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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203 字 1個月前

身子,隻這一條就不知要遭多少人記恨了。再說那四小姐,又那是露鋒芒的人?」

賀氏道:「嬤嬤,這事不要再說了。」說著,又對著何嬤嬤歉然一笑道:「我緊張這孩兒,自然就疑心重了,越發覺得哪哪都不對勁。勞煩何嬤嬤走這一趟了。」

何嬤嬤道:「原本也是老身該做的。太太放寬了心,過幾個月定能生個大胖小子。」她一邊收攏東西,一邊又道:「太太平日裡小心些也是應當的。」

賀氏笑著點頭。隨後又不經意的問道:「聽先前接何嬤嬤來的人說,您才去給四小姐瞧了身子?我這做四嬸的還能去親自看她,不知道現在可是大好了?」

何嬤嬤皺了皺眉,一臉的心疼,「總歸身子的毒是清乾淨了。」頓了頓又道:「那毒歹毒霸道,那日我拿水蛭替她放了血,再由後頭用大補的參茸一類補回氣血。這一虧一補就讓身子受了大番折騰。這還不是最緊要的,倒是這四小姐接連遭了兩次苦頭,怕是心裡頭受的驚嚇要好陣子才能消下去。」

賀氏聽她這樣說,不由多了分憂色,「煩勞何嬤嬤多多費心了。」

賀氏屋裡的老嬤嬤姓胡,同那何嬤嬤也是幾十年的老相識了,對著賀氏笑道:「這個不消太太囑咐,老姐姐從年輕時候就是閒不住的人,隻怕這四小姐不完全康健了她也不會偷懶去的。」說著笑了開來。

賀氏見天色已暗了要留何嬤嬤在這用飯,何嬤嬤堅決不肯,賀氏隻好叫個兩個丫頭送她回去。那胡嬤嬤親自將人送到院子口再進來,對著賀氏搖了搖頭道:「太太,她嘴嚴實得很,不肯透露四小姐到底中了什麼毒,怎麼中毒的。」

賀氏點了下頭,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原想著知道了到底是誰下的毒,我往後好提防著些的。既然問不出,也就別強求了,咱們隻管看嚴了咱們自己院子就罷了。」

胡嬤嬤點頭,「太太放心,裡外一應老奴都看著呢,也叫上上下下那些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保準出不了岔子。對了……」她轉過身去拿了長案上擱著的一隻粗布包裹提來。「這是老夫人托人從鄉下捎來給太太的。」

「娘?」賀氏有些意外,那日賀陳氏走的時候幾乎是同她斷了母女情分一般的模樣。她卻沒想到他娘竟會叫人托送東西來給她。「拿過來我瞧瞧。幾時叫人送來的?」

胡嬤嬤隻將東西擱在床邊上的小案上解開,「就何嬤嬤來的前一會,那人隻將東西送到了門房就走了。」裡頭放了兩小罐醃菜,還有幾條隔年的熏臘肉。嬤嬤怕味道重,隻掀開讓賀氏看了一眼就的急忙合了起來,「這東西送去小廚房,太太若想吃老奴就吩咐了去做。」

賀氏皺了眉頭,用袖子捂在自己鼻子前,「快收起來吧,聞了有些反胃不舒服。」賀氏原先是愛這些的,可有了這身孕口味也變了許多。等胡嬤嬤將這些東西急急忙忙拿了出去,她才問道:「娘沒叫人帶什麼話?」

胡嬤嬤道:「那門房小廝將這東西送來的時候倒是也沒說,要不老奴過會再去問問。」

「算了。」賀氏側著身子有些難受了,就坐正了,又往腰後頭墊了兩個枕頭。之前她的確是憂思竭慮,這會得了何嬤嬤的肯定,心思驟然一鬆,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等再睜開眼,方延祿已經回了屋子。

