「老爺太太,老太爺……老太爺那邊怕不成了!」
床上兩人對視了一眼,立即下床穿衣,等推開了門,許氏又問了一遍:「你好好說,到底怎麼回事?」
那王婆子今日當值,也沒敢睡囫圇覺,是被老太太申身邊的丫鬟搖醒支會此事的。「太太快過去吧,老太太也已經過去了,怕是……」
許氏朝著方治思看了眼,原本這老太爺吃著煙膏就是勉強度日,沒成想今夜就要……去了?他們二人緊忙趕了進去,那屋子裡頭已經擠滿了人,許氏暗惱他們竟來得這樣快。
躺床上的方老太爺麵色蠟黃,眼皮也耷拉著,已是出氣比進氣多了。
方治思夫妻二人怕這會他就該交代了遺言了,又往前挪了兩步,怕老太爺沒見到二房而遺落了他們。誰知老太爺隻顫巍巍的舉著手點了點四房的方延祿。
方延祿立即跪去了床前,語氣也帶著哽咽道:「爹您要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兒子。」
☆、行事監【第一更】
許氏和方治思兩人心中暗恨,這時想上前,但礙著老太太目光得一淩,隻得立在原地。
那方老太爺張著嘴閉閉合合也沒說清楚半個字,眼見著目光渙散就要嚥氣,眾人也的哭聲也漸漸起了。忽然外麵進來幾個佩刀侍衛,分開圍攏在床前的人群,高喊道:「讓開讓開,安大人帶了禦醫來。」
方延祿聞言先是一怔,眼前一晃,已經有人搶過了他握著的那隻老太爺的手號起脈來。
這陡然生出的一樁事讓眾人皆驚。
尋仙得了消息再和穆舟從自家院子過來時略花了些時間,才到房門外就看有人看守在門口,她記得穿這些衣裳的人就是早上安寶身邊帶的那些個。心中不禁生疑,這時候怎麼這些人在這?
穆舟也微皺長眉,低聲道:「這位安大人的手下來得竟比我們還快,可見方府現在的一舉一動他都清楚。」
尋仙倒吸了口涼氣,神色複雜的去看了一眼身邊站著的那人,想要說些什麼到底倏然住了口,轉而道:「進去吧。」
兩人剛進屋子,那邊已經有人寫好了方子,方延祿恭敬的接過,「多謝嚴禦醫。」又叫人奉上了一隻紅木盒。
那人擺了擺手不肯受那木盒中的銀票,隻端著神情語氣驕矜著道:「此番出京就是安大人請了旨意讓本官來治病救人的。」
話一出,在場眾人紛紛變色,老太太也起了身問道:「安大人……特意請了聖旨讓嚴禦醫來的?」
那人點了下頭,目光又在床上老太爺身上停留了片刻,領著幾人到外間了才道:「方大人吃煙膏時間太長,已將身子都掏空了,已經是油盡燈枯之時。如今也隻能用本官祖傳的藥湯吊著……」他見那方老太太麵色有異,立即拔高了聲音道:「怎麼?老夫人是不相信本官的醫術?」
方家素來就有家規不得服用湯藥,方延祿猜她顧慮的也就是這事,立即飽含深意的喊了一聲:「母親!」
老太太也不是不知深淺的,這人前頭就表明是承旨而來,倘若這當口叫自己堵了,來日不保安寶那小孽畜不會用這事反咬方家抗旨不尊,隻好點了點頭。
待那禦醫和幾個侍衛走了,老太太才寒了臉,將手中持著的那一根枴杖猛杵著地麵,恨聲道:「你瞧瞧,你瞧瞧!這如今反倒是讓他們在方家為所欲為了!」
眾人不敢出氣,按說老太爺才被從鬼門關拉回來,可卻尋不見眾人麵上的一點開心,各個心頭都沉重了起來。
方治思低聲道:「娘,小心隔牆有耳。」
老太太正是怒頭上,抬手在他這個二兒子臉上扇了一個巴掌,咒罵道:「都是你這個混賬!自己院裡頭的人管不住,反倒讓他能騎到咱們頭上去了!」
許氏雙%e8%85%bf一軟,便跪了下去哭道:「都是媳婦不好,都是媳婦不好……」
老太太看這兩人諸多厭棄,嫌惡的挪開了眼。
許氏哭著道:「他為老太爺特地從京城請了禦醫來,剛救回了老太爺的性命,說不定……說不定還念著以往的恩情呢。」
「恩情——?」當初安寶的事鬧得這樣大,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這會見這二房媳婦竟然有臉提『恩情』兩個字,就知道她仍然是個不知死活的!「你當真以為他這會救了老太爺就真是……為了他好了?」
許氏眼中含著兩泡淚惶惶然不定。
老太太打量著這方老二和他媳婦,頓時心裡頭失望之極,雖說這是她親身的,可行為處事到底不如方延祿這個庶出的。眼見著點方家的財產就能用煙膏來害老太爺,為人愚蠢又心狠。也不能怪她不肯偏幫他這兒子,她也怕來日老太爺一去,會被這夫妻二人給合計弄死。
連著親身爹都能害,又有什麼是他們兩個做不出來的?
老太太的眼神越來越越冷漠,大不了……讓他們也當一回當三房的那兩個!為了保全方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許氏正抹著淚抬頭,見到老太太臉上一閃而過的那抹陰冷殘酷,心中猛的一顫,一股強烈的不安生了出來。
尋仙站一旁,雖然不做聲,可早將這發生的一切都收入了眼簾。如今安寶這樣手段高明,老太太也知道他跟方家有前仇舊恨,難道不會動那讓二房獨自攬罪摘清方家的心思。這個老婦人當真是心腸冷硬,尋仙心裡發寒,當年她推她娘去為方家頂罪的時候不定也是這樣一副模樣。
真不知這樣一副垂垂老矣的皮囊下裹著的是怎樣一副發黑髮臭的心腸。
穆舟察覺自己身邊那人身子發僵在輕輕顫慄,伸手抵在她的後背,側眼去注視了她一會。
等眾人散去,尋仙行在深夜小徑受冷風一吹,神智才清明幾分,從口中吐出了一口濁氣,幽聲道:「看來老太太又要再行一次那事了。」
穆舟不無擔憂凝望著她,溫聲道:「你這幾日還是少出門走動。」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網の友の整の理の上の傳の
尋仙隔了會才輕輕笑了起來,眉眼靈俏的問道:「你是怕我……被那個綏夫人動了?」
穆舟緘默著點頭,「我看她好似比之前被方家趕出去時候更多了些陰狠之氣。原本她是跟著陸衡玉上京的,反倒委身於人成了得寵妾室回來,我想……定是她和陸衡玉之間又發生了什麼,遂又將這口氣加諸在了方府……甚至是你的身上。」
「楚雲中……」尋仙嘴裡頭輕輕呢喃著這個名字,悵然歎了口氣,事到如今避是避不開的了。隻要楚雲中沒有消去心中對自己的恨,她活著一日就不會善罷甘休。想不到昔日情同姐妹,到今天真是非得你死我亡了。尋仙不在意的笑了笑,「你放心,我上回著了她的道,就算再碰見也不會對她心慈手軟了。」
穆舟心裡頭到底是不放心的,下午出去的時候他就已經安排了穆家的勢力過來,又叫了幾個身手了得的做了暗衛。
——
檀中院。
二太太今個這會可真是覺得自己二房的臉麵都丟盡了,也不敢在方治思麵前哭,隻去了方言葦的繡樓。「女兒啊,你說娘……說娘可怎麼辦才好!」
「要是早知道那小孽障這麼大的心思,我就該在他出生的時候就叫人丟出去餵狗!他倒是不記得這些年在咱們這吃喝了多少!拿用了多少!……」
「 再說,他手腳不乾淨被抓了去坐牢也不是我告的官!他那%e8%85%bf折了也不是我叫人去打折的!他娘死在方家不是拷打的,更不是我踢的麵門那一腳!怎麼……怎麼到如今反倒都成了我的不是了……啊嗚嗚嗚……」
許氏越說越哭得傷心,隻覺得自己滿肚子的委屈,分明是其他人的過錯,怎麼如今都推到二房來了!她再轉念一想到老太太剛才的那個神情,仍然是覺得遍體生寒,對著方言葦哆嗦著問道:「剛剛老太太的意思,不會是將我綁著去給安寶那小孽障認錯吧?」
方言葦剛才看得清清楚楚,老太太這回是真的丟掉他們二房了。倘若安寶真要報仇,恐怕就真的要將他們這一房推出去了。 原本她以為老太太疼了她這些年,總會顧著她點,可今晚卻認清了,自己親身兒子都能捨棄,她一個孫女又算得了什麼。現在想起自己以往常過去陪著老太太,也許她就隻當自己是個能陪著她能哄她開心的小玩物。
什麼都指望不住,一個閹人就能讓老太婆現出了真本性。方言葦咬著牙發笑,不過一個閹人而已,相較王爺又算得了什麼。
☆、供佛龕【第二更】
許氏在自己女兒那哭了半宿,被催著回去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短短一日功夫,人就已經憔悴了許多,雙眼紅腫眼下還帶著烏青。她才出了繡樓有些經不住光亮,拿著手擋了擋了。
王婆子鞍前馬後的伺候,許氏沒睡她自然也不敢睡,這會見她這動作便知道是昨兒將眼睛哭壞了,忙體貼著道:「太太快回屋休息去吧,可別熬壞了眼。」
許氏的確是覺得雙眼刺痛,再眨眼往前頭看時,隻覺得眼前一切都迷迷糊糊的。「去!去給我的備一輛馬車來!」
「太太……」王婆子苦口婆心的還想再一勸,誰知許氏抬手在她身上掐了一把,「還不快去!別像個木頭一樣杵在那。」
王婆子吃痛,垂著頭跑去馬房叫人備馬車了。
那許氏渾渾噩噩的往小門走,她也不想撞見旁的人,儘是撿了偏僻的地方走,恍惚間見到兩道身影在前頭晃動。許氏心裡頭慘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