賀氏迷迷糊糊的一動,蓋在身上的薄毯也滑了下去,她稍稍撐起身子來坐。「幾時了?他走了?」

夜已經深了,方延祿之前怕吵醒她,這才脫了鞋往床上爬。「嗯。」

「那何嬤嬤說了,我這是焦慮太多所致,並沒被下什麼毒。」賀氏想到之前自己的猜疑,不由覺得自己可笑,低眉笑了聲。

方延祿並不嗬責,反而欺聲哄道:「你謹慎些也是應當的。」他伸出手在賀氏的麵頰上撫了撫,低聲道:「放心吧,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大房入嗣的事情已經基本就敲定了,有那事情擋著,誰也不會這個時候跟咱們過不去。」

賀氏愣了下,「人選都已經挑好了?」她等了半天不見回應。再轉過頭去,見方延祿已經背著身睡著了,發出輕輕的鼾聲,想是累極了。

☆、偕同出

尋仙從老太爺書房出來就逕自回了自己枕雲院,袖袖親眼見了方懷雲那模樣,忍不住問道:「五爺這是怎麼了?同老太爺也敢這樣子了?」

這時候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道上卻也有個丫鬟婆子在行走,尋仙拿著食指抵在%e5%94%87上,對著她做了個噤言的手勢。

袖袖自知失言,吐了吐%e8%88%8c頭,再不提這話。不多時,已經到枕雲院的外頭,正碰見蘇媽媽從裡頭出來,一見到尋仙就立即快步迎了上來道:「小姐怎麼去了這麼久?」

尋仙往院子裡頭探了探,問道:「怎麼,來人了?」

蘇媽媽搖頭,「是前兩日小姐讓老徐頭在外頭查的那養蜂婆子,已經來消息了。」說話間已經到了尋仙那屋子的門口,這門上已經換上了翠青色的紗簾,驅擋蚊蟲。

尋仙穿過被撩起的紗簾,進了屋子才道:「那婆子什麼來歷?」

蘇媽媽道:「那日緊趕著讓老徐頭去找的,養蜂的婆子也是從牙婆手上買來的。方府退了回去後,那牙婆倒也好門路,沒隔半日又將這婆子賣進了另一戶人家做活,倒也看不出異常。這事情是小姐吩咐的,老徐頭也不敢怠慢,又去繼續往下查了。誰知第二日再向那府的門房打聽,那婆子已經不在府了。說是連夜就叫她鄉下的兒子拿錢贖了賣身契,人也不知道去向了。」

這……尋仙已經坐下,神色有些愕然。她原先隻是懷疑,不想這裡頭果真有貓膩。「再查不到那人的下落了?」

蘇媽媽點頭稱是,「想是這幫人做事情細緻,也不會輕易留下線索。」

尋仙沉默,過了半晌喃喃自語道:「這一大群蜂子有什麼用?」又不是什麼能殺人無息的厲害蜂子,這樣佈置了人進來到底是為何?而且,那些蜂子為何偏偏去了老太太那去?

蘇媽媽也不明其中緣故用意,猜測著道:「那婆子既然是買來的,牙婆肯定是調教過的,應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這府裡這麼多貴人哪能養這東西。何況她弄來這箱子蜂子進府,也必然是頗費了心思的。明知這事情會立即砸了自己飯碗,偏還要這麼做,倒像是……是故意讓蜂子去老太太那院子。」

這話倒是點醒了尋仙,難道是老太太那屋子裡頭種的那些花草奇異了些?她那日匆匆看了幾眼,都是尋常的,好似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到底是誰安排了這些,難道是用蜂子去驗證什麼的?

尋仙歎了口氣的,一時梳理不出什麼頭緒來,不知道怎的竟是轉念想到了穆舟。她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他這走的突然,起先自己並未覺得有多大差別,可眼下這諸多蹊蹺事接連而來,她心裡頭倒是很想問問他的看法了。

蘇媽媽道:「小姐將首飾衣裳拿去老太爺可有說什麼?」

尋仙抬手在眉心揉了揉,輕輕咬緊了下%e5%94%87:「我提了三房不在族譜上的那事,老太爺略說了些原委,又說等開了大房入嗣開祠堂之時,也將三房重新填上去。」

蘇媽媽訝然,「小姐將這事情明著問老太爺了?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思▓兔▓在▓線▓閱▓讀▓

「他哪裡肯說得細緻,隻含糊帶了些就罷了。」尋仙笑了笑,眼中堅定已然沒了轉圜餘地。「不問這話,隻怕他們還隻將這事情含糊著過去。我倒是不稀罕是不是方家人,隻想看看那族譜上有沒有個方如墨的人。」

翌日清早,天才剛亮,外頭已經蟬鳴聲此起彼伏。尋仙這院中參天古木頗多,濃綠掩映,又因著前兩年也沒正經住人,繁了不少蟬。今年又熱得早,彷彿一夜之間這些樹上爬滿了蟬,叫聲不絕於耳。引錄沒法子,招了幾個丫鬟一道用竹竿去粘,一炷香的時辰,就已經抓了半紗袋了。

尋仙也左右睡不著,早早起來了,拿了竹竿一同跟她們去抓。等太陽漸漸升起來的時候,一直舉著兩條胳膊都覺得酸疼了。薄氏正帶了丫鬟青岱從外頭進來,一見尋仙就笑了道:「原想著這時辰還早怕你還沒起來,怎麼都在這粘起蟬來了?」

尋仙將這竹竿遞過去了給袖袖,揉了揉自己得肩膀道:「大嫂也聽見了,這樣鬧騰哪能睡得安穩。」她見薄氏神情怡然,喜色菲菲,便問道:「大嫂來是為了什麼?」

薄氏到她跟前,知她這樣捏著自己肩膀定然是剛才一直舉著竹竿的緣故,伸出手去在尋仙一側的臂膀上不輕不重的按捏了起來,「你這嬌弱身子還做這些幹嘛,叫丫鬟們做就是了。」她按捏了一陣,才說道:「我今個來找你是約你出去逛逛,這山裡頭倒是要比咱們這涼快多了。前兩日去老太太那,她還常提醒著說不能讓你老呆在枕雲院,怕你悶著了。如何?要不要和我出去走走?」

尋仙打量她上下,含笑著道:「大嫂不老實,哪裡是為了我才要出去的。」

薄氏捂著嘴笑睇著她道:「好好好,我直說罷了。先前那入嗣的事情已經敲定好了,娘讓我的送些東西過去。我頭一次見那孩子,倒是有些不知道如何應對才好。偏這府裡頭也尋不出第二個人來陪我一道去,隻好來找你了。」

尋仙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問道:「是哪家的孩子,幾歲了?」

薄氏雖知這事情大概,卻到底不是她一個年輕婦人能做得了主的。隻聽她那婆婆提了幾句,這會將那些話又複述給了尋仙。「原是咱們同宗的,我也不認識,那孩子如今已經五歲了,聽說長得很是伶俐周正。」

尋仙遲疑,「五歲?那可不是已經記事的年紀了?」

薄氏歡喜之中帶了稍稍無奈,歎了口氣道:「雖然大了些,隻消是個可人疼的孩子也就算了。說到底也不該貪求那些,若不是你當日急中生智讓我當著老太太的麵提了這事情,大房哪還有這指望?」

尋仙略作收拾,同薄氏一道出門,上了停在方府門口早候著的馬車。才上了裡頭,隻見那兩排坐凳下堆滿了用紅紙紅綢包好的禮物,原先寬敞的車廂內幾乎也沒個落腳地方了。

薄氏急忙從後頭扶了她一把,臉紅了幾分道:「我怕兩駕馬車過去太招搖了,就讓她們緊著堆在了一起。

尋仙帶著笑靨道:「大嫂也費心思了。」

薄氏頭一回去那戶人家看孩子,其中許多期待。又念著那孩子要同他親身父母分離,不免也動了些惻隱之心,隻盼著多拿些東西去好稍稍補償些。

馬車出了碧城,往郊外去,行在河堤上。因著時辰還早,未到那日頭毒辣的時候,路上往來行人頗多。尋仙掀開簾子往外看,隻見那近岸的湖麵上已經有不少尖尖小荷露出了水麵。水聲嘩嘩,有漁女赤足挽袖撐著小舟,一麵哼唱著旖旎歌謠一麵撒下漁網,輕歌笑語引得行人紛紛